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道,“我去老头子那看一下,你们该干吗就干吗去。”
屋子太小,让她这老太婆忽然有一种当白炽灯泡的感觉,还是出门溜溜地地好。
这人一散,不大的房子也显得有点空荡。千寻伸了个懒腰,在沙发里坐下来,拍了拍自己的小腿。一下午几乎没有落过座,出门的时候她又穿了双高跟鞋,这会小腿有点酸痛。
纪君阳在她的旁边坐下,执起她的一双脚搁到腿上不轻不重地按摩着,“累着了?”
刚开始她还顾忌着家里还有个女人随时都可以冲出来,想挣脱,却扭不过他的力度,也就由了他去。都是成人,这点亲密应该不算罪过哈,千寻如此安慰着自己。
“老了。”她半开玩笑地道,想当初,为了多省几个钱,风里来雨里去晴天晒,能坐公交车的时候绝不打的,能走路的时候绝不坐公交车,两条腿都走细了,也不见得像现在这般不经事。
人的娇气,果真是惯养出来的,几个月的小车生活让她的体能发生了改变。
纪君阳一巴掌落在她的小腿肚上,“乱讲,在我眼里,你天天十八,偶尔还能回到十六七。”
“你笑话我是吧。”千寻抓起一小抱枕往他脸上蒙去,这话当时她就是胡绉开玩笑的,没想到他还记着。
纪君阳轻巧地就将枕头扔到一边去,笑道,“我当时在想啊,这女的怎么这么爱臭美啊,还超级无敌美少女呢,止不准会长得很对不起观众。”
千寻假装垮了脸,“那后来你还找我干吗?”
“因为她变成了我生命里的幸运天使啊,不管美丑,我都认了。”再说,他也过了以貌取人的年纪。
“甜言蜜语,你这嘴巴尽会哄人,难怪我爸妈这么快就被你打动了。”千寻哼道。
纪君阳笑,“这叫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好吧,她说不过他。
他手指的力度,恰恰好,被他揉捏的位置舒服得她的筋骨都像是要柔软地喟叹起来。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学过专业的按摩。”这手法,与专业的技师差不了多少。
“我妈身体不好,容易泛累,有时候我就给她捏捏,这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地就掌握了一些门道”纪君阳忽然感觉到手下的小腿有些僵硬,再抬头时看到千寻的脸色闪过一些复杂的东西,心里不禁一疼,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她心里那根敏感的弦,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傻瓜,别担心,我不会让我妈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你要相信我。”
千寻垂下眸,“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只是她到底是你妈,你现在这样对她,会不会不太好。”
有些事,他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有好几次,背着她的时候,她听见他在电话里与他母亲之间强硬的对话,话题围绕的无一不是她。
纪君阳的眸色冷沉而坚决,“等她什么时候愿意接受你了,我就什么时候再原谅她。在这之前,一切免谈。”
“你就不怕把她刺激倒了。”她隐约听说纪夫人去年才动过一个大手术,而且她也感觉得出,他与纪夫人的感情若不是因为她,其实挺好的。
“你看你,不担心自己反倒去担心别人,放心吧,我离开江城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会有事的。”
其实,他是个孝顺的男人。有些婆婆总是担心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其实不是那样的。
她也知道,她早晚得去面对着他的母亲,而不是躲在他的羽翼之下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逃避并不是解决之道,总有一日,不是她去江城面对,就是那纪夫人来洛市找她麻烦,而她,也不愿意这个男人长期地做着她和他母亲之间的夹心饼干。
只要他有心,她就有力量。只是此刻平静而温馨的时光,让她真的贪恋着。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啊,让她特别地珍惜。所以不太愿意让这个话题继续太久,索性沉默了下来,纪君阳也不再多说,轻轻地拥她入怀。
空气里,唯有电视里热闹的综艺节目在欢闹着,还有两人清浅的呼吸交缠着。
温父温母回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窝着的两个人,不禁一愣,“还没休息呢。”
千寻倒是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几点了。”
寻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靠着靠着就差点睡着了。他也不知道叫她,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任她把全身的重量都靠了过去,也不觉得肩膀酸啊。
“十点了,赶紧去睡吧,明天还得上班。”温母催促着。
千寻揉着眼睛起身,道一声爸妈晚安,然后打着哈欠进了卧室,忽然又想起什么来,转身对紧随其后的纪君阳道,“我去给你找套爸的衣服,今晚你将就一下。”
纪君阳将她拉回来,呶了呶嘴。
千寻这才发现衣柜旁边躺着一个行李箱,打开来,是他的几身换洗衣物,还有几件她的,安安的也有。
“你什么时候弄过来的。”这男人的动作也太快了吧,有分身术吗?
纪君阳神秘一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千寻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吗?想必又是摇控指挥。当个老板就是好,不缺手下鞍前马后的跑。
纪君阳挑了一套睡衣拿在手里,摸了摸她的头,“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这里没有单独的浴室,你会不会不习惯。”三居室的房子共用一个浴室和洗手间,平时一家人用着觉得再正常不过,可是他一惯用最好的,这会让她觉得有些拘谨。
纪君阳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说的什么话,好像我就是那种只能过奢侈生活的男人一样,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也住过混合宿舍,条件比这个差远了。乖,去睡吧。”
其实房子不是非得要多大,而是住在房子里的人,够不够亲近。
千寻躺在新床上,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天价花费的享受果真是不一样的。
隐隐听见客厅里他与父亲的交谈声,也没有多在意,反正那家伙与她的家人是个自来熟,与平时外人面前的万年寒冰生人勿近形象相距甚远,不怕他吓了她的父母。
有时候觉得吧,这个男人,还真是个人格分裂的家伙呢。
想想,唇角不由地弯起一道弧,抱着松软的枕头在床上滚了几滚,终是陷入困顿里。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推门而入,她勉力地拉开眼皮,看见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咕哝了一句,“吹风机在书桌的屉子里。”
翻个身,又闭上了眼睛,她忘了说,是第几个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