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有卖饮料吗?”
暮吟没想到贪吃的她竟会舍弃美味的诱惑跟了出来。
“后山空气,可以降火。”
她走进山脚的亭中,表情里有困顿的踌躇。
接近一座山,首先要拥有它,暮吟抱定这种想法朝山上走去,屏缃瞅着苍白的秋日,心里盘算着是否要抹防晒霜。
两人席地而坐在山顶上。
一路走过的曾经没有来由地消失,眼角的干燥点滴在心头。
“你说我像,那个阿暮。”暮吟突然发问,虽似漫不经心,却心事重重,太多的相似在冲击着他的记忆。
“是啊,动作神情都很像,而且阿暮从小就很懂电脑知识。”她有些不自然地挑眉道,似乎不是很愿意在这个时候对这件发表见解。
“傻瓜。”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笑,是想藏住心中的酸楚,“相似的人,数不胜数。”
他像大哥般拍拍她的头,起身。
“说倒也是。”噙着泪的眸子转瞬幻化长弯弯的月,“恩?你刚才弄乱了我的发型。”
“有点味道。”暮吟故意苦着脸,嗅了嗅手心。
“什么,那是芬兰名贵的SARAH。”圆睁的眼下还残留着些许泪渍,只是他看不见。
暮吟趁着她还没暴跳如雷的时候离开:你不适合文静的样子。
她永远是属于快乐的,不要让自己的手为她的双眼蒙上阴影。原来,逗人开心,是件简单的事,暮吟这才发觉。
屏缃望着暮吟远去的背影,在林间保持着那一份独有的傲然,穿透了山林精魂,她的嘴角微微抽搐着:不要怪我自私,我只是想好好把握这几天,我还不想知道你是否是阿暮,我只想占有你的这几天,请原谅我事先没有和你说,如果你不是阿暮,我不会再缠着你,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她走在山风中,回望着影子,感觉就快被吹走,那么孤独无力。
“毛主席从地下打来电话问:同志们最近都在忙什么。答曰:斗地主。毛主席很欣慰地笑了。哈哈哈……很好笑吧。”
伴随着屏缃最冷的笑话,四个人玩着大煞风景的斗地主,屏缃觉得饭后太过无聊,便拉着三人在太阳伞下斗地主。
“这种天气斗地主很浪费。”暮吟一直适合扮演坏人的角色,首先提出不想玩斗地主了。
“恩,打羽毛球,怎么样,双打。”还没等大家答应,屏缃便冲回公寓拿出球拍。
“你站前面。”剪刀石头布的时候,暮吟的运气差了点,跟屏缃分在了一组,为防屏缃在后面马马虎虎地一个扣杀,暮吟执意让屏缃站前面。
有一段时间似乎是翎绮和暮吟之间的单打,暮吟只要稍微一振腕挥拍,球就会乖乖地扑到翎绮面前。
最后屏缃喊累,打羽毛球也作罢。
暮吟摸着球拍,想起杀手训练课的日子,羽毛球是较不需要场地的,而且应了一个“羽”字,闲时无聊,羽会约他出来打羽毛球,师父虽没有明确禁止徒弟间的交往,但给他们十几个师兄弟安排的住所隔得很远,从羽的住所到暮吟那儿需要三十分钟,所以他们会在中间的那个草地见面,打完球就坐在草地上闲聊,那个时候,心中的愤恨还没有现在这么炽烈,到底是什么在加剧,让性情扭曲。
逝落的夕阳将远处的海鸥点成落寞的泪,层层递变的颜色以横跨大桥为界,碎成柔和的晚妆和沉寂的睡魇。
船忽远忽近地穿梭缝着大海瞬息万变的脸皮,彰显着时间的易老,沉沦的残骸低吟,支持人们用暗礁去回忆波诡云谲的沧海桑田。
夕阳余晖的尖芒上略带紫红,天地间只剩他们在桥中央,身影紫红,所有的一切停滞。
她身着黑色蕾丝裹身裙,菱形水晶成项链轻轻地躺在V形领里,镂空排式水晶手链缠在左手,黑色漆皮高跟鞋,神秘的黑色衬托欲扬还抑的雪肤光泽,夜色暧昧地垂临,衬得人宛若黑夜中的精灵。
她的打扮完全颠覆了以往的纯美,在夜之交完美毕现她的另一面。
她轻托着腮略微仰视天空,神情平静得可以化解一切。
黑色漆皮高跟鞋可以走出孩童式雀跃的步调,她像不知疲倦的蝴蝶,逗留过一间间店,无非是看些首饰化妆品。
屏缃硬拉着暮吟出来,把次浩和翎绮给留在了家里,她设下小圈套,成功地甩开烦人的保镖,尽情地享受着厦门的夜。
进进出出后,暮吟拖着疲软的步伐跟着屏缃进了拉面馆。
“牛肉拉面,不要加辣。”
“牛肉拉面,加多点辣。”她也跟着要了牛肉拉面。
“小心长痘。”
“吃面就是要多辣,借着热腾腾的水汽和浓烈的辣味,彻底地洗去烦恼,而且还可以偷偷地流泪,然后找借口说是被辣到。”
原来在她眼中,吃面还有这般大道理,暮吟对她的印象又有改观。
爱情就是吃面时的热气,心碎是辣,有时候,借着热气,可以把辣说成不辣。
暮吟起身到旁的餐位取过一卷纸来,很认真地把遍布油渍的桌面擦了一遍,因为她总是马虎地用手去支着桌面。
两碗面相继上来,屏缃要了一次性筷子。
爱情何尝不是一次性的。
暮吟也试着把心情埋在面中一起吞掉。
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她的说话声,暮吟抬头,透过水雾看到她眼圈微红着,强忍着咀嚼辣。
“会辣吗?”暮吟问。
“不会。”她笑了笑,吞了一大口面。
暮吟若有所思地又吃了几口,有点不放心地又抬头:她一手紧握着筷子贴着桌面,另一手握着辣罐,眼上挂着的不知是水珠还是泪珠,眉头微微颤抖着。
暮吟朝心里叹了口气,扔了一张钞票给老板,坐在她旁边。
“我被辣到了。”她笑着,声音哽咽。
暮吟拿着一瓶薄荷茶和一包纸巾走出便利店。
屏缃正坐在休憩椅上。
暮吟旋开瓶盖将茶递给她,抽出纸巾擦去她袖口上的泪渍和油渍,最后抽出一张递给她,示意她自己擦眼泪。
真的那么辣吗?暮吟百思不得其解,她竟哭得一踏糊涂。
但是刚才的方才,她还那么高兴地买一大堆东西,难道,女生乱买东西是心情不好的前兆。
如果她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暮吟会觉得她有独特的气质和清纯的甜美,但她哭完后定然会是另外一副样子。
静静地等她哭完,等她说不辣。
就算她用完了整个辣罐的辣酱,但还是有不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