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转碧梧移鹊影,露低红草湿萤光。
每当夜深人静,总会有人流露出心底隐藏的伤痛,因为人在深夜最容易感到孤寂。
青竹环绕的青竹仙居清幽寂静,夜风轻拂而过,茂密的竹林在风中摇曳着,发出沙沙的碰撞声。竹林中还有一条小溪,清凉的泉水静静流淌,注入青竹仙居旁的小池。
小池边,梁湘菱临风而立,衣裳徐徐飘动。雪一般的肌肤,在月光清辉下,显得异常苍白,几缕黑色的发丝,轻轻在夜风中抖动着,落在她如玉般的脸颊上。
她的面颊上带着沉痛,眼神中带忧伤,泪珠已从眼角流下。她的爱,不随人愿,她与萧逸之间更是隔着层层阻碍。
萧逸,三清观最出名的青年才俊,三清观一千弟子中,论修为、论才智、论胆识能与他相比的至多有三个,而他更是三清观掌教广成子的大弟子。
无可厚非,他就是三清观的下一任掌教,而作为三清观的掌教必须出家为道,不可贪恋红尘。娶妻生子不谈,就连与梁湘菱之间的情谊都不能公开,在师长的眼里,儿女情长只会误了修道大成。
那个男人会为她放弃掌教之位么?会为她放弃一切么?她至今没有得到答案。萧逸很忙,她很难见上一面,这次匆匆回师门后已经离去,相见仅数个时辰。
下一次见面要多久?没人知道,萧逸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三五月,或许三五年,又或许永远见不到。
她也是女子,女人总会希望从男子口中得知他对自己的态度,是一生一世,还是一场游戏。
萧逸临行前对她说:“你问我要不要你,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要’或‘不要’我会给你。”
‘要’则代表他要放弃,‘不要’则代表他不放弃。这个答案不能令她满意,因为她知道这么说是因为萧逸还在考虑中,此时此刻,他们的希望又渺茫了几许。
梁湘菱决定等他的答案,这种事并不是儿戏,多考虑也并无多少错误。
隔日,朝阳初升,青竹仙居三名弟子早早起了床。梁湘菱仿佛忘了昨晚的事,只见她面露和善微笑,又如往常一般指点师弟师妹修炼。
“御剑飞行”的法诀梁湘菱一年前就传给了颜骥和周若涵,但当时他们的修为不够,只能勉强操纵飞剑,飞剑上站了个人却无法操纵。时至今日,梁湘菱觉得他们的修为差不多可以御剑飞行,便要亲自指点。
初学御剑飞行这种法术,操纵难免有些生涩,很容易从半空中掉下,梁湘菱便让他二人贴着地面只飞一尺来高,出了意外也不会摔伤,如此反复练习自然熟能生巧,方可飞上蓝空。
他二人来到三清观青竹仙居已有两年,从未见识过三清观到底有什么玄妙法术,只知道他们现在学习的御剑术和御剑飞行。颜骥想起了在水家湖镇,萧逸出手教训殴打他的那三个混混所使用的法术,便向师姐问道:“师姐你可会一种手上发出火的法术,我见萧师兄用过,现在想再见识一下。”
“是这个么?”梁湘菱伸出玉手,将袖子向后捋至肘处,玉一般的肌肤,莹润如水。
只见她手掌渐渐发红,像是被火烧红了的铁块,正如颜骥当时见到的一样,掌心中燃起半尺来高的火苗。忽见梁湘菱将掌心向前推出,掌中窜出一道火舌喷涌一丈多远。
两人被这玄奇的法术深深吸引,想着学到这种法术若跟人打架的时候可以大占便宜,几乎异口同声道:“师姐快教我这种法术吧!”
梁湘菱见他们呆滞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微笑着说道:“你们现在还不能学,因为你们的修为还不够。施展这种玄术需要消耗大量真气,恐怕你们还没放出几颗火花就耗尽了真气,那还不任人宰割。”
他二人又是同样的失望表情,但周若涵还想见识一下其他玄术,便道:“师姐,你再给我们施展一点别的法术吧,我们见识到威力以后自然就会勤奋修炼。”
梁湘菱觉得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让他们见识的三清观玄术的独到之处后,必能激励他们勤奋修炼,遂点点头道:“我先向你们介绍一下本门的法术,我刚才使得叫‘御火术’,是‘天罡玄术’中的一种玄术。‘天罡’表示数字三十六,也就是说‘天罡玄术’包含了三十六种玄术。”
只见颜骥和周若涵惊得纷纷长大了嘴巴,又是异口同声道:“那么多种,要是全学会了那还得了?”
梁湘菱来到一个约莫两丈方圆的小池边,右掌向池中的水打出一掌。只见一团手掌大小的白雾由掌心而出,落入水中,池中的水瞬间结成了冰。
梁湘菱介绍道:“这叫‘凝冰术’也是天罡玄术的一种,主要是将体内的真气转化为寒气,再由掌心打出。”
颜骥为了试探一下这冰到底有多厚,抱起一块七八十斤重的大石块重重扔在冰面上,只见冰面上没出现一条裂纹,甚至连一点痕迹也没有出现。
这两人此刻都产生了一种想法,颜骥觉得学了这种法术若用在夏季伏天,向屋里施展一下,晚上睡觉一定很凉爽。而周若涵觉得学了种法术在夏季把水结成冰,就可以在炎热的夏季吃冰解暑。
若是让三清观的开山祖师知道有两个不肖弟子,想用他创造的神通之术做这种事,恐怕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亲自教导他们要将本门玄术用在正途。
周若涵似乎觉得还没开眼界,又问:“其他还有什么,再施展一个吧,师姐!”
梁湘菱微笑道:“没事消耗那么多真气用来玩,那不是太浪费了,我再给你说一个施展不出来的玄术,你们这两年来是不是从没见过师父他老人家吃过饭?”
颜骥确实没见过师父出来吃过饭,只知道他常年在青竹洞闭关,起初以为师父是在别的地方吃过饭,但师姐这般问,肯定不是去了其他地方吃饭,觉得师父是修炼了什么不吃饭的法术,便问:“是不是师父修炼了不吃饭的法术?”
梁湘菱点点头道:“正是,师父修炼了天罡玄术中的‘辟谷术’才能长时间不吃饭。”
“屁、股术?”颜骥剑眉一扬,道:“这名字怎么取得一点也不雅观!”
只见梁湘菱玉手在颜骥头顶重重敲了一下,道:“是辟除五谷杂粮的意思,往哪想了?”
“这‘辟谷术’又称‘断谷’、‘绝谷’、‘休粮’,学会以后可以不依靠食物而存活。”
颜骥又觉得这种玄术若学会了以后便不用每天挑水、打柴、种菜做饭,可以省去做那些事的时间,忙说道:“师姐你可以把这种法术教给我们么?学会了以后就不用再上山打柴……”话说至此,颜骥的头顶又被重重敲了一记。
周若涵给了眼睛一个冷眼,意思像是在说:“你应该说学会了以后就不要再劳烦师姐每天辛苦做饭,不然师姐又说你想偷懒。”
果如周若涵所料,只听梁湘菱道:“你又想偷懒了,这种玄术若是那么轻易就能学会,你还能看的见我每天吃饭么?师父他老人家道法通玄,修练那么多年才有这般成就。”
颜骥昂头想了一下,道:“师父他大概六七十岁,也就是说要修炼六十年,一个甲子的时间。”
“六七十岁?”梁湘菱白了一眼颜骥,道:“那只是零头,师父他老人家两百七十多岁了!”
“什么?那不是成神仙了?”周若涵和颜骥又是异口同声的惊呼,也不知他们两人为什么总是异口同声的说话。
梁湘菱轻轻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容易成神仙的,听师父说天下正邪两道,各门各派从未见过有人能修成长生不死的仙人,修为低的能活到一百到两百岁,修为高的能活三四百岁,再高就是五百多岁。”
颜骥只是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子弟,只知活到八九十岁的人便称作长寿了,哪知还有人能活到几百岁,当下对这些人羡慕不已。但颜骥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师父他明明是有两百七十岁,为什么看起来像是六十多岁的人。他也见过八九十岁的老人,知道年龄大的人是什么样子。
听了这个疑问,梁湘菱向颜骥解释道:“随着修为的精深,人的相貌越不会随着年龄老化,曾听说师父他们那一辈出过一个姓何的惊才绝艳,一百多岁的人相貌看起来只二十多岁。”
这下颜骥又长了见识,想着可以永远年轻也挺好,更对修真之士羡慕不已。但颜骥由那一百多岁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前辈想起了师姐,心想:“师姐她多大了?会不会也一百多岁了?”
于是颜骥想也没想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便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师姐,你看上去是个十八岁的姑娘,但你不会是个几十岁一百岁的婆婆吧!”
女人最听不得说她老的话,梁湘菱也不例外,当下向颜骥喝斥道:“我哪有几十岁一百岁,我今年明明才二十岁,我是八岁的时候拜师父为师的,如今修道已经十二年。”
周若涵知道三清观弟子学艺满五年方可下山,而他被师父定为学艺满二十年方可下山。若按师姐的说法,他学艺已满十二年,早可下山了,为什么还留在青竹仙居。一时好奇,便问道:“不是说学艺五年就可以下山了么,师姐你都学艺十二年了为什么还留在这里,难道师父也让你学艺满二十年才可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