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搏(五十三)

五十三 庙中锄谍

晚上,胡家厅堂菩萨面上点起大红蜡烛,摆了六张酒席。坐的全是男人。女人小孩则坐在后面的房子里,也有五桌人。主桌上坐的是胡母,胡母的弟媳妇柳氏,国军三团王老岩团长的夫人陈双扣,仙林药房老板娘李氏,沈堂银饰店老板娘沈秀玲,梁廷杰的梁夫人,云记当铺老板娘崇桂英,芙蓉商场老板娘普桂儿。第二桌坐的是胡绪芹,红光饭馆老板娘刘雪妹,以前的镇长夫人王氏,茅记诊所大夫叶秋萍,胡亚兰,孙记米行老板娘刘氏,兴隆客栈老板娘唐星梅,吴记杂货店老板娘马氏。第三桌坐的是:胡德莉,杨翠秀,胡守菊,盛春香,秦林珍,胡坤英,项蕙兰,赵文娟。第四桌、第五桌全坐的孩子。

女人坐在桌子上,没几个人喝酒,都是谈谈说说。烫发的赵文娟说:“杨阿姨,今年多大岁数?”“十九啦。”“唉呀,做个女人还是像杨阿姨这个样子好,两支辫子乌油油的,戴上项圈就是漂亮。盘妈妈鬏老气,像我们这样烫发的虽说是新潮,其实并不怎么好看。”杨翠秀站起身恭敬地说道:“你这位夫人叫什么名字?”赵文娟便说了自己的名字。

坐在赵文娟旁边的项蕙兰正要说话,胡继光跑进来喊道:“翠秀,你出来,客人们要见见你。”杨翠秀向众人打着招呼:“继光喊我到前边厅堂,你们都请慢慢吃啊。”

杨翠秀来了,账房先生高声叫道:“新娘子斟酒了!先从哪位开始?”主桌上一个老头子喊道:“从我开始吧。”早有人将酒壶拿给杨翠秀,杨翠秀跟随着账房先生上前。“这是大舅爷爷。”杨翠秀走上前不慌不忙地说:“大舅爷爷,翠秀给您老人家斟酒了。”她低下头给他酒杯斟上了酒,大舅爷爷随即递给账房先生一张十块纸票。账房先生随即高声叫道:“大舅爷爷给新娘子喜钱十块!”

二舅爷爷、三舅爷爷、姑爷爷、王团长、梁廷杰、仙林药房林老板、芙蓉商场裘老板、兴隆客栈朱老板、云记当铺云老板、沈堂银饰店南老板、单镇长、吴记杂货店吴老板、孙记米行孙老板、芙蓉饭馆郑老板、红光饭馆袁老板、大姐夫、二姐夫等斟上了酒,也都包了十块钱的封儿。戴着鸭舌帽的三姐夫站起身说道:“新娘子先叫我一声,再给我斟酒。”杨翠秀上前喊道:“三姐夫精神焕发满面红光,生意兴隆通四海啊!”三姐夫晃了晃脑袋,说:“封儿你先接过去,这再给我斟酒。”杨翠秀沉稳地说:“三姐夫,翠秀给您斟酒了。”

账房先生见三姐夫要使坏,连忙拖着杨翠秀的褂边说:“给大妹夫斟酒,他在等着你呢。”杨翠秀心领神会,跑上去给吕连平斟了酒。吕连平要把封儿递给杨翠秀,杨翠秀说:“妹夫,我为大,你就免了封儿吧。”“不,今儿你翠秀是新娘子,要把我的封儿接过去,你不接我不欢喜。”杨翠秀笑着说:“唉呀,我恭敬不如从命,这就笑纳了。”她抓到手上,却转交给了账房先生。账房先生随即高声宣告:“大妹夫喜钱十块!”

秦林珍跑到自己的两个哥哥跟前低声催促道:“你们也要斟酒包封儿,今儿不能做小,要给我长长脸。”秦林珍两个哥哥只好喊斟酒,账房先生分别喊道:“秦家舅老兄秦大老板喜钱十块!”“秦家舅老兄秦二老板喜钱十块!”杨翠秀则一概以秦老板呼之。

胡家长辈以及一些有身份的人碍于情面,也喊着新娘子斟酒。幸好胡继光准备了一袋子喜糖,这会儿让杨翠秀给桌上所有吃酒的人每人四块糖。胡继光则跟着敬香烟。宴席上个个喜笑颜开。

账房先生清点了一下,站在大门口说:“今日新娘子斟酒,喜钱总共得了二百六十六块。好,新娘子你把包接了去。”杨翠秀说:“谢谢万先生,您辛苦了!”

宴席散了,部分客人在厅堂里喝茶。女眷们到后边三个房子里谈家常。杨翠秀和秦林珍跟胡母在一起谈家常话,三人之间无拘无束,自然和谐。胡坤英加入进来,趴在杨翠秀肩膀上,低声地说:“今日晚席上有个别人已经露出了马脚,虽然他也说笑,明显有做作的样子,不怎么自在。”秦林珍轻声地说:“我为什么上去叫我家两个哥哥也要求斟酒包封儿,目的就是要看看今儿到底哪个心怀鬼胎的人自乱阵脚。哪个是勉强的,显然能看得出来。”杨翠秀低声说道:“今儿晚宴上有个人不像是中国人,很可能是日本人。”三个人惊讶地问是哪个,杨翠秀摆了摆手,“我眼下不能说,你们自己看,如果看出来,也只能在我们三四个人面前说,千万不能在其他人面前稀缝。”

胡继光走进来,说道:“今日晚宴表面热闹,实际暗藏着一些玄机。”杨翠秀说:“我们要密切注意,相互之间还要配合得好。……继光呀,这个钱包你拿了去。”胡继光笑着说:“你这么急着给我做什么。”“你家的钱,我当真拿走了么?”胡继光说:“林珍呀,还是归你保管吧。”

杨翠秀站起身说:“继光,你把十几个人安排一下床铺,我要出去送送客人。”胡继光点头说:“好,你先跑吧。”杨翠秀来到厅堂,沈秀玲招呼道:“翠秀呀,你今日晚上忙的了。我不打扰了,跟玉堂一起回去。”杨翠秀殷勤地说:“那我送你上车吧。”走出大门外面,她悄悄地凑近沈秀玲的耳边说:“今日半夜,关帝庙。”沈秀玲点头说:“我晓得呢。”

南玉堂过来,夫妻两个坐上了人力车,车夫上去就蹬了起来。杨翠秀大声招呼:“秀玲大姐,你们好走啊!”

厅堂里还有两张桌子的人喝茶,东边桌子坐了梁廷杰、李纪良、账房先生、马守福、焦华云、胡继才六个人,西边桌子坐了吕连平、秦显茂、秦显盛弟兄俩、修云峰、薛东晓两个邻居,共五个人。杨翠秀拿起热水瓶到东边桌子说:“梁县长,我给你加点开水。”梁廷杰马上说:“谢谢翠秀。”

杨翠秀倒开水依次给各人倒了,焦华云手捂着茶杯说:“翠秀呀,你也早点睡觉啊。明日早上要敬菩萨呢。”杨翠秀笑着说:“明日早上敬菩萨,要等家里人都到场,一个不缺。”

“翠秀呀,你的长相不愧为一等一的漂亮,加上打扮得体。今日晚宴最出彩的是你到场斟酒,动作老练,沉着不慌,怕的也受过训练的。”杨翠秀见他话里露出讥锋,便回道:“三姐夫说笑了,翠秀到场斟酒,也是赶鸭子上架啊。平生第一次给了这么多的客人斟酒。客人乘兴而来,我们胡家人总不能让人家败兴而归呀。三姐夫,你说是吗?”

焦华云继续品头论足道:“翠秀你说的不错,周公之礼,待客之道,是要讲的。可你出脱的漂亮,引得众位客人竞相欣赏,都感到愉悦不已。”杨翠秀放下热水瓶说:“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翠秀不过随意穿着打扮,福奶奶帮我修理一下仪容,没想到三姐夫这么特意夸赞,真叫人受宠若惊的呀!”

焦华云还想再说,账房先生却打断了他的话,“我看你们两个都别说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越说越离谱。三姐夫,你是做大的,应该大容小,心眼可不能像针尖上那么一丁点啊。”焦华云只得收住阵脚,点头说:“万先生,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嘛,我是跟翠秀说玩的。人生在世,不说说笑笑,也误过了青春年少。”

杨翠秀到了西桌倒开水,彼此之间一番客气。吕连平说:“翠秀,你忙上忙下,早点休息。我们谈会儿,也就睡觉了。”杨翠秀说:“我家奶奶叫我过来把厅堂收拾一下,明日要敬菩萨的。”

“翠秀呀,你把女眷们安置一下,这就去。”胡继光说了,杨翠秀便“唉”的一声,走了出去。胡继光高声说道:“你们来麻将吗?”马守福说:“我不来,熬夜眼,伤人的呢。要来,明日上午来。”李纪良说:“华云,你来麻将吧,我陪你。”焦华云竖起一只手摇了摇,“我不会玩麻将,打出的牌臭死了。我要早点睡觉,安安稳稳的,一觉睡到大天亮。”李纪良泄气地说:“你们两个都不来,连平又不打麻将,喜欢个摘骰子,三个黄牛不成一对。如果你们有个人来的话,万先生,还有那个薛东晓,不就玩了起来吗?你们都不来,哪就早点睡觉。”

胡继光说:“大姐夫、二姐夫,你们两人睡在最北边房子的东房间。三姐夫、吕连平你们俩就睡西房间。”焦华云随即声明道:“我这人睡觉妨碍人,夜里锉牙齿,打呼噜,睡觉老是大翻身。最好我一个人睡张床,我看了,你这东厢屋北房间里有张单人铺,我就睡在这里,最安稳。”“这个铺太简陋了,被单又不怎么好。你是个讲究的人,让你睡在那里,也不符合胡家待客之道啊。不行不行,要不,你就睡在我家老二平日里睡的房间里。”焦华云一口否决道:“我家继光呀,你就别烦了。我就睡在东厢屋,你接着安排其他人吧。”

胡继光说:“显茂显盛,你们弟兄两个就睡在最北边房子的西房间。”秦家弟兄两个答应下来了。“连平,你跟继才睡。”吕连平说:“我就睡在书房里,那里有张铺。我跟三姐夫喜欢一个人睡。”胡继光说:“你要睡书房里,我这就招待不周了。”吕连平说:“厄依歪呀,哥哥你这说什么话了。家里有事,来了这么多的客人,主人也难以招架。如果我招待哥哥家来了这么多的客人,真是头没处抓。千头万绪要做得调调实实的,不容易的呢。”

马守福说:“纪良呀,我们到后边房子里,走吧,也让继光他们早点休息。”两个邻居也起身告辞。

胡继光跑到后边,女眷们已经各就各位睡觉了。只有西厢屋北房间还没熄灯,胡继光凑近窗口看,原来是杨翠秀和胡坤英两个和衣倚在床桄上睡着。他知道两人在监视着对边的东厢屋,也就悄悄地移步走了。

本来西边是有月亮的,但云层很厚,天底下也就漆黑了。焦华云合着眼,处心积虑地等着全庄人都进入梦乡。他在筹划着,如何在明日中午对胡家请来的客人痛下狠手,大开杀戒。目标就是那共产党的广华县委书记李雁波、县长严秋英以及妇救会主任陈牛英、商会会长胡继光,杨翠秀这个不明之人也在射击之列。联系人一直没有出现在庆丰庄胡家附近,该得自己亲自跑上门布置。他看天黑,最适合夜间出入,因为自己有夜眼,而别人不具备。

鸡子夜里第三次啼叫了,表明已经到了三更半夜。他轻轻地起身,把窗子两扇木板门推开,身子往外一探,整个人身就出来了,落到小巷子里,无声无息。但还是惊动了北边的书房,紧接着书房里也有个人影从窗口出来,随即身子一跃,爬过了墙头。

预先埋伏在院子玉兰树脚下的两个女子打开院墙的小耳门出了小巷子。胡坤英毕竟是当地人,带着杨翠秀从小路穿越过去。两人跑了羊肠小道,穿过了溪水中间小路,跑过山坡斜路。她们趴在路旁树丛里,不一会儿,看到一个人影快速地往镇上跑,一点声响也不生发出来。胡坤英说:“我们跟上去。”杨翠秀伸手拦住,说:“别忙。”忽然又出现一个人影,他也在紧跑,明显是在追赶前面的那个人。

“走,我们到关帝庙。”两个女子也撒开步子往镇上走去。到了镇上,杨翠秀说:“这里的巷子路口我走过的,你跟在我后面跑,尽量不要发出响声。不然的话,会惊动前面的那两个人。”

她们到了关帝庙的西院墙,正好有棵树倒在那里,倚在墙上。杨翠秀一脚踩了上去,趴在院墙上看。胡坤英找了五六块砖头放到石头上,人站在上面,正好能够看见关帝庙的院子里。

大门外有人敲门,“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正庙里的门开了,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出来,来到大门口,抽掉木头栓子。“鸽子飞家来,佳讯有人传。”来人说了接头的暗语,道士说道:“夜深人无眠,家中有病人。”关上大门,插上门栓,两人急冲冲地往庙里跑。

杨翠秀一跃而上,随后悄悄地落到院子里。胡坤英也要爬进院子里,杨翠秀摆手制止。她一个人弓着身子,移步来到庙门外,听到里面的人在说话。过了一会,一个人出了庙门,道士紧随其后。

门栓抽掉,那要走的人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揪住衣领用力摔在地上。道士操起门栓跟截击的人搏斗。这个截击的人正是杨翠秀,只见她一个腿子扫了过去,道士身子晃了晃,没站得住,歪倒下来。要走的人爬起来就要溜,却被人截住,又打斗了起来。杨翠秀乘隙出手,要走的人“啪”的一声栽倒在地。此时来了两个人,抓住要走的人的膀子反扭起来,迅速捆扎起来。

道士见势不妙,撒腿就往庙里跑。杨翠秀想再次用腿勾住他,遗憾地没有勾得住。她便追进了庙里,听得“吱”的一声,里面好像有一扇门被打开来。一个人影要往那里钻过去,杨翠秀拔出匕首一甩,那人“唉呀”一声倒在那里。这是进来了七八个人,手电筒亮了起来,一个公安战士点了蜡烛。

关帝庙二十几个端着长枪的战士把个关帝庙包围得水泄不通。道士被拖了出来,抄了身,随后将他的两只手放在背后扎了起来。广华县公安局长走上来,讥讽地说:“坂本弘治你这个假道士,几个月混下来,表演了很不错的嘛。把他的接头同伙押进来。”

杨翠秀一看,嘲讽地说:“三姐夫呀,你怎么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捆绑起来的滋味好受的吗?”胡坤英跑了进来,上前说道:“焦华云,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狼,原形今夜里终于露了出来。”焦华云扭住头说:“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会有好果子给你们吃的。”

公安局长冷笑了一声,说:“哼,气焰也蛮嚣张的。山口华雄,你化名焦华云,从广华县城到经略镇,到靖卫镇,再到我们这里的秀畦镇,你的腿子真长啊。你这个日本鬼子必须接受中国人民公安机关的严厉审判!”

“报告!这个关帝庙里有暗道。”一个公安战士跑了上来。杨翠秀说:“这里肯定是鬼子特工的藏身之处,我们进去抓啊。”公安局长说:“陈荣队长,你和杨翠秀两人进这里的暗道,小心!”

杨翠秀跟在陈队长后面进了暗道,两人拿着短枪,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去。拐弯,陈队长探了探头,这才移步进去。又是一个拐弯,探身进去。发现前面有一扇门,陈队长上前轻轻地推开,冷不防“呯”的一声,子弹从他的耳边擦过。

陈队长进去就跟敌人搏斗起来。一张椅子对着他砸了过来,陈队长敏捷地侧身让过,将柜子往那人身上推倒。有个扎着倭髻的女人向陈队长开了一枪,陈队长的膀臂鲜血淋漓。那倭髻女人再打枪,冷不防一声枪响,她的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恶徒操起长铁棍舞了起来,突然一下,卖命地对陈队长砸了过来。“啪嗒”一声,桌子被打成了两开。杨翠秀忽地钻到了他的背后,一个肘整猛击了一下,恶徒撞到了墙上。这个家伙尽管撞扁了鼻子,血流满面,返过身来就是横扫。陈队长挨了一下,身负重伤,当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杨翠秀恼了,随手一枪,打在恶徒的手臂上,“当啷”一声,铁棍掉在地上。恶徒眼见逃脱不了,拿起枪对住自己的太阳穴“砰”的一声,自杀了。

倭髻女人醒了过来,抓起地面上的短枪就射击,冲进来的一个人中弹牺牲。杨翠秀便对着地上的倭髻女人连开两枪,再也动弹不起来了。

公安局长带了几名战士进来,进行搜查。结果获取电台一部,短枪两支,匕首两把,微型照相机一部,毒汽水一瓶,还有密码本子,暗杀名单和密写剂。

杨翠秀率领两名公安战士顺着暗道继续往前跑,到了最后,发现前面有一扇门。杨翠秀用手扒,扒不开来。一个战士说:“可能有开关在哪里,要找找。”三个人对可疑的地方按按,按来按去,始终找不到穴位。杨翠秀说:“再找,非要将这个开关找出来!”

有个战士说:“这里有块砖头值得怀疑。”另一个战士上去就按,根本没有什么反应。杨翠秀上去拉开了他,便试着死命按着前后左右推动,忽然发现“吱呀”一声,门自动地张了开来。屋子里所有柜架上陈设的全是稀奇八怪的物品,三人都发愣了。一个战士说道:“我晓得了,这里是当铺。”另一个战士说:“当铺老板肯定是汉奸。”前个战士说:“那我们赶快把他抓起来。”

杨翠秀低声说:“别吱声,我们三个人脚步要轻,进房间抓汉奸,也别要闹出动静。”东房间没有床铺,到了西房间,杨翠秀擦火柴点上蜡烛。老板惊恐地说:“你们是什么人?”杨翠秀说:“云老板,我们今夜里特地来活捉你这个汉奸的。起来,老实地跟我们走!”“救命,救……”云老板此刻还想他的同伙来解救他,前个战士急忙捂住他的嘴,后个战士拿起揩脚布塞住了他的嘴,随即捆绑。

老板娘活活抖抖地说:“别要绑我,我穿衣裳。”杨翠秀看了女人,说道:“原来你是老板娘崇桂英啊,昨日晚上还跟我们一同吃酒的。你放老实点,起来跟我们走。你如果呼救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随时开枪打死你!”崇桂英连连说道:“我不吱声,我不吱声。”

三人将云老板夫妇押了出来,此时沿路站岗的几名战士上来协助,把汉奸送到公安局去审讯。杨翠秀遇到公安局长说道:“麦局长,我还得赶回庆丰庄,说不定那里还有日谍余党。”公安局长说:“杨翠秀同志,是有个日谍余党,名叫山口兰子。你趁夜色沉沉,尽快返回睡觉,伺机捕捉日谍分子山口兰子。”杨翠秀说了声“是”,转身而去,找到胡坤英后随即返程。

天亮后,胡家开始忙碌了。秦林珍、盛春香两人忙着整理菩萨面,将拜寿衣裳、包头以及其他礼品分门别类陈列好,既美观又庄重。寿桃、馒头放在菩萨面西边。重新换上了一对大红蜡烛。由于礼品来得太多,两个人忙得不得了。

秦林珍说:“翠秀、坤英她们两个来了,我们就不会得这么忙。她们两个够曾起身呢?”盛春香说:“我要喊她们两个的,继光说她们俩昨晚谈家常谈了大半夜,才睡上了觉,别要喊。”

胡继光跑进来说:“你们两个不要怎么急啊,绪芹、德莉她们姐妹们难得相会,这会儿才上了觉头。八点敬菩萨,再赶不上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

秦林珍笑着说:“放到爆竹,她们就晓得起床了。吃过早饭,还可以上铺再睡。”盛春香说:“吃早饭的人可能不得齐全,中午吃饭的人可就多了。”

时间到了,胡继光说:“几个放爆竹的人准备好了,喊的时候就点小鞭。妈妈洗嗽好了吗?”“好了,春香已经喊她过来。”胡继光说:“翠秀够曾起来?”“她和坤英两个把头梳一下就来。”

盛春香的陪同胡母走了过来,马守福高声说道:“把妈妈坐的椅子放好了!”胡德莉说:“妈妈,你跑上来坐呀,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啊。”

胡母正要往里跑,突然被人拦腰抱住往门外退。大家被这一幕惊呆了,竟然个个像泥塑的人儿一动不动。杨翠秀溜了过来,喝道:“赵文娟,你想干什么?”“新娘子,不碍你的事,你跑开去。”杨翠秀威严地说:“赵文娟,别依仗你手里有枪,有什么要求的事当着众人的面说。你说,你劫持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婆,像个什么样子?”

赵文娟说:“我要拿她老人家换我们的人,不然的话,我就跟她同归于尽!”胡继光冷笑地说:“赵文娟,我母亲活了六十岁,你才多大呀。你跟她同归于尽多么不划算呀。这样子,你把她放下来,有什么话尽管说。……你们的人,是哪些人?你不说,我们还都蒙在鼓里呢。”

胡坤英拿起棍棒打中了赵文娟拿枪的手,枪飞到墙上掉落下来,发出“当啷”的清脆声。杨翠秀趁隙掏了一拳,赵文娟只得松开胡母。两人对打,相互掏拳头,你来她往。过了一会,两人又相互踢脚。赵文娟一拳狠命地打了过来,杨翠秀躲避不了,双脚一蹬,跳了起来,落到赵文娟的背后。

赵文娟来了个急转身,但还是挨了一拳,当第二拳来到,她忽地跳上了砖头堆上面。杨翠秀也跳了上去,赵文娟掏拳过来,这边以肘整对付。两人打到激烈之时,落在地上,继续搏斗。胡亚兰拿起木棍上来了,众人以为她帮助杨翠秀,自动让开一条道。哪里料到她袭击的不是赵文娟,而是杨翠秀!

木棍打了过来,杨翠秀身子一避,却挨了赵文娟一拳。杨翠秀抹了嘴边上的血,一脚踢了过去,赵文娟往后一退,却碰到胡亚兰身上。杨翠秀用脚挑起地面上的短木棍,打得赵文娟接连后退。胡亚兰挥起木棍横扫杨翠秀,杨翠秀用短木棍隔开。长木棍缩回去,再来横扫,又遭到拦击。胡亚兰连续五六次都没有得手,突然跳了起来,杨翠秀身子一矮,倒在地上。只见她腿子一蹬,胡亚兰的身子飘了开去,落在地上,长木棍脱了手。盛春香赶紧拿了开去。

这边手拿短棍严阵以待,那边双人马步蓄势。仅仅对峙了一会,胡亚兰、赵文娟左右夹攻,杨翠秀跃起身,落到胡亚兰背后,胡亚兰转身掏了过来。杨翠秀的短棍被打落下来,随即还以一拳。胡亚兰被打退,赵文娟上来袭击。杨翠秀身子一闪,连连几拳,飞起一脚,将赵文娟踢倒在地。赵文娟爬不动身,胡坤英和民兵修云峰上前将她捆绑起来,拉到一边。

胡亚兰见状想溜,飞身上墙,杨翠秀也上了墙。两人在墙上对打,胡亚兰站立不住,还是落在院子里。杨翠秀跳了下来,胡亚兰伸出腿子一勾,杨翠秀倒了下来,相互用脚对踢了一会。

胡亚兰滚了两滚,还想跳墙溜走。杨翠秀喝道:“哪里走?看招!”只见她的身子扭动,胡亚兰的身子连续被蹬了五六次,嘴边溢血。“阿依妈呀,……”胡亚兰身子软了,歪倒在地上。胡继光看了,毅然说道:“绑她起来。”上来两个公安战士,不由分说,抓起胡亚兰的两个膀臂放在背后将两只手扎了起来。

公安局长走了上来,说道:“乡亲们,这个胡亚兰是个汉奸,她在日本集训取了个日本名字叫山口兰子!而那个赵文娟是个真正的鬼子的谍报员,她叫北岛秀子。他们这次是大阴谋,妄图里应外合捣毁我们的广华县机关办公室,但是,他们的阴谋破产了!将这两个大坏蛋押上车子!”

四个公安战士上来推着赵文娟、胡亚兰两个人跑,送她们进了车子里面。“嘟嘟”两声鸣笛,三辆车子开走了。

这时却开来了一辆车子,车子停下来,走出来的是李雁波、严秋英、陈牛英三个人。胡继光、杨翠秀等人迎了上去。

“李书记、严县长、陈主任,你们三位领导来了!”李雁波笑着说:“胡继光,你母亲做六十大寿受惊了吗?”胡继光说:“没什么大碍,只是被个女鬼子操住了颈项,一时呼不出气来。”“现在她还好吗?”“已经没事了,给她喝了些水,随后活动活动了她的各个部位。眼下已经恢复正常了。”

严秋英说:“够曾拜寿敬菩萨?”杨翠秀说:“哪弄得成的,赵文娟提前下了手,一家子的人都不知所措。”严秋英笑着说:“你这就跟赵文娟打斗起来的啰。”

李雁波高声说道:“现在给胡母拜寿,我们来的人也要磕头。”胡继光说:“晏了,已经快要到九点半了。”“不晏,不晏。今日双喜临门,怎能不给胡母拜寿的呢?”李雁波挥着手说,“爆竹小鞭准备好,请胡母坐到上面的椅子。”

秦林珍和盛春香两人护着胡母坐了上去,胡继光赶紧点起蜡烛,胡继才则拿起三支檀条香点着,然后插到香炉里。院子里“通通通”的响了起来,夹杂着“噼噼啪啪”的小鞭声。

梁廷杰主持道:“长子夫妻二人给母亲拜寿!”胡继光、秦林珍二人并排站着磕了三个头。“次子夫妻二人!”胡继才、盛春香二人上来磕头。“长女夫妻二人!”……

胡坤英和未婚夫谢志翔两人也堂而皇之站出来给胡母拜寿磕头。

李雁波、严秋英、陈牛英也要磕头,梁廷杰说:“你们就一齐来吧。”李雁波说:“一起来,不郑重。我先来。”梁廷杰又唱名了:“李书记!”“严县长!”“陈主任!”

杨翠秀跟着上来要磕头,梁廷杰抓了头,高喊道:“英雄杨翠秀杨干事长!”大家听了,都情不自禁地鼓掌起来。随后便是晚辈们磕拜。

拜寿仪式完毕,胡继光高声招呼道:“大家就赶紧吃早饭吧!”

众人齐动手,桌子很快按原样摆好。胡继光和梁廷杰两人叫李雁波坐上去,李雁波摇手道:“你们别要乱来,应该是胡会长的娘舅坐。我们是人民的勤务员,今日来了,已经是我们自己托老实了。娘舅、姑爷,你们坐。”

娘舅、姑爷两人不肯坐,李雁波说:“你们长亲不坐,肯定不高兴。”娘舅说:“我们怎不高兴啊?拍手欢迎还来不及的呢。”李雁波上去将两人一一拉上了座,随后说:“胡继光,来,你跟我坐在这东边板凳。快点,难道你还要我拖吗?”胡继光痛快地说:“我陪李书记。”说着坐了过去。

李雁波招着手说:“严秋英、陈牛英,你们两人坐在南边凳上,西边就是杨翠秀和胡坤英。”胡坤英说:“我坐在家里的人,怎好坐呀。”李雁波说:“今天破例,你坐得来,不要人拉。快点!”胡坤英晃了晃辫子,说:“坐,坐就坐。”李雁波站起身说:“下面都快点坐下来,大家的肚子都饿得很,个个都起早做了一趟活计,弄晏了,就别要再耽误了吃早饭。”

跑忙的人急匆匆地端上了馒头和粽子,随后才上了烫干丝、生姜、王豆等。胡继光对梁廷杰说:“梁老县长,你到厨房里说一下,叫他们忙了炒菜。吃早饭的人不散,等着吃中饭酒。”梁廷杰“唉”的一声,跑了出去。

李雁波说:“胡会长,你这是要来个两场小麦一场打呀。”胡继光说:“眼下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大家都坐得好好的,还要散开来做什么?吃了早饭不跑,大家谈谈说说,也把个今日唱的戏说一说。”

严秋英快活地说:“我们的李书记是个诸葛亮,稳坐中军帐,满肚子的计策,在众人的配合下,终于将鬼子安插在秀畦镇的谍报队连根拔起,彻底消灭掉!说起来真是大快人心啦。”

李雁波说:“这次消灭鬼子的谍报队,最关键的是杨翠秀同志立了大功,她才是今日唱戏的主角。没有她,我们就不可能大获全胜。”杨翠秀说:“说什么呢,我只是按照你李书记的指示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没什么了不起的。”

“杨翠秀你这就谦虚了。我和严县长两人商议找出这么一个人既能跟人唱双簧戏又能打斗,还就难找的。闻听靖卫区郭坚、向秀菊他们那里有个匡苕子,要我们设法起用。我们就来了个紧急召见你,想不到你跟胡继光同志两个人还就配合得好。”

杨翠秀说:“胡继光他进入了角色,同时又做通了他妈妈、妻子、弟媳妇和小妹子几个人的思想工作。我们这几个人配合是蛮默契的,还就把坏人给蒙住了。不过,那个三姐夫也就是山口弘治一直对我有警觉,为难之时,胡母出面帮了我。林珍她做的也很不错。”

娘舅说:“我们哪晓得给我家妹子拜寿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这个故事也真玄的啦。刚才那一场打斗,一对两,望的人哪个不悬着心,着急的呀。”姑爷说:“三人都是武艺高手,我们看得出来。不过,杨阿姨还是技高一筹,力压鬼子汉奸,将她们两个打败了。”

陈牛英高兴地说:“这一次战果辉煌,收网时将鬼子的山口谍报队全部消灭,打死了两个,捉获了三个鬼子特工和两个汉奸。还成功地制止了国民党军统广华站的密谋活动。”

娘舅眨巴着眼睛说:“李书记,我们看到的是胡亚兰、焦华云、赵文娟这三个,还有四个呢?”严秋英说:“娘舅呀,我告诉你,秀畦镇上的关帝庙假道士是鬼子冒充的,他的名字叫坂本弘治。杨翠秀和陈荣队长进了庙里暗道,暗道里有两个拘捕的鬼子特工,陈荣队长在搏斗中中枪牺牲。杨翠秀继续跟他们搏斗,先后开枪打死了两个凶恶的鬼子特工。这两个特工,男的叫长野博通,女的叫川久美子。关帝庙暗道通到云记当铺,这才发现云记当铺老板云中孚是个汉奸。”

坐在西桌上的梁廷杰拍手说:“不错,昨日晚上,云中孚坐在西边桌上的,他的婆娘崇桂英跟继光妈妈、舅母她们坐在一起的。”

跑忙的端着捧盘上了一碗炒三鲜,另一个上来分发酒杯。他们招呼道:“大家都别跑,第二碗菜马上就上来了。你们慢慢吃。”

李书记笑着说:“瞎子打架揪住了就不放松,那好呀,农村人说话,丢掉翻耙拿扫帚。”胡继光见他要斟酒,一把抢过酒壶,说道:“我来,我来。”

四个女同志一个都不肯喝酒,严秋英说:“我们吃菜可不让人呀。小胡,你揀菜吃呀。”胡坤英说:“我吃的呀,严县长你客气呢。”

此时,胡母站在大门口说道:“李书记、严县长,还有杨翠秀,你们吃这中饭酒要开怀畅饮。你们都不简单啊,来我胡家降妖捉怪,功德无量。”众人听了,一齐拍了巴掌,“哗哗哗”的响成一片。

这真是:引诱日谍假结婚,奇袭魔窟连根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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