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床幔,御凰雪吓了一跳,归寒邪就在里面躺着。两手枕在脑后,长睫轻合,唇角紧抿。一腿压在另一腿的上面,翘着脚尖轻轻晃动。
她飞快地冲到门边,往外张望几眼,叮嘱藏心他们看紧点,然后关紧门窗,尤其是门,还用椅子顶住了罩。
寒着小脸,把他往榻下拽,“喂,你找死呢,下来!”
“我累了,睡会儿。”他眼皮动了动,没睁开。
“你真是的,快走开。”御凰雪火了,连拉带拽,但都没能撼动他分毫。
“喂。”她累得满头大汗,在榻沿坐下来,气恼地瞪着他,“你别耍无赖。”
“我想过了,要从这里出去,你大着肚子也不能跟着我跑。”他掀开眼皮子,唇角微扬,“我们得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御凰雪盯着他看,过了会儿,突然她眼睛一亮,双手用力摁住他的肩膀,“我有了……”
“我知道你有了,这么大的肚子,我又不是瞎子。”归寒邪的脚尖又晃了晃。
“你可以扮成薄慕倾。”御凰雪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我们光明正大的出去。拘”
“好啊,扮……你扮给我看看。”归寒邪瞟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是随便拿张猪皮往脸上一蒙,我就变成他了?做面具是需要时间的,还得要材料。”
“我给你找材料。”御凰雪凑过他,小声说:“你需要多长时间?”
“你让我扮就扮?”归寒邪拧拧眉,抽出一手,指着东面说:“你找你的帝炫天去。”
御凰雪咬唇,眼眶渐渐泛红。
归寒邪的手垂下来,盯着她看了会儿,长长叹息,坐了起来。
“小凤凰,你你快别哭了,你这一哭,我命都要没了。”他伸出手臂,把她环进怀里,下巴在她的头顶上轻蹭,“我是逗你玩的,你看我都来了,肯定要带你走。世上人死绝了,我也得让你好好活着。”
御凰雪偷笑,还治不住你?她推开他,轻声说:“那你听我安排,我们一起出去。”
“行,你安排。”归寒邪连连点头。
御凰雪有点儿自责,归寒邪又不欠她的,却总替她办事。
“小凤凰,让我香一个。”归寒邪凑过来,在她的头发上亲了亲,又想亲她的脸颊。
“正经点。”御凰雪推了他一把。
帝之翔一直蹲在榻边看,双手托着腮,愁眉苦脸。
“你看什么?快把眼睛闭上。”御凰雪连忙训斥他,但训斥完了又觉得不对劲,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让他闭眼睛。
但帝之翔已经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还挺用力地闭着,小脸蛋皱成一团,小声说:“姨姨,你这样,我会告诉爹的。”
“小破孩。”归寒邪有些恼火,把他拎起来,往榻上一放,小声骂,“小心我把你丢去喂狼。”
“哎呀……”帝之翔从他手掌里挣脱开,扑进了御凰雪的怀里,不满地说道:“你对我好点,我就不告诉爹,你要是再拎着我丢来丢去,我就要告诉爹,让我爹灭了你。你再也别想见着我姨姨了,还敢亲她……”
归寒邪哭笑不得,瞅了他好一会儿,拧着他的脸说:“你亲爹长啥样,我真想见识见识,这张嘴是怎么生的。”
“去见啊,他死了。”帝之翔瞪了他一眼,把小靴子扯掉,钻进了被窝里,“我要睡觉了,你们两个继续吧。”
“小东西。”御凰雪哭笑不得,往他的腋窝下挠痒痒。
“哎呀……”帝之翔像条鱼一样,在被窝里拱来拱去,尖叫不停,“姨姨,你快走开!”
归寒邪盘着腿坐在一边看,小声笑道:“小凤凰,这样我们像不像老夫老妻?这是我们儿子,你是我老婆……”
“去,谁是你老婆,你不要脸的。”御凰雪啐他一口,轻声说道:“人世有纲常,有伦|理,不能乱。我有丈夫,有孩子,你就不应该和我动手动脚,教坏小孩子……”
“我又不承认他是你丈夫,我不承认那别人也就不能承认。”归寒邪又耍无赖了,直着喉咙嚷嚷。
“郡王。”藏心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又来了!”御凰雪脸一寒,立刻伸手捂住了归寒邪的嘴。
“小雪,开门。”薄慕倾拍了拍门。
“我睡了。”御凰雪冷冷地说道。
“开门,让我进来。”薄慕倾继续拍门。
“薄慕倾,你让我安静会儿,不然我明天还和你捣乱。你想让我安份,那就让我好好睡觉,不然我心情不好,明天给你找更多的乱子。”御凰雪大声说道。
敲门声停住。
薄慕倾的身影映在门上,好半天也没动。过了一会儿,慢慢走开,经过了窗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郡王,您坐在这里也不行啊,太冷了。”女乃娘咋呼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御
tang凰雪刚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赶紧跑到窗子边上,打开了一点缝隙去看。
薄慕倾坐在树下,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真讨厌。”御凰雪烦躁地把窗子关上,扭头看向榻上。
归寒邪又躺下了,一点都不顾忌外面的人。
“你躲起来,要是他突然闯进来怎么办?”御凰雪推了推他,小声说道。
“没地方躲,我就躺这里。”归寒邪动也不动。
“你躺你躺,你占你占,我看你占一晚上!”
御凰雪盘腿靠在一边,鼓着腮帮子,无可奈何地瞪着归寒邪,不敢再闹出半点动静。
夜越来越深,帝之翔开始还瞪着眼睛好奇地看两个人,后来开始打呼噜,睡得死熟死熟的。御凰雪也开始撑不住,往后一靠,脑袋往一边偏着,眼皮子往下一搭,呼吸轻轻浅浅的,睡着了。
归寒邪坐起来,扶正她的脑袋,凝视了片刻,凑过去,虔诚地在她的额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把她扶着躺好,给她盖上被子。
御凰雪呓语了几句,模糊不清地像是在叫爹娘……
归寒邪犹豫了会儿,贴着她躺下。侧对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睡颜,唇角一直噙着笑意。
“小凤凰……过了这段日子,会忘了我吧。”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喃喃地说道:“会不会记得有个无赖缠过你?”
“记得啊……”御凰雪就像听到了一样,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归寒邪乐了,额头抵过去,静静地和她靠了会儿。
他的心口很痛,用金针封住了各大穴道,才让他支撑到了现在,他不知道还能支撑几天。但是,她一天不安全,他就不能倒下。
“有这一晚,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来了吧。”他搂住她圆滚滚的腰,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院子里,薄慕倾坐得笔直,低眉垂眸,薄唇轻抵在笛子上,修长纤直的手指在笛上起落不停,音符就在他的唇下和指尖流淌出来。
藏心四人坐在廊下,警惕地看着他,怕他会突然闯进房间里去。
但他没有,他只是一曲接着一曲地吹……
一缕清月光透过了薄薄的窗纱,落进屋子里。吹灭了烛火,只剩下这汪淡月光在半空浮动。笛声悠扬清雅,跟着月光一起肆意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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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喷薄而出,洒遍山寨。
御凰雪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身边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不见了,门是虚掩着的,门外有笑声。
“小乖。”她披衣出去,把一头青丝拢出来,懒懒地抬眸看向院子里。
薄慕倾还在,正在揉面团。袖子上沾了好多白色的灰面,蓝夫人和他的两个孩子在这里,是蓝夫人在笑。
除了蓝夫人,这里也没有人笑得出来。
“起了。”蓝夫人抬眸看到了她,立刻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郡王给你拿了套新首饰过来,你来看看。”
“什么首饰。”御凰雪随口问道,跟着她回了房间。
“你看,都是红宝石的。”蓝夫人打开了盒子,给她一件件摆出来。
“我要这个干什么。”御凰雪坐下,随手拿起了一个坠子看,这东西一看就来自胡疆,红得像一团新滴落的血——题外话——今日万字,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