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弟子颇为客气,也给足了萧逸面子,道:“既是萧师兄好友,自当放行。”
萧逸谢过四个守山弟子,领着颜骥踏上阶梯进观。
观内房楼林立,青石板路纵横交错,颜骥哪里知道该往哪走,紧跟在萧逸身后,随着他在道路上穿梭。一路上不论道俗、男女弟子,见了萧逸都主动招呼,由此看来这萧逸在观内极受人尊重,这一点,颜骥看得最清楚不过。
“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你去见师父,”萧逸说着来到一间屋前,向颜骥说道:“你在门口等着,我先进去拜见师父。”
颜骥点点头“嗯”了一声。
萧逸进屋,轻轻敲下里屋的门,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你进来吧。”屋里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萧逸推开屋门进入屋内,然后又关上屋门。未等萧逸开口,坐在蒲团上的广成子开口问:“事情办得如何?”
这广成子着一声墨绿道袍,身形魁梧,神色丰盈。
萧逸向师父躬身行礼,答道:“半月前我赶到千剑山庄时见千剑山庄已被灭门,那时师叔正在与地狱门一干人斗法。我助师叔退去地狱门妖人后,师叔说夺天剑的下落周怀扬在死前已透露给他……”
听见夺天被找到,广成子面色一喜,打断道:“夺天现在何处?”
萧逸剑眉一锁,道:“广陵师叔没护送会来么?”
广成子瞥了一眼萧逸,道:“若是送回来我便不问你了,快与我细细说来怎回事,夺天究竟在哪?”
萧逸恭敬答道:“当时师叔和我商议出一计,找两个木盒,我带的木盒中是假物,广陵师叔带的是真夺天。我们分路带回观中,以扰乱敌人。不想我途中遇地狱门五鬼中的恶鬼与猛鬼阻劫,我将猛鬼除去,却被恶鬼重伤,逃到一个小镇内便昏死过去,后被一少年救下,养伤至今日。我以为师叔已将夺天护送回观,便回观一看。”
广成子神色忽然暗淡,叹道:“你广陵师叔至今未回,多半是出了事。”
萧逸一听此事,毅然道:“此次出行办事不利,徒儿这就去查探广陵师叔何在。”
广成子上下打量萧逸的身子,问:“你伤势恢复得如何?”
萧逸答道:“已经完全恢复,可以即刻出行。”
广成子沉思片刻,道:“那你再出去走一趟吧,路上要仔细寻找,务必要查清你光陵师叔的下落。”顿了片刻,又说道:“你广陵师叔至今未回,多半是遇了事,我让你广陵师叔的大弟子长青子陪你走这一趟,也多个照应。事情紧急,你休息今天一晚,明早就和长青子出发。”
萧逸拱手应道:“是。”
要事说完,萧逸便向师父提起颜骥的事:“师父,弟子有事禀告。”
广成子忙问:“什么事?”
萧逸道:“师父您曾说近年来魔教行事日渐猖獗,我们也需人手以备突来之事。前些日子我重伤之时被一少年救下,他孤身一人,性自孤僻自卑,常受人欺负,我见他可怜,想把他引进师门,望师父收下他。”
这等修真门派的领袖人物最喜那等不出世的奇才,靠这种人继承门派衣钵最合适不过,只要是惊才绝艳,有多少便收多少。
广成子想着那少年若真有些资质,倒不妨收入门下,遂向萧逸问道:“那少年呢?把他叫来我看。”
萧逸走出屋外,向颜骥道:“你跟我进来吧,师父想见见你。”
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颜骥难免有些紧张,本来胆子就小,不敢多说一个字,只紧紧跟在萧逸身后。
广成子见来是个蓬头垢面,身形瘦弱,一脸病像的小子。已然然眉头紧锁,颇有不满。特别是那怯懦的眼神,完全不合他心意。
广成子堂堂一派领袖,也有些修养,心中所想当然不会写在脸上,只见他面露和善微笑,向萧逸说道:“我虽说过急需人手,怎奈为师年势以高,也没有许多精力教徒授艺,早没了收徒想法。”
言下之意,萧逸已然清楚,师父分明看不上颜骥,这一番话是婉拒。
见那人没有收徒的想法,颜骥颇为失望,想着还要回到那水家湖镇挨打受骂,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颜骥竟有想哭的冲动。
见师父不肯收颜骥为徒,萧逸并未央求师父,心想:“这样也好,我给这少年一些钱财,把他送下山去,让他平平淡淡过完一生总比想我这样强。”
萧逸思虑间,广成子想着这少年好歹也救了他徒弟一命,就这么将这少年拒之门外,也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心想:“广一师弟性格悠闲,少问世事,常年闭关清修,不好收徒传艺,门下只有一个女弟子,但从不管问弟子的修行。我将这少年安排在他门下,他也一定会收下后不管,继续闭关清修,也只有他会收下这少年,这么一来萧逸与那少年也不会怪我不讲情面。”
广成子忽然向萧逸道:“我虽没有收徒的打算,但可以将这少年引荐到你广一师叔门下,他一定会收这少年为徒。”
萧逸一想广一真人门下的弟子梁湘菱与他关系甚好,那梁湘菱为人很和善,由她照料颜骥最好不过。再则广一真人常年闭关清修,很少过问观中事务,除非是大事,让颜骥拜在他门下说不定也不会接到外出的任务,不必担心因执行任务而生死不定。
萧逸却不慌着谢过师父,而向颜骥问道:“要你拜入我广一师叔门下,你可愿意?”
颜骥看那老道士的面相像也不是十分和善,不拜他为师也罢,答道:“愿意!”
广成子即刻从蒲团上站起,道:“既然你愿意,我就为你引荐。”语毕,拿起纸笔书写推荐信。
写完,将书信递给萧逸道:“这是我写的推荐信,你亲自带他去你广一师叔那里。办完这件事后你就早早休息,明天还要出去。”
萧逸双手接过推荐信,颌首道:“是,师父。”
萧逸辞别师父,带着颜骥向广一真人居住的“青竹仙居”走去。广一真人喜欢清静,不愿在人多的地方居住,所以就在三清观东门数里外的地方建造青竹仙居。
出了东门便可见到稀稀疏疏有几颗青竹,残秋凉风下,各类草皆已枯黄,除了松柏,就是这些青竹依旧青绿。
越往东走,青竹越稠密,竹林中有一处水池,池边有大大小小十余间竹屋。这里就是广一真人的起居清修之地——青竹仙居。在这里不会听到三清观里的任何声音,更没有来来往往的弟子,确实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一间竹屋中走出一个身穿粉杉绣裙的女子,那女子年约十八九岁,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缅腆,真是个极美的姑娘。这粉杉女子正是广一真人的弟子梁湘菱。
萧逸带着颜骥向青竹仙居走来,她在屋中已然发觉,遂走出迎接。梁湘菱见了萧逸,腼腆笑道:“萧师兄到这来有什么事?我这里已经吃了午饭哦,要吃晚饭还得等等。”
颜骥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了这般美貌女子,与水家湖镇见过的那些女子想比,简直天壤之别。梁湘菱看见这蓬头垢面的少年看着他,目光又从萧逸身上转向颜骥,打量着这个少年。颜骥见这美丽女子忽然看向他,以为她在怪罪自己看了她,遂低下头不敢与梁湘菱的眼神对视。
萧逸也微笑道:“我来可不是为了吃一顿饭,此次前来有事要见广一师叔。”
梁湘菱一口吴侬软语道:“师父在后山的青竹洞中闭关,不随意出关见人,萧师兄请将事情告诉与我,我代为通传。”
萧逸将引荐信递给梁湘菱,道:“我师父想将这位小兄弟引荐给广一师叔做弟子,这是引荐信。”
梁湘菱接过书信,道:“你们进屋坐坐吧,我这就向师父传话。”语毕,带领萧逸和颜骥走进一间竹屋。
竹屋正堂挂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竹子,画上以草书书写诗句:
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
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
除了此画,竹屋左右两面墙上也挂着几幅墨宝,想来这广一真人也是个高雅之人。
梁湘菱泡了两杯清茶后出屋向青竹仙居后的竹林中走去,萧逸端起茶杯喝上两口,见颜骥一幅怯生的样子不敢有任何动作,轻笑道:“不要害怕,如果广一师叔答应收你作弟子,她就是你师姐了,她人很好。”
颜骥虽然点头说是,但心中仍是担惊受怕,怕那广一真人也不肯收他做弟子,又要回到那小镇一辈子受人欺辱嘲笑。
不足半个时辰,梁湘菱已经归来,见广一真人没有跟来,萧逸一阵失望,心想:“看来广一师叔也没有收徒的打算,不肯出关。”
正当萧逸失望之时,梁湘菱道:“师父已经答应收他作弟子,拜师礼等师父出关后可以随时进行,他现在已算做本脉弟子了。”
颜骥起伏已久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想着学到本事后再也没人可以欺负到他,心中异常高兴。
萧逸站起,向梁湘菱道:“既然这样,这位小兄弟便托给梁师妹照看,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宜在此多留。”
梁湘菱道:“这也没什么,以后他就是我们同门师弟,我自然要多照顾些的。师父还有两句话要托我转告给你,由你代传掌教师伯。”
萧逸拱手道:“梁师妹请讲。”
梁湘菱也不急着说,转身向屋外走去,道:“出来说吧!”话下之意就是不能在颜骥面前说。
萧逸走出屋外,梁湘菱才缓缓的道:“师父说他收藏的几幅墨宝要经常拿出来晒晒,于是就收了他做弟子,但只需这一个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