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休息了几日,苏婉便央着离开,虽然这里已经出了京城,但害的离京城太近了,她不想留在这里,但是到底该去哪里,她心里又没有目的地,有时人最怕的并不是目标太远高攀不上,而是怕根本连自己要去哪里,自己的目标在哪里都不知道。懒
轩辕衍为她收拾好行装,来时因为时间紧急,他只拿了她的几件衣裳,收拾起来也非常容易,她静静的看着他,叹了声,道,“在那里这么多年,却不想到最后走了,能带走的,也只有这么点东西而已,往常以为重要的,最后,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轩辕衍听了,边将包袱系好,边道,“你有想要的,我便为你买,那些有什么啊!”
她无奈的摇摇头,“我说的,并不是那些……”
他笑了笑,走过来,“我知道……”他眼中闪着坚定的光,“但是,我保证,不管你失去了什么,我都会为你补回来的!”
她眼中带着迷茫,看着他那笃定的样子,不忍再说什么,但是,她心里却在想,失去的心,也能补回来吗?她的心,仿佛已经被掏空了。
这时她却看见,他自包袱里拿出了个东西,奇怪的看着她,“这个是你的东西吗?”
苏婉一愣,却见那透明如水一般的宝石,正是在凡麓时,她在地宫中找到的,她眼中一闪,却道,“你怎么拿着,这确然是我最喜欢的石头了!”虫
他无所谓的道,“不过在收拾东西时看见在你枕头下,便想或许是你看中的东西,就顺手拿过来了!”
她淡笑着伸手要接,他却一步迈过来,塞给了她,“什么也别动,小心牵扯到伤口!”
她点点头,抚摸着那冰凉如水的石头,原本以为真的什么都扔在那里了,却不想这块石头还跟在身边,却不知这究竟是什么宝石,想了想,还是塞进了怀中。
他起身一边夹着包袱,一边将她横抱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疼的话,就告诉我!”
她摇摇头,他继续抱着她往外走,叫来店小二,让他将已经买好的马车赶来,然后将她安稳的放在车上,开始了他们没有目的,不知止处的旅行。
马车在路上缓慢的前行,他并不急着赶路,又怕牵扯到她的伤口,便极尽缓慢,她在车上摇摇晃晃心里满是迷茫,却听轩辕衍道,“我昨日特意出去打听了下,要说医术,是天下各有奇人,大多所谓神医,也都是假的,但是一些有名的神医,都在南方,所以,我们去南方!”
苏婉没有做声,一缕轻纱,将她的面容遮盖住,只留两只眼睛在外,虽然现在不似刚看到自己面容时那么激动,但是,还是一想起来,还是会介怀难过。她不想见人,不想停留,若是这条路能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她也愿意。
七月初七,乞巧节到了,越往南走,便越能看到大家对这个节日的热衷,这一日,他们停留在了齐郡,已快傍晚了,他们决定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去找客栈,她其实是最不愿意停留的,因为一走到街上,那些人对轩辕衍抱着她指指点点,看着轻纱遮面的苏婉,不断的猜测着,他全然不顾,只是目不斜视的抱着她进了酒楼。,
将她放到座位上,他去点菜,她静静等在那,尽量让自己想别的,不要管那些人过分的观望,然而身边一个布衣男子,却放肆的看着她,看了一会儿,还对一边的人玩笑着说,“你们看,她是长的太美了,不能见人,还是长的太丑了,怕吓到人!”
那个丑字让苏婉的心里一颤,手不禁握紧了。
另一个人听了,哈哈一笑,“世上只闻丑不与人看,若是美,定是会大大的炫耀的,女人啊,就是这样!”
苏婉紧紧抿着嘴,心里难过的想着,是啊,她是丑的太怕人了,所以才会遮盖住自己。她想发怒,想去与那人争执,但是,她却发现她是无力的,他们说的是实情,她慢慢低下了头去,只想躲避来更多的人,从此后,不如就在马车里,不要见人了吧……
然而这时,却突然听见身后啪的一声,她诧异的回头,却见轩辕衍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后,他冷目狠狠的盯着方才说话的几个人,竟然暴怒的将手中的水壶都捏碎了。那几个人还在兀自谈笑,全然不看他,他却哼了声,上前对着那人就是一拳,那男人被打的倒在地上,嘴上鲜血直流,几个男人一齐拍案,一会儿,几个人便打了起来。
他们自然都不是轩辕衍的对手,一会儿,轩辕衍便轻易的将他们打倒在地,不住的呻吟,他却还不放手,走到了笑声最大,第一个说她的那个人面前,俯身拽起了他的一愣,对着他的头不住的打,那人的求饶声被忽略了,声音越来越虚弱。
他似乎打的疯了,四周的人看了都疯狂的逃走了,掌柜的躲在柜台后,吓的瑟瑟发抖。
他是想彻底将那人打死,他还想一个重拳打下去,彻底结束了那人的性命,可是,突然一双柔弱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他回过头来,就见苏婉眼中带着恳求,看着他,他溅了血的脸上,血红的眼睛看起来如此怕人,她却是不怕的,他是为了她,才会这样疯狂的,她对着他,轻轻摇头,“别打了……他说的是实情,你做什么打人家,本来也罪不至死,饶了他吧!”
他喘息着,“谁敢说你,我便打死谁,让他永远也说不了任何话!”
她摇着头,“别打了,快走吧,惊动了官府……”
他还想说,官府有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然而看着她脆弱的样子,他还是放下了那已经满脸臃肿,看不见面容的男人,哼了一声,擦了擦手,回身便抱起了苏婉,“真是该死,还扰的婉儿亲自起身,别牵扯到伤口,我们走!”
他在那人身上甩下了一锭银子,便抱着苏婉往外走去。
马车继续前行,她在摇晃的马车里静静流泪,每个女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有时,甚至在乎到,比性命还重要,她想着瑞莲脸上只有一道疤,据说她便命所有人将房中的镜子都收起来,不再照镜子,不再看自己的样子,现在苏婉……
她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帘子赶车的轩辕衍,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他慢慢递进来一方帕子,叹了声,轻声道,“婉儿,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为你恢复的,那些不过是无知草民,一群莽夫,什么都不知道……”
苏婉故意用畅快的声音道,“谁想那个了,不过是想,你竟然为了我打架,为那男子不平而已,说了句话,就挨了那么重的拳头,他真是倒霉啊!”
说着还假装笑出了声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扔下了帕子,继续赶车。
李颉令赶到一个地方,便寻着这里的人吗,问可见着受伤的女子了,几天了,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暗想,若是轩辕衍救走了她,她也许会被带到了凡麓去,但是,暗人查的结果竟然是,凡麓的王上还未归国,那么就是说,婉儿应该也没去,他想起婉儿总是说,看见过画上的江南烟雨小巷,从此便对江南情有独钟,总希望自己能去江南,品尝烟雨,度过余生,若是她自己还能选择,她或许,会去江南吧,于是他便想先往江南去看,他暗想她既然受伤了,该走的不会太快,他也是一路走访各路郎中,可有人找他去医过一个重伤的人,可是他自然是找不到的,因为轩辕衍找的是洛阳的名医,并不是路上的郎中。
这一日他在来到了酒楼中想坐下吃点东西,店家上了他要的几样小菜和馒头,他正安静的吃着,却听里面的人一起围着个人,听那人大声的吹嘘着。
“那日你们是没看到,我就坐在靠窗那里,就见那人抱着个遮着面纱的女人进来,一看就是外地来的,看那打扮,也定是非富即贵,大家都在猜测他们是何来头,王老二却不知好歹,恁大声的议论,说那女的定是奇丑无比,才会遮着脸不让人看,那女的倒是贤良淑德,听着也不说话,带着她的那个男的可急了,也没见着他怎么出手的,水壶在手里啪的就碎了,那水壶你们没见过吧,就是街南头卖那个用斧头打都打不烂的那一种,他捏了水壶,就过去一把拉住了王老二,他娘家哥还来拦着,那人上去一拳就打的他口吐鲜血,然后所有人都吓跑了,我还壮着胆看着,他一拳就打倒一个,比郡里李捕头还厉害,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倒了一地了,哼哼呀呀的起不来,要不是那女子拦着,他定是将王老二给打死了,现在命虽然保住了,可是还起不来身呢……”
李颉令心里一惊,反复想着他的话,一跃起身,过去便问道,“这位大哥,可能再说说,那男的怎样的模样?”
那人瞧着他不说话,他想了一下,拿出一两碎银,“这点钱请大家的酒!”
那人一看他如此大方,惊喜的接下了,立即换了个口气道,“那男的长的却不是虎背熊腰,看着很没力气的,可谁知力气那么大,几个人都打不过他,看他一身蓝色锦袍,定是很富贵的人,长的俊风流潇洒,貌比潘安啊!”
颉令一听马上问道,“他们往哪去了?”
那人道,“也不知道,他们赶着个青色大马车,往南门去了,该是往南走了吧!”
他心里一动,马上转身离去。
颉令一路往南,到了一个地方,就打听着,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两个人,惊奇的是,他们倒了哪里必定是引人注意的,那全是因为那男子长的十分美貌,那女子却十分神秘,总是被难男人抱在怀里走着,从不曾下地,还总是轻纱遮面,不知到底长什么样,加上他们总是挑那些小地方走,绕过了大点的城镇,小地方什么言论都流传的快,一打听便马上知道一二了。
七月初四,他打听到他们在某客栈里,因店小二没有注意,碰的那遮面女子一声闷哼,那男子便一脚将那店小二踩的瘸了,然后又扔下了银两给那小二,因出手大方,店小二竟然什么都没说,掌柜的也完全不敢得罪,住了一夜后,他们又往前走,七月初五,他们在南门镇,因有人碰掉了那女子面纱,看见了女子面容的一角,便被那男子扔进了水缸里,险些将他的眼睛挖出来。但是消息还是流了出来,有人说,那男子看到了那女子面容上可怕的疤痕,也不知真假。
颉令听了心里一紧,难道……难道婉儿不仅受伤……脸也……他本是想,她以轻纱遮面,该是因为她不想让人发现的,但是又一想,她不遮面,皇司潼也没贴告示,怎么能发现她,但是遮面了,反而更让人诧异,更引人注意,反倒不好了,那么她,她……
七月初六,九同岗,衙役见那男子看起来很富有,便拦下了想趁机敲诈点,却不想,那男子轻轻放下了女子,一面柔声安慰着,看起来如此体贴,却回身就给了那官兵一脚,踢的那衙
役倒在地上翻了个跟头,灰头土脸,几个衙役一起上还没能将他打住,本来将他们收拾了,他也没想下重手,谁知一个衙役见他对那女子如此好,便想抓住那女子威胁他,可是他一见有人碰了那女子,便兽性大发,过去一拧,便将那衙役的手给拧断了……
颉令听了一路,感觉一路与他们似乎越来越近了,心里一边喜一边忧,他不知婉儿到底怎么样了,不知她是不是真的被毁了面容,不知她是不是过的好。
但是若是那男子真的是轩辕衍,他对她的照顾,该是很细致的,听着传言便知,是将她奉若至宝了,但是这个轩辕衍也太沉不住气了吧,怎么到哪里都要引起一番血雨腥风,惹的满城风雨再走……
终于到了乞巧节,苏婉掀开帘子,看着虽然到了夜里,但是因为是节日,四处张灯结彩,女娃们都被打扮的光彩照人,在街上欢心的四处看着,她记得在家时,她也过过乞巧节的,这一日要敬女娲娘娘,抽签子算命,好不热闹。
轩辕衍见她掀开帘子看。笑了笑,道,“你想看灯吗?我方才在路边打听了,说城中最大的酒楼上,有一个看灯的好位子,我们也去吧!”
苏婉一听,没好气的道,“还是算了吧,到那里你再惹点麻烦,到了兴头上打上一架,倒是不值得……”
他一滞,难堪的挠了挠脑袋,“我……我保证这次一定沉住气……”
“我听你说这个不下十遍了,但是每次说完就忘!”
“我……”他实在无奈,确然他一见有人对苏婉有半分伤害,便气的不能自已,不能像个帝王一样发个命令就让人死无葬身之地了,他就自己亲手去打,结果就是……
“这次我要是再忍不住,明日就砍下自己的手,行了吧?”他指着自己的手臂发誓!
苏婉看着他,道,“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可是,那样真不好,别打了,好吗?”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会儿,马车停在了酒楼前,却见酒楼二楼的露台上,已经站满了人,迎面望去,原来楼的对面就是一处风景美丽的城中河,河上放着河灯,往下游漂着,看起来十分美丽,他抱着她,尽量不去看旁边的人,一直上了楼,却见喽上位子都已经满了,店小二抱歉的迎了过来,“对不住了,两位客官,这里位子已经满了,您看您两位能不能……”
他后面的话却因轩辕衍那一脸凶恶给硬憋了回去,轩辕衍放下了苏婉,扶着她站在那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道,“这个够了吗?”
那小二眼睛立即瞪大了,可是,却为难的看了看里面,今日能占了这里的,都是城中达官贵人,他实在谁也得罪不了,
这两位却一看就知道该是外地人,比起来,得罪本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不如得罪外地人算了,他便忍痛将那银子推了回去,“对不起您了,今日实在是已经满了……”
轩辕衍一怒,上前一把拉起了他的前襟,“你说什么……”
一边的苏婉一见,连忙道,“方才说过什么你忘了?”
轩辕衍这才想起,他说了他不惹事的,他顿了顿,一手甩下了那小二,不仅是那小二松了口气,苏婉也松了口气,她拉着他,“走吧,哪里不一样,我们去河边看吧!”
他却道,“河边太凉,你身子怎么受得了,这里是看得到河边最好的地方……”
可是她淡淡道,“多穿一件衣服就得了,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只过这一个节,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好吗?”
他一听,她的意思是,以后两个人还会过很多节日?这话他倒是很受用,想了想,勉强道,“依你一次!”然后看也不看那店小二,抱起她就要走。
然而这时,却突然听见里面有人轻声说了句,“小二,让他们来这里坐吧!”
两个人一愣,回头却见一个衣着华贵,面容翘楚的白衣男子,坐在最角落里,扬起头来,带着笑容,那笑看起来虽然十分爽利,却仿佛随时带着十足的阴气,看起来让人十分不舒服,尤其他头上挽着书生髻,还带着个脂粉味十足的白玉簪子,更让人觉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可是那店小二却对他十分恭敬,连忙道,“两位请吧……”
轩辕衍本不想去,但是他又想难得节日,想让苏婉高兴一下,她自从出来后,一直给他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让人十分疼惜。
于是他抱着苏婉走了过去,将苏婉放下来,对那人一抱拳,“谢过这位兄台了!”
那人淡然一笑,更显得十分阴柔,举起了青花瓷杯,道,“既然有缘聚在此地,不如,就一起喝一杯吧!”
轩辕衍一愣,在他的想象里,无事献殷勤,必定是非奸即盗,于是他轻声一笑,拒绝道,“罢了,我还要照顾妹妹,喝不得酒的!”
那人倒也不勉强,却直接打量起了苏婉来,眼光落到她脖颈上带着的东西上,眼中一闪,苏婉亦感觉到了,因那石头十分稀奇,她想着随身带着以免路上掉了,便用线细细缠了,带在了脖子上,方才该是一颠簸,便露出来了。
她赶紧将东西塞了进去,谨慎的看着他,却见他只是坦然一笑,却道,“我看令妹遮着面纱,看起来又如此柔弱,是不是,重病缠身?”
轩辕衍一面在心里骂着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一面只是点点头,“是受了重伤!”
他呵呵一笑,“那你们是去拜访金谷药王的?”
轩辕衍一愣,“什么金谷药王?”
他人更是诧异,“你们竟然不知道他,天底下,恐怕没人不知道他,只要是在江湖上走动的,大多受过他的恩惠,他有个称号,医死不医活,就是说,只医已经死的人,别人能救的,他绝不出手!”
轩辕衍想着,便道,“在何处寻他?”
他哈哈一笑,“若是你问,巧合,这城里,怕是只有我一人知道,你们想去,我可以带你们去!”
苏婉看着他,却觉得有些不好,看着轩辕衍,一脸犹豫,但是轩辕衍天不怕地不怕,才不会管,他看着苏婉,道,“总是试试好,既然他有如此盛名,希望不会太差!”
苏婉无奈的点点头,既然有机会了,她其实也希望试试的,那人见两人如此轻易的便同意了,眼中异光一闪。
店小二听着这几个人的谈话,心里暗暗想着,找金谷药王?真是不知死活,谁不知道筋骨药王不过是他自己称的封号,江湖上却是称他是,金谷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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