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杂

“哥……”她声音颤动的喊了一句,眼里雾蒙蒙的一层,无限凄楚。明明是要哭,却是倔强地咬着唇,死活不让眼泪落下来,唉,磨死人的丫头!

“别哭,哥在。”柳岩拥着她,幽幽的说,声音有一丝的暗哑,“看来你很爱他!”

柳依微仰着头,闻言无声弯起嘴角,“哥,说真的,我谁都不爱!”

他像干渴了数万年枯井,一朝得了恩赐,天降甘霖,?x时逢春,如三月熏人醉,丝丝缕缕都含甜。眉宇间多了几分惊喜,声音也不自觉轻快许多,配合的点头,亦真亦假的道:“他们都不好,全都配不上我家依儿,我家依儿最好,谁都不给,哥养你一辈子!”

柳依这回真笑出了声来,伸手在他腰上拧一把,娇嗔薄怒,一副小女人姿态,“谁要你养,你当我没人要呢!”

欣喜的心情被吹得一干二净,点滴不剩,伤愁又堵上心头,幸好不是脸对脸,双方都看不到,就像不曾明了的心,总是隔着,跨越千山万水也到不了,这才知,原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切全是自己一人在自导自演,自娱自乐,一人喜怒,谁都不明了。

两人各自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柳岩尽责扮演好一个好哥哥的身份,柳依也试图放松,一点点投入。大约过了两炷香时间,柳岩看她已然平静下来,劝了她好好休息,就要走。

柳依扑扇了几下眼睫,静默了会,牵了他的手,唤他,“哥,你再陪我说说话可好!”

大手反手将她握紧,软软滑滑的一团肉,揉来捏去,越发有了兴致,那里舍得松开,含了笑望她,“依儿难得撒娇,当然要应允,今晚保证不让你睡,睡着了也要把你摇醒!”

柳依小手指忙勾上他的,兀自摇了摇,算是作定了,“就这么说定咯,你可不许耍赖!”她捂着嘴角嘿嘿的笑了起来,明天上早朝,看你怎么挨!

柳岩当然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不点破,配合着装傻,只为着她高兴,只专注去研究她的手,摊开来,细细去看当中的纹路。

柳依胡乱扯了几个话题,终于绕到了正经上,“哥,你还记得我五岁那年中了毒,昏迷了大半个月的事吗?”

听她提起这个事,柳岩却首先想到的却是她醒来后的荒唐行为,立时有些尴尬,没有抬头,只当不在意地答,“嗯,怎么能不记得,那时你可吓死我们了。”

“那时候,我一直在做梦,梦里的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是个不一样的世界。在那里,我爱上了一个人,为了他失了所有,没了尊严,没了自我。我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相守到白头!当时所有人都劝我,说他不好,都是在欺骗我,我那里听得进去,满脑子都是他,根本听不得一丝一毫关于他的不好,我半夜收拾了包袱就离了家,一心要去找他,就这样住在了一起。可是后来的后来,他又遇到了别人,他满心满眼都是她,亦如我当初,无论我怎么做都抵不过她轻飘飘的一个招手,他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上,摇尾乞怜,活像只狗!后来我开始变坏,凡事只为自己,却不想遇到个傻子,他千般万般的宠着我,不管我如何作为,他都在那等着我。最后,我终于明白,大家都一样,没有谁比较高贵,区别只在于有没有人愿意宠你,高高捧起你!按理来说,醒悟后,就是美满人生,可是,老天永远见不得你好,当我准备好好对他时,却是时日无多……”话越说越多,到最后全然没了逻辑,想说得缠绵些,却言语贫瘠,寡淡如水。

忽然眼角一热,是柔软的唇在脸上游移,他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傻丫头,都说那是梦了,怎么还哭,像个小孩子。”

柳依大睁着眼,却看不清眼前事物,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柳岩的思绪浮浮沉沉飘荡着,找不着落角点,从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再到现如今的彷徨无措,他慢慢搜寻,细细回想,试图从中抽丝剥茧,找到这场迷惘崎恋的最初开启点。

想得脑瓜子都成了一抓乱七八糟的水草,越来越乱,随便扯一根上面都是死结,一挣就断,越断越多……最后,他利落的一甩头,干脆不想了。再看怀里的小人儿,已哭得累了,窝在他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卷翘的睫毛打了一圈暗影。

小心地将她放到床榻,不敢多下一份力,生怕将她弄醒了,又开始哭了起来,女人啊,总是爱逞强。黑亮的长发懒散地落在床垫上,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她羊脂白的肌肤上,攥紧的被单堪堪裹紧双峰,只露出一条深深的沟壑,上面还残留着暧昧的啃咬痕迹,眼神一紧,一颗心鼓噪着叫嚣不已,他忙快速转过头,连连深呼吸,强压下陡然升起的旖念。待平息后,他才回身,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尔后转身走向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