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举足无措,一时呆愣在原地,满心茫然与无助。
“太后娘娘,我还有得选吗?!”
景太后闻声悲叹:
“青唐虽已如覆巢,南川却依然兵临城下!哀家昔日的好儿媳,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掌控西戎兵权的皇后娘娘,而你,伏虎长胜,看似一心忠义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最令人难以捉摸的心。所以,凤羽,你必须来做出一个抉择!因为,你的决定,左右着我和渊儿母子的余生命运!”
凤羽紧锁双眉,幽幽而问:
“阆渊的下落,只有阆邪轩一人知晓!太后若是想保母子安然,凤羽别无他选!”
景太后顿足抬眸,微微一笑:
“好,你若选阆邪轩,那哀家便帮这你们,杀尽狮虎,以彰天威!只要阆祉轩人头落地,哀家便把这秘密拱手奉上,自此和渊儿誓别南川,永不回还!”
“等等……”
凤羽猛然惊声,声音里陡然生出一番冰冷:
“为了阆渊,我可以替太后娘娘暂时保住阆邪轩,但我与他之间的仇恨恩怨,又该怎么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那退下银甲的残破面容上,霎时生出一番失落和绝望。
景太后的双眸也在瞬间,斗转思量,反复揣摩着凤羽的心思。
倒是身侧那一声猖狂,依旧如昨,嚣张不已:
“能爱上如此爱恨分明的你,阆邪轩当真不枉虚度此生!”
景太后踱步凝眉:
“这么说,你是要轩阆祉轩?也好,伏虎长胜的声望口碑,远远要好过那凶残暴戾的阆邪轩!你若能和他一道执手天下,倒也不枉哀家这番苦口婆心!既如此,那就劳烦伏虎将军,与哀家一道寻得渊儿的下落!到时候,只要哀家和渊儿安然,哀家一定信守承诺,让出江山!”
凤羽缓缓摇头,须臾幽幽道:
“既然他们的生死,事关社稷,牵累苍生,那便该让天下黎民,替太后娘娘和我,做出这番决定!”
景太后闻声思忖,须臾锁眉颔首,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
“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
方过须臾,已是子时。
绰云废墟前的一众兵卒,莫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随后来不及擦去脸上的冷汗,便一派欣喜道:
“西戎太子果然不同凡响!”
“是啊,说到做到,当真能在临近子时,轻而易举的关闭了这秘道!”
“厉害,果然厉害!”
众人一番言辞夸赞,却独独不见那亓官笙的下落。
为首的统领不由得惊声骇然:
“不好!那西戎太子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
禅宫苑里,筹谋正浓,藏凤宫里,早已是一派狼藉。
邚青柳怒然嚣张的吩咐着一众仆婢,把凤凰的藏凤宫翻了个底朝天。
云无暇端坐花藤石椅上,凝眉冷冷,不动声色的助纣为孽。
凤凰早已蓬散了一头乱发,衣衫不整的蜷缩在一处角落里,怔怔望着面前的一番狼藉,原本清亮的双眸,此刻浑浑噩噩满布惊恐,只是口中却依然断断续续的急急呢喃:“水晶魔方……兵书……兵书就在水晶魔方里……我有兵书……皇上我为你找到兵书了……现在我有资格来让你爱上我了……我有资格了……”
云无暇伸指勾出一缕垂在耳侧的乌黑,一边缓缓绕指,一边斜眸扫了一眼,战战兢兢跪地匍匐的姜仐海:
“怎么样?姜大人,贵妃娘娘的鲜儿,你可是如愿以偿的尝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兵书的下落了吧?!”
姜仐海煞白着一张脸,满心惊惧的急急叩头:
“云才人饶命啊……适才是……是你逼我对贵妃娘娘……不敬……”
云无暇怒然瞪目:
“看来,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言罢,不由分说,怒然抬手,径直飞出一把匕首,不偏不倚,恰恰插在了姜仐海身侧的戎奴身上。
戎奴来不及惊呼,双眼一番,径直抚胸而亡。
姜仐海霎时吓破了胆,急忙跪地叩首:
“云才人饶命……云才人饶命……”
“姜神医,无暇只是好奇,给邚青柳看病的那天,你究竟是跟那卿蕊夫人说了什么?!既然你能跟她说,那想来多一个人知道也无妨!更何况,适才,无暇还给了你此生做梦都享不到的艳福!”
云无暇说得云淡风轻,可语气中透漏的杀气却一霎时让姜仐海,连连却步。
“云才人饶命……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兵书……那日看病……说得都是关于邚青柳身世的陈年往事啊……云才人饶命……”
云无暇闻声凝眉,不由的警惕聚神:
“邚青柳的身世!?不妨说来听听!”
姜仐海见她惊疑满脸,急忙吓得将所有往事,和盘托出。
云无暇听得真切,一霎时恍然,须臾,勾唇一笑,面上生出一把弯刀:
“原来如此!看来,这凤府的将军夫人,为了这半卷兵书,可谓费劲了心思!”
姜仐海见云无暇愣神,旋即拔腿就要奔命,却不料刚走一转身,一把锋利的长剑,便噗的一声,破血入肉,直插心间。
“你……”
姜仐海惊痛却步,一声言语来不及完整,整个人便扑通一声,到底而亡。
邚青柳恨然咬牙,拔出长剑,再次在那姜仐海的周身上下,不由分说便是一通狠插猛刺。
云无暇斜眸一笑,旋即转身踱步,径直朝着那泄愤的邚青柳幽幽而去。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兵书找到了!娘娘凤冠霞帔的皇后梦,终于可以实现了!”
邚青柳闻声欣喜,来不及擦去被溅到脸上的腥血,便一跃而起,径直朝着云无暇飞步而来:
“在哪儿?快让我看看!”
云无暇虚拳暗握,缓缓伸至邚青柳面前。
邚青柳急不可耐,愤然运力,一把打开了云无暇的虚拳,却在下一刻,眼前一黑,彻底没了只觉。
云无暇看着颓然倒地的邚青柳,不由得冷冷一笑,旋即蹲身凝眸,将邚青柳周身上下一番细细察观。
“邚青柳,原来,你就是兵书!”
……
夜风刺骨,寒天寂寥。
暗夜之中,一名裹头掩面的女子,急急抱着一方襁褓,步步惊心的夺命而逃。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声鸣锣幽幽传来,那女子闻声顿足,待再次听清那鸣锣声后的一番喜讯后,不由得惊步踉跄,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青唐败了!”
襁褓中的女婴,似是被她突如其来的惊怔,吓了一跳,一时间发出声声惊啼。
连罄一愣,下一刻本能的伸手一把捂紧了那女婴的嘴,径直拔足,漫无目的的仓皇而逃。
又是一阵疾行,待得顿足喘息,连罄不经意间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昔日睿王府的大门前。
连罄顿足踟蹰,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原本以为青唐定然会大败南川,是以自己这才冒死将卿蕊夫人的孩子,偷偷带出了宫,意欲靠着这孩子,在这乱世之中,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只是千算万算,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所向披靡的青唐狮虎,会败在南川手上!
南川后宫注定回不去了,青唐如今也亡了,如此进退两难,连罄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由得呜咽起来,怀中的婴孩也在一霎时愈发哭得响亮。
“谁?谁在门外!”
突然间一声熟悉的呼唤,从睿王府门内响起。
连罄一怔,尚未来得及回过神,面前的大门却陡然敞开,待得看清那门内走出之人的容颜,连罄霎时呆愣:
“祥妃娘娘……”
……
灵蛇蜿蜒,疾驰在暗夜草丛里。
南川后宫的冷宫处,宁芷兰含恨凝眸,将物是人非的眼前凄凉,一番打量。
身后不远处,灵蛇侍女飞步而来,急急跪地:
“公主!奴婢不才,未能保护好那西戎太子!”
宁芷兰闻声回眸,冷冷道:
“亓官笙?放心,他死不了!”
灵蛇侍女心有疑虑:
“奴婢只是担心,那伏虎长胜,会对太子下毒手!”
“伏虎长胜?!”
宁芷兰又是一声冷笑:
“他若是想要兵书,便断然不会伤了太子!”
灵蛇侍女凝眉颔首,须臾又是一声急切:
“那,我们的计划,还要不要进行!”
宁芷兰狠狠发出一声冷笑:
“当然要进行!我宁芷兰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宦之梵母子为他们当年的残忍,得到应有的惩罚!”
话音刚落,忽听得空中陡然飞落一条人影。
灵蛇侍女疾步飞身,径直护在宁芷兰身前,待看清了那来人面目,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是你!云无暇!?”
云无暇瞬目一笑:
“无暇在西戎的使命,已然完成!只是在返回西戎之前,有一句话,一定要转告皇后娘娘!”
宁芷兰不屑转身,云无暇冷冷警告:
“皇后娘娘务必让珂玉郡主活着回西戎,如若不然,就算你灭了南川,西戎也断然不会再容你!”
……
一夜阴寒,沁透满城悲凉。
漫天乌云,浓浓滚滚,径直淹没了初生的晨曦,陡然而生的绝望,随着阵阵寒雾,无处不在的缓缓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