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应龙堂护远远地围在黑衣囚犯四周,不多片刻,见黑衣囚犯伏在雪窝里一动不动,以为他未经挣扎便已经死透,渐渐放松了戒备,向前包围上去。
“小心!”突然听见半空传来一声惊呼,却是骆长箭御空赶来。
五个护卫顿时大惊,才知晓这其中有诈,但为时已晚,他们还未作出防备,便只觉眼前一花,被一股阴冷的巨大力道震退开去,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立刻被打得血肉模糊,当场死亡。
片刻之间,赤芒、黑气以那黑衣囚犯为中心,如同爆炸一般,四射开去。扑面而来的阴风,却比这雪夜的寒风还要阴冷,直吹得人毛骨悚然。
余下的三名应龙堂护卫,也未曾躲过,被森森黑气吞噬,身体登时化成黑色的血水,流淌在白雪之上。
杨环玉见了鲜血横溅的场面,被吓得脸色苍白,惊恐无措,双手紧紧抓着颜骥肩头的衣角,已是声泪俱下,口里不停的挤出几个字:“哥哥……怕……”
叫了几声,紧紧抓着颜骥衣角的手,渐渐没了动作,却是伏在颜骥的背上昏厥过去。
黑衣囚犯本欲向颜骥二人攻去,但见半空中骆长箭正向自己袭来,立刻改变了目标,双手一扬,幻化出一对鲜血淋淋的巨大魔爪,向骆长箭抓了过去。
大风骤起,直刮得雪花狂舞,木石横飞,森森的黑气,夹带着丝丝的血色光芒,将骆长箭淡蓝身影吞噬殆尽。
那黑衣囚犯一阵得意,枯槁的老脸上泛起一阵微笑,口里低声自语道:“全都是些小角色,老子突破了身上所有禁制,恢复十成功力,你们这些小角色都变得不堪一……”
他一个“击”字还为说出口,便就此止住,望着前方,瞪圆了双眼。
只见森森黑气中,一道淡淡清光若隐若现,却是骆长箭安然地从黑气中走出,站在他面前。
刚才他奋力一击,对骆长箭没起到丝毫的伤害,他这才知晓此人不可小觑。
“小角色又如何?小角色照样可以收拾了你。”骆长箭说话语气平缓,不急不慢,似乎根本不将这黑衣囚犯放在眼里。
说着,右手一划,手底浮现出丝丝黑气,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被他祭了出来。
骆长箭伸手一抓,挥剑直指黑衣囚犯,淡淡的道:“本来只是想关着你的,但现在已经不用关你了,绝对是你自找的。”
通体黑亮的长剑,散着丝丝黑气,剑格上镶嵌的血红色珠子,流转着淡淡的血色光华,狰狞可怖。
“邪灵饮血剑!”黑衣囚犯一怔,一眼便认出了此剑。这柄剑在十大名剑榜上排名第十,以九幽奇铁“摄魂”打造,剑上镶嵌魔教至宝“饮血珠”,能摄人魂魄,饮人精血,当真是阴森可怖。
虽然排名第十,名声也远远小于排它前几位的名剑,但若论起可怕程度,却丝毫不亚于排在它前面的名剑。见过此剑威力的人,都觉得这柄剑比排名首端的名剑还要可怕。
一传十开,这柄剑便成了不折不扣的妖邪之剑。
“原来是骆长箭,像你这种人,也肯使这种妖邪之剑?”黑衣囚犯的神色显得异常难看,就算他这魔道中人,也称此剑为妖邪之剑,其恐怖名声,可见一斑。
骆长箭淡然一笑,道:“是的,不管使什么剑,可不都是用来杀人的么?”
黑衣囚犯“哼”了一声,双手一震,身前出现三个散发绿色毒雾的骷髅头,张着大口,围绕在他身子四周疾速旋转,空洞洞的眼眶里,透射着血色毫光。
颜骥不想错过这场搏杀,急于见识一下副堂主骆长箭有什么骇人听闻的手段,好在心里有所准备,背着昏厥过去的杨环玉,退到了黑暗之中,拭目以待。
黑暗的苍穹下,一片肃杀,雪飞风啸,两人已然厮斗开来。
骆长箭伫立黑气之中,从容不迫,稳扎稳打,邪灵饮血剑煞气腾腾,黑烟森森,如同一条迅捷的黑色小蛇,在半空中疾行窜动,攻击猛烈。
而黑衣囚犯的身影,已经隐没于黑气之中,却见黑雾中三个硕大的骷髅头,嘶吼狂啸,喷吐着绿色毒烟,与邪灵饮血剑厮斗不止。
地狱门的真法,一向以阴森恐怖、邪恶强横著称,而邪灵饮血剑同样以阴邪成名,两方相斗,更是邪气横生,阴风四起,场面犹如九幽之下的阴灵战场。
黑衣囚犯乃地狱门中的一等高手,修为自是深不可测,在应龙山庄躲藏的这几天,更是突破了全身的禁制,得以发挥全数实力。
但看骆长箭应对自如,丝毫不占下风,也不难看出他实力不在黑衣囚犯之下。
黑暗之中,颜骥细细观看,见骆长箭施法之时,身上隐有淡淡清光散开,流转在身体四周的,似乎是道家的阴柔真力,与圣龙教至刚至阳的霸道真力截然不同。再看他操纵飞剑的手法,以及飞剑在空中的走势,像极了三清观的“御剑道”。
“这个人与我们三清观有什么关系么?”颜骥微微皱眉,开始在心里猜疑。
想起上午苏慧曾说骆长箭的师父是个老道士,又觉得他身怀道家真法也不足为奇,但他身怀的真法与三清观真法大同小异,特别是与自己修炼的“太乙万象”出奇的相似。并且他施展的御剑术,与三清观奇术“御剑道”只差之毫厘,大径相同,绝对与三清观脱不了干系。
“这个骆长箭,会不会是‘长’字辈的弟子,他是我们三清观潜入魔教做卧底,伺机推翻魔教的同门师兄么?”
颜骥心里这般想着,但随即又很快否定这个猜想,他既然是混入魔教做卧底,又如何会暴露出本门真法?而且还公然的带着三清观弟子的辈分在名字里。
颜骥略略点头,心道:“是了,他根本就是魔教中人,一身道门真法也是卧底潜入我三清观学偷学来的。”
骆长箭的真法又是跟谁学的?他似乎也会琴曲《高山流水》,身怀的道法像极了“太乙万象”,整个三清观的长老、领袖,还有第二个人会喜好弹琴,掌握“太乙万象”真法么?
一切,似乎都指向了广一真人。
想到这里,颜骥又摇了摇头,师父从来没有收过其他弟子,除了师姐梁湘菱,化妆成周若涵的那名魔教女子,以及他自己,便再没有收过一个弟子。
要说是那魔教女子,将“御剑道”传给这骆长箭还说得过去,但“太乙万象”真法,师父是切切实实地没有传授给那魔教女子,便连师姐梁湘菱也没有传授,他又如何能学得到?
这一切,又该作何解释?
好像除了师父本人将真法泄露,再也没有理由解释得通。
颜骥心中忽然一寒,觉得极有可能是魔教中人使用手段,逼迫师父将太乙万象传于他们,因为师父正被囚禁在这应龙山庄。
一有此想,颜骥心中顿时一阵疼痛,似乎在脑中浮现起师父被他们逼问、折磨的痛苦神情。
颜骥眼睛已经微微发红,目射凶光,他很想冲上去将骆长箭碎尸万段,很想将他们逼问师父的手段加在骆长箭身上,向他逼问出师父的下落。
“在这里呢!快!都过来!”
一阵蜂拥的嘈杂声音,却是一百余个应龙堂弟子跑了过来,手中五彩光华环绕的法宝,映照得这片苍穹如同白昼。
杨忠,以及十余个鹤发童颜的人也在其列,一看便知这些人是魔教中修为高深的长老级人物。
颜骥的鼻中重重哼了口气,咬得嘴唇已经出血,眼下,应龙堂的顶尖高手怕是来了不少,一个杨忠他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百余魔教高手?
他只得将上前拼杀的念头埋藏在心底,默默等待着绝佳时机到来。
人丛围来,黑衣囚犯眼见自己已无活路,心中开始慌乱,本来也不落下风的他,被骆长箭钻了空子,一剑击中肩膀,在他肩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不止。
“喝!”
骆长箭左手反握邪灵饮血剑,右手疾引法诀,只见剑身散发的黑气更盛,剑格上镶嵌的“饮血珠”也微微闪现血光。黑衣囚犯伤口流出的血液,像是受了无形力量的吸引,全都飞在半空,飘落在邪灵饮血剑的剑身上,渗入进去。
黑衣囚犯不断地发出低低哀嚎,整个身子再也作不了动作,僵在那里,干枯的脸上流露的神情异常痛苦。
血色薄雾,不断地由黑衣囚犯的皮肤上渗透而出,然后飘散在邪灵饮血剑上,被那邪剑饮下。
渐渐的,那黑衣囚犯头发开始苍白,脸上皱纹横生,像是忽然间苍老了许多。
直到最后,他整个身子已经枯萎,化作一副空皮囊倒在地上,才见骆长箭停止施法,收回长剑。
杨忠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然后朗声吩咐道:“内患已除,这里只需留几个人处理一下就好了,今夜是除夕,也不能让他破坏了我们的兴致。”
人群里一阵呼应,各自散去。
“小颜!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一声惊呼,却吓得颜骥身子一颤,回头看去,见是苏秋蓉出现在自己身后。
她见了女儿伏在颜骥背上昏睡,以为女儿出了什么事,神色登时慌乱,忙问道:“玉儿她怎么了?”
颜骥定了定神,道:“刚才我们经过这里,小姐见了血腥,吓得昏了过去。”
苏秋蓉心下一宽,长长舒了口气,得知女儿无事,便放下了心,向颜骥问道:“找你吃晚饭的时候,你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