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地狱门的领队人又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还知道你们已经从‘夺天’中找出了那柄绝世邪剑的下落,五百年前,它被秦麟封印在一处万载玄冰之中,你们捕捉火麒麟便是为了取出它体内的‘九阳离火珠’,以此来融化那万载玄冰!”
端木摘花幽幽笑着,颇有默契的接着道:“你们圣龙教眼里早已容不下我们两家了,若要让你们取到那柄足以逆天的神剑,我们两家还有活路么?”
她忽然叹了口气,道:“三家之中,一向是以你们圣龙教势力最为庞大,你们有冥龙十二煞,五龙圣使,高手如云。而我们怜花谷的能说得出口的人物,就只有被你们称为‘怜花谷四天王’的四个人,地狱门除了十二鬼王也就是五鬼了,所以我们只有联合起来,才能与你们圣龙教对敌。”
说话间,那风情万种的眼眸转向了地狱门的领队人,问道:“你说对么?鬼圣!”
被称为鬼圣的男子便名列地狱门五鬼之首的风云人物,其实力仅次于门主阎罗。那万妖王端木摘花则是怜花谷四天王中最为凶狠的一号人物,鲜有人见过她的手段,只知道她可以操控一切凶禽妖兽。
不仅是正魔两道之间会有征伐血斗,魔道联盟的门阀之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内斗也是从不间歇,为的只是一统各大修真门阀而已。
端木摘花与鬼圣二人,在各自的门阀中俱是地位超群的人物,策略决断,超乎常人,眼光也是高远,对圣龙教防备已久,早有吞并圣龙教之心。
正当白龙一筹莫展时,忽听后方传来一个声音:“两位这是何必呢?与我圣龙教为敌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循声看去,却是圣龙教青龙圣使与赤龙圣使,他二人带着两倍于地狱门、怜花谷的兵马赶了过来。
端木摘花与鬼圣面容不改,只是轻轻一笑,下出一个命令:“杀!”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夜阑人静,大地上万物都进入了梦乡,只有那青色身影安静的还伫立在田野,他似乎已成为这夜色下的一株干枯的草木,如同死物一般,毫无活力。
是什么样的难过,能及得上眼睁睁看着仇人在自己面前,却没有能力将他杀了?
“若要老老实实的修炼,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为师姐报仇?”
他在心中这般询问着自己,仇恨的怒火不停地燃烧着他,使他的心开始浮躁,他恨不得现在就找上那些人,将他们杀光,只是,他没有能力杀光那些仇人。
人一但浮躁起来,便不再冷静,沉着,俗称:头脑发热。
他从怀中摸出一颗朱果,顿了片刻,毅然吞食下去,他想试试自己经脉能否承受得了两颗朱果的真力,但他已然不顾承受不了的后果。
一个粉色身影缓缓向他走了过来,颜骥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着走来的叶云霄,没后任何表情,也没有说一句话,过了片刻,他又将头转了过去,望着夜空发呆。
叶云霄面色沉重,似乎对颜骥大为不满,只听她冷声责问道:“你就是这样的人么?你受伤的时候她顾着你,喂你吃饭,如今她受伤了你却不闻不问,她可是为了救你而受伤的!”
他心中微微一颤,似乎有所触动,但依旧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不理会叶云霄她。
许久,叶云霄长叹一口气,离开了,但她口中低声嘟嚷的话语却让颜骥听到了。
“与其对你这种人好,还不如对一条狗好……”
颜骥听着这句骂他的话,却没有生气,只怔怔的望着夜空,出神,发呆。
古树下,黄衫少女静静的靠在树干上坐着,没有任何动作,只轻轻地呼吸着夜间的空气。她小腿上,手臂上,多处都缠绕着白布,白布上映着殷红的血迹,那是被血鸦啄食的伤口。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她快速回头看了过去,黑暗中,一个青色身影向这边走来,这一刻,少女原本忧愁的目光中闪出几缕光芒,嘴角微微动了几下。
他缓步走了过来,看着张灵儿身上的伤口,身子微微一颤,沉寂了片刻,低低叫了一声:“张师妹!”
张灵儿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为了救我而受伤,我……”他似乎想要说出很多话,沉抑了片刻,却只说出“我很抱歉”四个字。
张灵儿微微摇头,笑了一下,柔声道:“不要紧的!”
这是她常挂在嘴边的四个字,仿佛她为这少年所做的一切,换来一句道歉便已经满足,她竟是这般容易满足。
“你……”颜骥拖了很长的音,终于说道:“你还能走路么?”
张灵儿的脸上有些微微的腼腆,低声回道:“我还可以走的。”
颜骥怔怔的站着,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若是走路一定会震开腿上的伤口,我、我、背你去找个客栈投宿吧!”
他说出这句话后,几乎不敢在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少女,低头不语,而那黄衫少女也是低头不语,像是没有听到颜骥的话一般,不出声回答。
两人就这般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只是忽然觉得气氛古怪的有些异常,才抬头看向对方。二人目光交视了短暂了的瞬间,竟然又同时退缩开来,那一个瞬间,他们都以为对方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不曾离开。
又过了片刻,颜骥终究是走上前来,向张灵儿伸出了手,道:“来吧,在野外养伤总是不好。”
张灵儿脸色绯红,只不过在这夜色间无法被人看见,她沉凝了片刻,伸出她玉一般的手,放在那只手掌上。
夜色,仿佛又暗了几分,连天漫地一片漆黑,海似的。
黑夜中,青色身影缓缓的向前方走着。青色身影背上的黄衫少女,安静的躺着,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上,似乎要睡着了。清秀而安静的面孔,洋溢着浅浅的甜蜜,仿佛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能比她这般幸福。
“张师妹。”颜骥轻声叫了一句。
张灵儿却是没睡着,立即应道:“怎么了?”
颜骥顿了顿,说道:“等你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就分开吧!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这次是连累你受伤,下次怕又不知会出什么事,我实在不能看着让你这样。”
“分开……”张灵儿轻轻念着这两个字,摇头道:“不要紧的!我们小心一些就好了。”
她本想说些什么,本想说很多话,但不知为何说不出口,能说出口的只是“不要紧的”这四个字,又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这四个字。
颜骥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行,我绝不能再拖累你们了。”
“你……你……”两个“你”字说出,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但随即又恢复正常,黑夜中,只听见她一阵轻如蚊鸣的声音:“你这人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吃饭不按时吃,就是有时饿了也不去吃,也不换洗衣服,你性子又那么冲动……”
她顿了许久,听得出她声音哽咽,低声道:“你真要决定离开的话,一定要学会照顾自己,看到魔教的人也不要拼了命的往上冲,要是没人在你身边,你……你……”
声音哽咽着,却是说不出话了。
他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驻足停下,伫立在这黑夜之中,怔怔的说不出话。
他的心,像是被撞了一下,连同他人也一起撞停在那里。
背上的女子,一段哽咽的话语,便是关心么?要温暖他孤独而冷漠的心么?
哽咽的话,便是心意么?
颜骥伫立了许久,陷入深深的沉思。忽然,他感觉体内有几股火龙一般的热气四处窜动,瞬息间蔓延至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整个身子脉如同被针扎火烤一般,疼痛难当,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火山烈炎一般。一股热炎灌入头脑,他登时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子晃了几晃,栽倒在地。
朱果是世间罕有的奇果,吃一颗便能贯通经脉,养气聚神,增加一甲子的功力,如今他已服食过两颗,体内聚集的真气太过刚猛,以排山倒海之势,在他经脉之间窜行不息。常人的经脉只可承受一颗朱果的神力,若是超过两颗,经脉便会因真力过载而暴涨,甚至会导致经脉尽断。
张灵儿从颜骥身上摔了下来,见颜骥忽然昏迷不醒,却不明所以,以为是他与白龙打斗时受了重伤。张灵儿心中大惊,被颜骥吓得花容失色,连忙爬上前去呼喊着他的名字,那一刻,这女子的呼喊竟是那般撕心裂肺,似乎便要哭了出来。
走在前方的秦深、叶云霄、小云三人闻声回来,若不是在他三人面前,张灵儿怕是已经哭出声来。
秦深抓起颜骥的右手,仔细看了他的脉象,片刻之后,但见秦深的面色忽然凝重起来,伸手在颜骥怀中摸出两颗朱果,想要摸再摸出一颗,但摸不到,他身上只剩下这两颗朱果。
秦深大惊失色,颤颤的道:“他、他又服用了一颗朱果,体内经脉因承受不了两颗朱果的真力忽然暴涨,疼得他昏了过去。”
说着,秦深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早知道他会这般急着报仇,急着增强修为,便只给他一颗朱果就好了。”
张灵儿听着秦深的话,心中惊骇不定,呐呐的问道:“那他……会怎么样?”
秦深又叹了口气,道:“他的筋脉终究会因承受不住而爆裂,轻则经脉尽断,沦为废人,永生不能修真炼道,重则……”他没有再说下去,任谁都能猜到他后面要说的话——重则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