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骥眼前斗然一亮,只见那黄杉少女白皙的脸庞呈现在他的眼前,如清月新晕一般。这少女脸色晶莹,肤光胜雪,一张圆圆地鹅蛋脸,容颜秀丽,娇俏可人,看上去在十六岁左右,一双眸子楚楚动人。
眼前的黄衫少女,虽然与颜骥三年前,他在应龙山庄所见到的那个弱质纤纤,头发枯黄,满脸病容的少女有着云泥之别,但他还是依稀从这少女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以及她的相貌中认出来人少女的身份,正是圣龙教应龙堂主杨忠之女——杨环玉。
一年多以前,颜骥在应龙山庄将他体内神血给了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杨环玉,令杨环玉百病消除,身体复苏,仅仅是一年多的时间,她就完全摆脱病魔,变得和普通的少女一样,相貌姣好,楚楚动人。
颜骥呆呆地凝望着眼前的少女,此时此刻,他竟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少女,渐渐低下了头,说不出话来。
杨环玉见颜骥这般模样,以为是他没认出自己,遂将自己一张俏脸向前靠近了些,焦急地问道:“哥哥,我是小玉啊,你再好好看看,不认得我了么?”
她这般说着,一想颜骥不再记得她,忽然心中一酸,又开始低声抽泣了起来。
颜骥见杨环玉哭泣,更加不知该向她说些什么,但总觉得该安慰她两句,不能让她这般伤心的哭泣。愣在那里想了许久,才低低吐出了两个字:“认得。”
杨环玉听了这两个字,心下一喜,抹了一把眼泪,竟然欢喜的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颜骥的怀中,紧紧抱着颜骥的腰身,喜极而泣:“太好了,我都以为哥哥不认得我了呢!哥哥你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你都说要永远和我玩呢……”
颜骥被杨环玉抱着,触碰到他胸口肋骨断裂的地方,疼得他“啊”的大叫了几声。
杨环玉被颜骥的大叫声吓了一跳,连忙从颜骥怀中离开,紧张兮兮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了?是受伤了么?”
颜骥疼得闭上了眼睛,微微点头道:“是的,身上很疼,不要再往我身上靠了。”
杨环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开始心疼起她的“哥哥”,忙说道:“哥哥,我给你揉揉吧。”说着,两只纤细的小手同时伸向颜骥的胸口。
颜骥闭着眼睛,也看不到杨环玉的手这么快就他胸口伸了过来,所以也没有来得及阻止,被杨环玉没轻没重地揉捏着,疼痛更甚,忍不住嚎叫了几声,立即拨开杨环玉的手,道:“你越揉我就越疼,还是不用揉了吧。”
杨环玉看着颜骥疼得龇牙咧嘴,她当时也没有办法,少女心性一起,急得满头是汗,哭了出来,口里念道:“那要怎么办呀?哥哥你是不是很难受?”
颜骥摇头道:“没关系,我歇一会就好了。”
杨环玉见颜骥脸上的肌肉仍旧在抽搐,担心道:“哥哥,你好像很疼……我……”
“呀!对了,”她忽然叫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瓶打开瓶盖,对颜骥道:“哥哥,这是娘给我的灵药,可以让你不疼。”说着,将药瓶送到颜骥鼻前。
颜骥嗅着那小瓶里散发的味道,简直恶臭难当,闻着几欲呕吐,立即皱眉问道:“这是什么药,会不会是坏了的药?怎么那么臭,我还是不要吃了吧。”
杨环玉摇了摇头,道:“这药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闻的,只要闻几下,身上的伤就会慢慢恢复的。”
颜骥想着世上居然还有这般神奇的灵药,但他吸入几口,只觉头昏脑胀,耳中不停地嗡鸣,眼前一黑,居然昏了过去。
昏迷之中,颜骥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再次醒来时,依旧发现他睡在那个山洞里,四下一片漆黑,旁边岩壁的石缝间插着一支火折子,火光一闪一闪的。这次醒来,他感觉到身子下面柔软了几分,不像躺在硬石头上,斜眼往下一看,原来是身下铺了许多柔软的干草。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杨环玉为他做的。当下心中一阵温暖,却也像打翻了无味瓶一般,心中不是滋味,为什么这少女不责怪于他?
颜骥向旁边看了去,杨环玉自然在他身旁坐着,但是,她身上那件鹅黄色外衣不知哪去了,只穿一件月白色,绣着红色花朵的亵衣,香肩玉臂裸露出来,肌肤晶莹如玉,皓白如雪,仿佛弹指可破。
颜骥愣了一下,立刻低下头来不敢多看,也就在低头之时,才发现杨环玉的那件鹅黄色外衣眼下正盖在他的身上,怔了一下,快速将衣服扔给了她,匆匆道:“你快穿上衣服!”
杨环玉似乎不觉得这样不合礼数,“哦”了一声,缓缓穿上了外衣。
颜骥等了好大一会儿,足以让杨环玉穿好外衣之时,他才转过身看向杨环玉,本想坐起,但试了几下,感觉全身力气全无,一用力气疼痛便加重了几分。他一想上次糊里糊涂的被杨环玉用了药,然后昏死过去,有些问题还未来得及问,便忍着疼得对杨环玉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杨环玉见颜骥脸上没有不适的神情,便以为他伤痊愈了,微微笑道:“是我把你拉到这里来的,这是个很隐秘的山洞,别人都找不到的。”
颜骥微微点头,又立刻问道:“那我师姐在哪里?你有没有看到她?”
杨环玉秀眉微微皱起,水灵灵的大眼珠里有不知名的异色一闪而过,只听她声音低缓了几分,向颜骥问道:那个跟你在一起,穿着白衣服,长的很漂亮的姐姐是你师姐么?”
颜骥想了片刻,点头道:“是呀,你看见她了么?她现在在哪里?”
杨环玉点了点头,低低道:“看见了。”
颜骥心中一喜,连忙道:“那她现在在哪?”
但是,杨环玉又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
颜骥被她说得有些糊涂,皱眉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说看见了么?怎么又现在又说不知道在哪了?”
杨环玉道:“我是看见了呀,不过我带你躲到这里之后,就没有再看见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颜骥本来有些怒意,但细细一想,觉得杨环玉如实回答他的问题也没什么错,反倒是他自己没有问清楚,才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
颜骥不再问起这件事,不过他一想师姐如今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心中便为师姐着急担心起来,若不是他现在无法起身,否则就早已去找梁湘菱了。
他躺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给我闻的是什么药?怎么我没闻的时候还能坐起来,闻过之后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杨环玉皱眉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我也不是什么药。”
颜骥愣了一下,讶道:“你不知道是什么药,就给我吃了?”想着如今伤势反而严重了许多,便断定一定是杨环玉给他用错了药。
颜骥心中本来有着极大的怒意,但一想杨环玉也是一番好心帮助他,便没了责怪之意,对她道:“多谢你了,那药就不用再给我闻了吧,我自己慢慢的恢复。”
“不行!”杨环玉摇头道:“一定要给你再闻,可以让你快点好起来。”
颜骥刚开口要拒绝,但忽然感觉一阵恶臭钻入鼻中。
然后,他又昏了过去。
颜骥第三次醒来时,四周的场景依旧没有变化,感觉身上的疼痛几乎没有了,只是骨头上酸酸痒痒的,浑身也没有力气,仍旧不能坐立起来。醒来后,他感觉到身上一阵淡淡的幽香,低头看去,发现杨环玉的鹅黄外衣又盖了在他的身上,他当时看也没看杨环玉,立刻伸手将衣服扯给她,说道:“衣服给你,你快穿好。”
说完,又以微怒的语气,问道:“你那个分明就是坏了的药,而且你也不知那是什么药,为什么又给我闻了,若不是你多事,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可以起来了。”
颜骥说完,听不到身后有半点声音传开,只是片刻之后,竟传来一阵哭泣的声音,原来是杨环玉被他这般喝斥,心中觉得十分委屈,哭了出来。
这时,才听见杨环玉抽泣着说道:“我本来就不知道这药叫什么名字,不过它明明就不是坏了的药,我不会拿坏了的药给哥哥吃的。娘说这个药的药性很强,闻了过后会麻痹身上的知觉,不过它能以最快的时间让人恢复伤势。”
颜骥想着身上骨头酸酸痒痒的,原来是骨头愈合的征兆,才发现是自己急着要去找师姐,也没弄清情况就责怪别人,分明是他错怪了杨环玉。他顿了片刻,立刻对杨环玉致歉道:“对不住了,是我错怪你了,不要哭了好吗?”
杨环玉抽泣了几下,哭声才渐渐停止,只听她道:“那好,我不哭了,哥哥也不要怪我了好吗?”
颜骥听着少女哽咽的声音,说话声楚楚可怜,心中也不是滋味,总感觉是这少女眼下还不知道自己的身分,才这般好心好意地对待他,一口一个“哥哥”叫着他,看来这少女仍旧处在欺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