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在这自娱自乐,殊不知苦主正愣在一旁,阿策走上前将钱给了他,他也毫无反应,阿策淡淡道:“你拿好了。”
他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着实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他苦涩的叫了一声:“将军!”
我和阿策都彼此望望,确定他是在叫阿策,只好道:“你说他是将军”
那人点点头,我二人都沉默半响,却听的那人说:“将军,没想到你还活着!”
感情他们都以为他死了,阿策只是探寻的看着我,我想了想,他既什么都忘了,我是他师傅,自然是要问我的,我便问那人说:“你家将军叫什么名字?”
那人重重地吐出三个字:“李修策!”
是了是了,阿策的名字应该有个策字,而且我是在战场上发现他的,他是将军也不无奇怪,我于是看了阿策一眼,他竟全无反应,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似的,我又对着那人,“你先起来吧!”
那人听着我的话却并未有所动,我于是推了推阿策,阿策似是明白地扶起了那人,那人竟掉了两串泪珠子,洇洇的又喊了一声‘将军’。阿策茫然的望向我,我只好继续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找个茶馆坐下吧!”于是我们三人便寻了附近一家茶馆坐下了。
我问那人道:“你是谁?”
那人恭维的说着,“小人是将军的下人秦晏,将军,你不记得我吗?”
阿策全然无知的摇摇头,眉宇间藏着一丝疑问,他突然说了一声,“你们以前为何不来找我?”
这一问愣是把秦晏愣在原地,半响未有动静,想必是以为他在责怪,饶是我听了也觉得如此,莫非他并未失忆,装着唬我,还是突然想起了,却见秦晏又急又气,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将军,是徐雍那个狗贼,他不肯派兵去救将军,也不许我们去。”说着他愤愤的锤了一拳在桌子上,还好还好,茶没溢出来。
我听着奇异,忙问:“徐雍是谁?”
秦晏又继续愤愤答道:“是二公子的心腹,也是兵部的副将。”
我听的好似若懂的点点头,这太复杂了,他说的每句话都要牵出个我不认识的人,我却不想再问了,只怕再问他又说二公子又是谁谁的什么了,如此问下去,那不没玩没了嘛。
我看向阿策,他已是喝了口茶,泰然自若的道:“听你这么说,他们是想害我了?”
秦晏点点头,“如今君上只当将军死了,就让徐雍暂代将军的位置!”他咽了口气,换了语气,急切道,“将军,你快回来吧!否则朝堂真要被他们弄乱了,大公子还需要你啊!”
和着半天是两个公子各收心腹彼此斗法啊,我心中不大欢喜,他这般要阿策回去并非为了阿策好,而是他们自己的利益。同时也觉得自己太不晓事,竟有许多情形还未知道,看来出来这一年的时间竟离目标远了。
阿策并未有所表示,半响,他淡淡的道:“你回去吧!我现在有我自己的生活。”
秦晏还欲劝道,又唤了他几声,他仍是同样的态度,“你走吧,我不想再说!”
许是跟他处过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性,见他挥手,怕惹怒了他,竟起身又做了个缉道:“望将军以大局为重!”也不再多说,就离去了。
我端起茶杯,意味深长的看着阿策,一面想着他还挺厉害的,好歹也做了个将军,一面又考虑到他即是莒国的将军,将来他记起了总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的,那我们是否总有兵戈相见的一天,至少当我去刺杀那个人的时候,他会不会以身护主。我有一个使命,杀掉莒国公,这就是我为何离开红叶林的真正原因。
我人生存在的意义就是报仇,这也是我的责任,因为我是公主,一个亡国公主,我虽不能复国,但我却能报仇。
其实我一直想问我死去的父君,他是希望我好好活着还是替他报仇?故国已去,山河仍在,只是江山易主罢了。这说着如此容易,那故国的百姓仍可以好好生存,但我不可,因为这曾经的主人是我的父君,生我却未养我的父君。我想他若活着,我的母亲必还活着,我就可以如其他一般孩子般在父爱母爱中长大吧!想到这层,我又觉得莒国公着实可恨,毁了我的幸福。
阿策却突然叫过我,“你这茶再不喝就凉了!”
我忙回神,也忘记自己还端着杯子,一不小心竟洒了一身,那翠绿的锦衫登时就花了颜色。
他却缓悠悠的说道:“你若不想喝就算了,何必洒在自己身上?”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看了看他,登时起身骂了一句:“竖子不足与谋!”也不管他就自己出了门往锦枫苑的方向而去。
估计他也没想到我发了这么大脾气,忙摙出来喊道:“阿娈!”他叫了好几声,但我却不想应他。
他飞身上前一把拉住我道:“怎么了?”
怎么了?我想我是怎么了,我性子一向淡得紧,而且素来知道他的脾性,又岂会与他计较,大抵是想到自己的身世,而且与他再不这般要好时觉得难过吧。
我看见他的眼里充满几分担忧,我的眼里又何尝没有几分无奈,只好淡淡的对他说了一句:“我想静一静!”
他没有再言语,眼神却暗淡了下去,只说了个好,缓缓地放了手,我也便自己离去了。
我踱在青石上,看着这缓缓流动的河水,也许许多事是我想复杂了,他是将军,我正好通过他可以离目标更近,但我不想利用他,我若刺杀,也必是光明正大的刺杀,正如莒国公光明正大的杀我父君一样,如此这才有了意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红叶老人说过,莒国公的命必须由我取下来,否则就没了报仇之说。
我想阿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无论他是与我为敌或是为友,我都会欣然接受,必定我无法选择。我不由感叹若他还是蓟州的李修策多好,我也就没了那么多的烦恼,因为阿策是我徒弟,李修策不是;阿策是我朋友,李修策也不是。
阿策,我这一生的第一个徒弟,也是第一个朋友,确是将来可能与我作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