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御凰雪行礼,抬眸看他,浅浅笑。
秋阳正盛,明亮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她俏立于一簇月季花边,人比花鲜。
在这一刻,一切都安静了。
帝炫天往前走了两步,轻托起她的手,温和地说:“累了吗?”
“还好。”她轻轻摇头,往他身上偎了偎,小声说:“殿下累吗?颏”
帝琰眼角轻抽,眸子里一抹嫉妒的光匆匆溜过,酸酸地说:“三哥,要不要这样肉麻?”
随行的大臣们一阵阵地低笑,有会识眼色的开始打着哈哈拍马|屁夥。
“殿下对十九夫人的宠爱之情,真是世间罕见。”
“殿下长情,乃真心真性。”
“殿下有一颗赤子之心,至诚至真。”
帝琰啧了两声,眉头微皱,缓缓扫过众人,嘲讽道:“诸位大人,这些日子眼睛是被菩萨开了光了吗?以前怎么不见你们围在我三哥身边大放溢美之词?”
“啊哈哈……琰王真会开玩笑。”
一阵讪笑之后,众人左顾而言他,把这尖锐的问话给混了过去。
御凰雪只当听不到,俯在帝炫天耳边小声说舒芙苓刚才找过她。帝炫天一手轻揽在她的腰上,脑袋低下,侧耳细听,满眸柔软。
二人压根没把那些人的反应放在眼里,仿佛满天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
正一派和气之时,又有一群人打东边的方向快步过来。
御凰雪定晴看,薄慕倾一身紫衣,阔步走近。二人视线遇上时,薄慕倾的眼神微微有些发怔,然后飞快地看向帝炫天揽在她腰上的手。
“倾郡王。”众人抱拳问好。
“太子殿下,琰王,各位大人。”薄慕倾收回视线,谦逊地一一抱拳回礼。
他一向如此,谦逊有加,温文尔雅。
“倾郡王灭蝗灾的办法,真是神奇。”有人挽起袖子,向他竖大拇指,大赞道:“玥王一筹莫展的事,倾郡王一个锦囊妙计,就将蝗灾控制住了。”
“对啊,难怪皇上如此器重倾郡王。”
“倾郡王年轻有为。”
还年轻个屁,也近三十了……御凰雪感觉耳朵都要被这些人的马|屁话给胀破了,这些人除了拍|马|屁,能干点别的事吗?
但是在这官|场之中,只能如此。若你不说话,不随波逐流,他们又会觉得你这人清高孤傲,不愿意与你交往,你在仕\途上的麻烦就会越来越多。君子易交,小人难防。想当个长长久久的清|官好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三哥不是正在选人陪侍几位使臣吗,几位大人能言擅辩,不如,就在这里面选两个吧。”帝琰盯着那些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场面一阵尴尬,随即没人再敢随意出声。
此次来的涅罗世子十分难缠,做他的陪侍大臣不是好差事,定会吃力不讨好。他们一群人聚在这里,正是为此事,要去帝崇忱那里商量人选。
帝琰一声冷笑,嘲讽道:“能耐。”
“老三!”帝炫天制止住了他,拉了拉御凰雪的手,低声说:“办完差在宫门口等我。”
“但我要去办小主子们大礼时的行头,要去司衣局。”御凰雪摇摇头,小声说:“今日我自个儿回去。”
“来人,给夫人备顶小轿。”帝炫天眉头微拧,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小太监,冷冷地说道:“再敢怠慢,小心你的腿。”
几名原本弓着腰守在一边的小太监抬眼一瞧,帝炫天冷眉冷脸,双瞳寒凉,让人望而生畏,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连声称:“不敢,现在就去。”
“别吓着他,他们也是跑腿的。”御凰雪抿唇一笑,小声说道。
“在这里坐着等。”帝炫天拉着她到了阴冷处,扶她坐在路边一块青石上,小声说:“别晒着了。”
“咦……让人看着笑话。”御凰雪抬着小脸,手在他的袍子上轻轻抚了抚,娇声说:“你快去吧,别管我了。”
“走了。”帝炫天这才转身,带着众人阔步往前。
薄慕倾走在最后,从她身边经过时,脚步顿了顿,欲言又止。
“郡王还不快走,太子他们在等你。”御凰雪细白的食指往前挥了挥,笑吟吟地说道。
薄慕倾唇角微垂,苦涩一笑,大步往前。
御凰雪很知趣,没问他们去哪里,而且看这方向就能猜出几分他们此行的目的。往这边走,只有一处是男人们可以进出,那就是知星馆。
那是看星卜卦的地方。
帝崇忱这人很信命,当年大和尚一句皇后郝欣虞是凤命,她稳坐后宫,便可保江山不倒,硬是把毫无背景的郝欣虞扶上后位。
知星馆里养着六位风水师,每天都观测星辰,给他卜算王国命运。
所以,他们是去那里见帝崇忱的。她活动了一下肩膀,打发身边的
tang小宫婢去给自己找水来喝,人往后面一仰,靠着大树休息。
她靠的是一株有千年岁数的银杏树,她小时候每次从这里路过,都会抱抱这棵大树,念叨几句:树精树精,给我灵气……
那时候,真幼稚啊……她抿唇笑了笑,反过手,在树皮上轻轻地抚了几下,在心里默念:树精树精,请赐我平安。
不远处有轻轻的脚步声过来,随即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他们都到了,皇上,这边是近道,可以过去。从水榭里过去,能看到前些日子送进宫的彩尾锦鲤,皇上您最喜欢的那种。”
“那就走这边吧。”
糟糕,是帝崇忱和尚德他们,现在正往她这方向来了!
御凰雪头皮一紧,怎么会撞上这老瘟神?小宫婢们也听出了声音,很紧张,赶紧跪下,等着他靠近。
御凰雪硬着头皮,跪到她们身后,头埋得低低的,盼着他最近咳血咳得眼花,最好把她看成一棵树。
“皇上,这边。”尚德尖细的声音在五步远的地方响起,随即树叶哗啦啦地响,一抹明黄身影出现在碧绿的树丛中。
“咦,皇后宫的人。”尚德一见此处跪了几名宫婢,楞了一下,随即笑着说:“皇上,是皇后的人在这里给您请安呢。”
“嗯。”帝崇忱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眼皮子也不低,缓步往前走。
御凰雪额头俯地,只差没把鼻子嘴巴一起藏进土里去了,正巴望着他赶紧死过去时,不知道谁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她身子往前一扑,先扑倒了前面的女子,然后和她一起直接扑到了帝崇忱的脚边。
“大胆,拖下去,重责。”尚德尖声说道,一脚踢开了扑在前面的那位宫婢的手指。
帝崇忱的视线掠过那女子的头顶,直接钉在了御凰雪的身上。
御凰雪在心里猛念:瘟神,积德点,别为难我……
帝崇忱眯了眯眼睛,死死盯着她不放。
“是十九夫人。”尚德也看清了她,勾着脑袋,小声说道。
帝崇忱鼻子里又哼出一道声音,阴冷冷地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回皇上的话,正在给皇后娘娘办差。”御凰雪诚惶诚恐地说道。
此时好死不死的,小太监们抬着一顶小辇过来了,“夫人,小辇来了!”
“挺大架子,居然敢在宫中坐辇。”尚德脸一黑,拂尘几乎甩到她的脸上。
“是。”御凰雪额头又俯下去,轻轻说道。
“皇上恕罪,是太子殿下让奴才们备的。”小太监们看清了这里站的人,又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跪下去抖得像筛糠。
帝崇忱的脸色更难看了,哑声说道:“这个太子,就栽在这妖女身上了。”
“皇上,走吧,这里太阳大,别晒着了。”尚德看了一眼御凰雪,弯了弯腰,小声催促。
御凰雪低眉垂眸,悄悄往身后看。方才也不知道是谁推的她?这里的人都是芳姑亲点的,说不定是她收了谁的好处整她?
正在琢磨时,帝崇忱拧拧眉,直接坐上了给御凰雪抬来的小辇,看也不朝她看上一眼,让人抬起就走。
瘟神,连她的小辇都抢!也不怕坐在上面烂屁|股!
御凰雪眉头紧皱,忿忿不平地爬了起来。
抬着小辇来的太监们此时已经瘫倒在了地上,哭丧着脸,连声哀叹:这下完了!
“没事,是太子殿下让你们抬辇过来的,不会怪你们。”
御凰雪好心地安慰几人,但话音才落,从帝崇忱远走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声惨叫,还有重物落水的声音……
御凰雪心肝一抽,拎着裙摆就往前跑。
前面是浮桥,为看锦鲤,他们抬着小辇上了浮桥。
原本坐在辇上,摇摇晃晃地,看着波光水影,鱼嬉桥影下,也颇有些情|趣。帝崇忱也就是冲着这点乐子,才让他们上了浮桥的!
但是,现在太监们正往水里扑通扑通地跳,小辇已成了两半,一半在浮桥上,一半在水里。
帝崇忱么,一只腿挂在浮桥上,上半|身全部都在淹在水中!
御凰雪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该死的小太监们在小辇上动了手脚,指望她坐上去后,摇摇摆摆一会儿,从辇上摔下来!
帝崇忱身材高大,体重能是御凰雪的两倍,他一坐上去,根本不用摇晃太久,就能压断小辇上被刻意割断的绳索!
“你们死定了!”御凰雪转过头,食指从那些人脸上一一指过,幸灾乐祸地说道。
小太监们看到这一幕,眼前发黑,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地上栽。
“哎,如果你们告诉我是谁干的,说不定我能求太子殿下,保住你们。”御凰雪弯下腰,食指抬起了一个小太监的下巴,盯着他吓得苍白的脸,慢吞吞地说道。
“不敢说呀,不敢。”小太监拖着哭腔,哆哆嗦嗦地说道。
“反正是死,不敢就不敢吧,我要去告诉太子殿下,你们害我。皇上那里,也必会严查!”御凰雪笑笑,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轻叹道:“好好的,小命要没喽!还有刚刚推我的,就是你们几个,我统统都会列为谋害皇上的罪人!”
“没有啊,我没有啊。”一个宫婢吓得脸色发白,一头栽在地上,哆嗦着说了个名字,“是阿皎公主,她说,逮着机会就让十九夫人难看,奴婢没想要害皇上啊。”
阿皎疯了?和她过不去!
御凰雪拧拧眉,那女人飞扬跋扈惯了,就是没人教训她。
“快把皇上……捞……救上来……”
尚德趴在浮桥上,叉着帝崇忱的胳膊,尖着嗓子,惊慌失措地大喊。
小太监们在底下拖着他的双脚,把他往上顶。但这人太重了,小太监们在水里又用不上劲儿,反被他蹬得直往水里沉。
侍卫们闻声而到,这才把狼狈不堪的帝崇忱拖上了浮桥。
他模样太好笑了,脸在浮桥上挂出几道血印,一身全湿了,头发上还坠着几根水草。
怎么就没淹死呢?御凰雪躲在树后看,很是失望。
“还看,还不走!”一只手轻搭在她的肩上,小声提醒道——题外话——最近家里出了点事,还没有恢复过来,晕头转向的,下周再恢复正常更新。另外,更新时间改到每天上午八点到九点的样子,我的偏头疼是越来越严重了。
感谢大家一直在等着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