更新时间:2014-9-2 11:10:57 本章字数:4996
刘陵疑惑道:“方才奴婢才刚从东宫回来……”他说了一半猛地住了口。
眼前的凤朝歌脸上虽是笑着的,但是一双狭长俊美的眼中却是森冷一片。
刘陵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手中的香片放下,垂下眼帘淡淡道:“凤公子,你究竟为何而来呢?”
凤朝歌面上的笑意不减,温声道:“我方才说了,是殿下让我带一点东西给方才那挑拣香片的女子。”
刘陵清秀的面上神色已阴沉。他正要说话。凤朝歌伸出手递给他一件东西,笑道:“刘公公若是不相信就亲自看一眼。嫘”
刘陵打开包着的手帕一看,脸色顿时一沉。
凤歌歌俊颜上笑意越发深了,轻轻一拍刘陵的肩头,若多年的好友:“刘公公的一对侄子侄女当真是天真可爱,改日定要去刘公公的府中登门拜访一下。”
刘陵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只是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长袖下他的手微微颤抖獒。
“既然是殿下吩咐凤公子的事,凤公子自便吧。”刘陵一指方才云罗离去的方向,说罢转身便匆匆走了。
凤朝歌看着他身影消失,收了眼底的冷色,拂袖追寻而去。
初冬还未下雪,御花园中的景致显得十分萧索。云罗看完手中的信,放在长袖中轻轻摩挲,良久后她一点点慢慢撕碎,看着碎屑一点点沉入了已不明澈的湖水中。
“何必撕了呢。藏在哪里经年之后拿出来看,才知晓什么叫做年少轻狂,情深不悔。”一道带着讥讽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云罗猛地回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她身后的凤朝歌。
云罗眸光一闪,冷冷道:“是情深不悔或是情深不寿与郡驸马又有什么关系呢?”
凤朝歌斜斜靠在一座嶙峋的花石旁,薄唇一勾,笑道:“我是来恭喜华尚宫重获君心。等殿下将来入主皇宫,登基为帝之时,华尚宫一定又是殿下心中第一人。”
云罗仔细看了他面上的神色。她忽地轻笑:“今日朝歌怎么这般恭维我?难道是有求于我?”
凤朝歌一双狭长深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临水而立的云罗,道:“云罗果然最知我凤朝歌的心。我的确是有求于你。”
云罗看了他一眼,问:“什么事?”
凤朝歌脸上笑意不减,一字一顿地慢慢道:“我要你想办法,让李天逍封我为主帅,率兵出征!”
“不可能!”云罗想也不想断然拒绝,“且不说朝堂的事我无法左右,就凭你的身份根本无法领晋军攻打梁国。”
凤朝歌只是不语,脸色神色已慢慢阴沉。
云罗明眸在他面上转了一圈,叹道:“朝歌,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殿下手下能臣良将甚多,就算你现在是他心腹亲信也无法亲自去领兵作战。”
她眼底藏着一抹复杂神色,道:“朝歌,我知道你想要报仇,但是报仇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一蹴而就。我们还立足未稳,要报仇得先安稳下来。”
凤朝歌笑了,淡淡道:“原来你也知道我报仇心切。不然我还以为曾经从梁国一路逃亡的人中只剩下我一个人还记得什么是报仇!”
他说得平静,可是却带着无尽的讥讽与嘲弄。
云罗心底一震,眸中神色沉沉怒视着他。凤朝歌挑了修长的眉,挑衅地与她对视。四目相对,两人目光胶着却难分高下。
云罗冷笑:“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人才是最想复仇的人。我心中之恨不会比你少一分!”
“是吗?”凤朝歌上前一步,似笑非笑道:“可是为何我看到的都是你沉浸在儿女私情中无法自拔。李天逍信中写了什么?郎情妾意还是相见不可相聚的思念?”
云罗绝美的面上顿时通红。她猛地一把推开他,怒道:“凤朝歌,你说够了吗?”
“我当然说得不够!”凤朝歌一把紧紧拽着她纤细的胳膊,双目如锥紧紧盯着她明澈的美眸,一字一顿道:“若是你还想报华家之仇,就得想办法让我手握实权!我可不要一辈子当李天逍身边只会出主意的谋臣!你明白吗?”
云罗定定看了他良久。她终于道:“好!我帮你。”
凤朝歌慢慢放开她,眼中却带着狐疑:“你当真可以做到?”
云罗抱着被他捏痛的胳膊,冷笑:“你不是让我想办法吗?成与不成靠的是机缘。以你之计谋,我不信你心中没有一星半点的想法。说出来吧。也许我真的可以帮到你。”
凤朝歌闻言,脸上的冷色渐渐缓,慢慢道:“我是有一计,但是不知成与不成……”
自北向南的寒风拂过死水一样的湖面,远远的刘陵看着相对而立的两人,眉间紧紧皱着。他看了良久悄然退下……
……
过了两日,晋国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一夜之间,晋京遍地银装素裹,分外好看。不知是太医的药起了效,还是云罗平日劝诫晋帝不要再服用仙露丸起了作用。晋帝的病有了起色,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太和宫中时常可听见晋帝曾经的笑声朗朗。
殿中烧着两三个炭盆,将殿中寒气驱逐,暖意融融。晋帝与张丞相下了一盘棋,一局终了赢了十子。他分外高兴,笑道:“看来朕还不是老糊涂。竟能赢得号称晋国第一圣手张丞相。”
张丞相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愁眉苦脸地道:“几月没与皇上下棋,没想到皇上棋艺精进如许。”
晋帝眨了眨独眼,哈哈一笑甚是得意。
他身后的云罗见君臣二人已尽兴,柔声提醒:“皇上得用药了。不然药凉了就没有药效了。”
她声音娇软好听,张丞相不由抬头多看了她一眼。只见绝代佳人巧笑倩兮,美眸流盼,慑人的容光仿佛都能令这昏暗的下雪天都亮堂几分。
他不敢多看,连忙低头告退。晋帝已下棋尽兴便不再留他,挥了挥手允了他退下。
晋帝等他身影离开,这才笑着对云罗道:“今日总算是杀了他个片甲不留!哈哈!不然素日他总是赢朕一两个子,而且还是让着的!你这一招袖里乾坤果然妙啊!哈哈……”
云罗抿嘴一笑,柔声道:“皇上赢得不够光明磊落。也许过了两天张丞相就回过味来了。”所谓的袖里乾坤便是她站在晋帝身后观棋,然后在他背后用手指轻划指点如何下棋。经过她的点拨,喜欢下棋又不算精通棋艺的晋帝大胜了张丞相。
晋帝笑呵呵地只是顾着高兴。云罗见他今日心情甚好,笑着道:“这两日的雪好大啊。”
晋帝笑道:“这雪下得好啊。所谓瑞雪兆丰年。明年的开春一定是个极好的丰收年。”
云罗忽地收起笑容,眼帘垂下,轻叹道:“梁国冬天也下雪的,只是没这么飘飘洒洒地下。”
晋帝看着她黯然的侧面,安慰道:“你想家了吧?”
云罗点了点头。
晋帝呵呵一笑,傲然道:“不必担心,朕的逍儿一定会克破梁军。你以后想家就可以随时回去看看了。”
云罗被他的豪言壮语说得莞尔轻笑,只是眼底却有一抹焦虑。
正在这时,有内侍上前禀报:“太子殿下前来请安。”
晋帝眸光一闪,看了一旁的云罗一眼,意有所指地笑道:“这几日逍儿跑得真勤快。”
内侍笑答:“那是因为太子殿下孝心可嘉。”
晋帝只笑不语。不一会,李天逍大步前来。他一身重紫色龙纹锦袍,头束金龙冠,与立修身。紫衣金冠配着他白皙俊美的面容越发令人移不开眼。
他面上带着暖暖笑意,上前向晋帝请安,问道:“父皇在说什么好笑的话,也说给儿臣听听。”
晋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一旁垂首恭立着的云罗,笑道:“没什么。只是在说今年雪下得不错。”
李天逍笑了,道:“儿臣倒是想起了小时父皇曾带着儿臣雪后去打雪仗,还去山上狩猎捉山鸡的趣事。”
晋帝笑叹道:“朕老了!都玩不动了。”
他眼中有感慨。李天逍想了想,又道:“父皇如今病体未愈,可以等雪停了去西山赏雪,顺便考校一下几位将军的武艺。如今梁国狼子野心正准备犯境,是时候提拔一些将领冲锋陷阵为国出力了。”
晋帝想了想点头道:“这主意不错。你可有拟了将士的名册?”
李天逍探手入怀中,却并不立刻拿出来,而是左右看了一眼。御前的宫人们一见这眼色纷纷无声躬身退下。因为他们知道李天逍即将说的是国中机密大事,不该听。
云罗随着宫人悄然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李天逍手中拿着一本深蓝色封皮的小册。她心中一动,多看了一眼这才悄然离去。
她正走出太和宫,忽地远远走来一队宫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一身茜红色宫装的云妃。那颜色仿佛是在雪地中燃烧的一团火。云罗眯了眼看着她走近。
云妃见是她,冷冷看了她一眼,傲然越过了她的身边。
云罗一笑,柔声提醒:“皇上现在正与太子殿下商议国事呢,云妃娘娘最好稍等片刻再进去。”
云妃似笑非笑道:“皇上就算是商议国事也不会介意本宫在一旁的。”
云罗只是轻笑,眼看着云妃前去命御前内侍通禀。她踌躇满志地等在一旁。过了一会,内侍匆匆出来对云妃摇了摇头。
云妃有些恼火,道:“本宫亲自炖了参汤,若是此时不用就凉了!你们这些奴才怎么地不与皇上说清楚?!”
御前内侍任由她骂着,半天才道:“皇上说了,国事为重。若云妃娘娘一定要见就等吧。”
云妃无可奈何,只能咬了殷红的菱唇悻悻地站在殿门边。她一回头却看见云罗依然未离去。
她冷笑:“怎么?看见本宫这般华尚宫有什么话说?”
云罗微微一笑,看着渐渐停了的雪花,道:“皇上喜欢这雪景,方才与太子殿下说起要等雪停后赏雪呢。”
云妃心中一动,再看时,云罗已转身翩然离去。
第二日,日出雪停。寒风也似乎消失了踪影,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晋帝下旨,御驾出宫去西山赏雪,文武大臣与后宫内眷随行。圣旨中又有道,此次将考校京中子弟弓箭骑射,优秀者不但会重重嘉奖,更是有机会得了皇帝的青睐,入了军中以充先锋。
晋帝是以马背得天下,亲手开创晋国基业。所以晋国中骑射之风甚浓。许多名门世族都有一两得了军功的将军,这不但是光耀门楣的事,更是令全族蒙获圣恩的最好机会。
所以圣旨一出,京中世族们十分兴奋,纷纷命自己族中有武艺者的年轻人积极准备。
此次又因为要晋帝要赏雪,所以带了后宫内眷。那一日御驾之后浩浩荡荡,马车与队伍一眼望不到边。云罗与几位御前的宫女们挤在一辆马车中匆匆向西山而去。
车队走了大半天出了京城,向西山的一处行宫而去。云罗坐在马车中想着什么,眉心不展。忽地,身后有人呼喝声传来。云罗只觉得身下的马车猛地一震,车厢中的人都纷纷撞到了车厢壁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宫女们纷纷抱怨。
车夫连忙道:“方才有一辆马车行得飞快,我以为他们瞧见前面有马车会停下来,可是没料到他们根本不停。方才好险啊!要不是我躲避及时就该撞上了。”
宫女们气愤道:“御驾出行居然有人敢这么放肆!是哪家的马车可看清楚了吗?”
车夫小声道:“是充王府的马车!”
车厢中的宫女们纷纷面面相觑。正在这时,方才过去的马车停下来,有人喝骂道:“是谁不长眼挡了充王府的路?!”
云罗莫名失笑,竟然又是充王府!
那个嚣张跋扈的明敏郡主的脾气看样子不是她天生带来的,而是上上下下都是这等不懂礼貌,不知规矩的人给娇惯成的!
车夫敢怒不敢言。
云罗是马车中唯一的女尚宫。她淡淡道:“你问他们想要怎么的?”
车夫问了。那人不依不饶,上前骂道:“想要怎么的?!让你们车中主事之人给我们家老王妃与郡主道歉!”
云罗深深皱起秀眉,一旁的宫女有的却笑出声:“道歉?若是明敏郡主敢下马车,奴婢们道歉也不是不可以的!”有人接口道:“就怕她不敢出来见人!哈哈……”
一车子的宫女们都捂着嘴窃窃笑了起来。
云罗看了她们一眼,想要叱责却是暗自叹息摇头。她平静对车夫道:“就跟充王府的人说,我这就亲自向老王妃与明敏郡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