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有望远镜一个小时的使用权,快帮我装好。”她在天台上选好了角度,急切地等着他。她丝毫不知道他欺骗了他,博取了他的同情后却以最快的速度上楼,后果会有多严重。
暮吟凝视着横跨江上的戴陵桥,手心上一片寂静,但他的余光覆盖了整个平面的范围。然而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惊惧比任何人都来得浓烈,每次站在高楼上,他都需要好长的一段时间来适应。没有人会想到他有恐高。那是来源于后天的,七岁那年开始有,噩梦里经常出现的一段,飞机从高空里急速地下坠,他眼睁睁地看着飞机一下子就拉近了与地面的距离,任何思考才空间都没有,飞机内已是一片火海。
“喂,好啦,装一下,别那么小心眼。”任何的激将或刺激对他都没用,他可以轻易地将任何话屏蔽掉。
“算我不对,可那也没什么,好戏快开始了。”
他忽然转过头看着她,眼里的空洞吓得她深吸了口寒气,他努力地平和复杂的心情,仇恨却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在靠近水塔的角落,他安好望远镜。在安装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总是不经意地撇过镜片,突然间放大的投射到他眼中的黑影竟勾起他嘴角渐盛的笑意。
“别傻笑了。”一方粉色的纸巾翩然轻取他额角的汗,“汗落到仪器上会不好使的。”
他不喜欢别人管他的事,但却突然间没了那份反感,甚至还看了一眼那方被她攥在手心的纸巾。粉色的,温馨。
“看得很清楚,连桥面上那人嚼口香糖的牌子都看得见……”她抬起头,发现他心不在焉。
“我一定要把盗桥的人抓到。”突然间她豪情万涨,像独立于风口浪尖的巾帼英雄,“让他帮我盗服装店、化妆饰品店、食品厂。”她还没发表完她的见解,就发现他已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
“对啦,那个好奇怪噢,你说密闭的市政大厅里怎么会多出一张塔罗牌呢?”屏缃咬着小指,“会不会有人隐身进去做了恶作剧,然后他打算也让大桥跟他一起隐身。”
“有没有在听。”屏缃对他怒眼相向,“那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暮吟心中暗道这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嘴上敷衍着:应该这样。
屏缃拿他没办法,只好继续进行她登峰造极却无厘头的推测。
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围墙上,左手托着下巴,右手貌似百无聊赖地敲击着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行政大楼附近的虚拟图,人体热量分析仪显示出八个角度各有八个人。据金属探测器的报告,通过比对金属及相关组件的比例,这八个人无一例外地拿着***,具体枪型不知。
暮吟望了眼屏缃所处的位置,虽然那是狙击的死角,但之前有着绝佳的机会,为什么他们不开枪?
除非他们的作用恰恰是相反的——保护。
暮吟从杀手社区的资料库里找出昨天那个杀手的死亡时间,杀手社区网络法医给出的鉴定是三点五十九分。
而那个杀手出手狙击室内的时间是三点五十八分,也就是说在那杀手出手后的一分钟之内,那个杀手就被解决掉了。如果把那杀手的死亡归结到那八个人身上,倒并非没有可能。
如此看来,说不定是有一些高手在暗中保护着她,难怪委托人会找他出手。他的机会是如此之多,那些高手竟错算了他,如果在那时的地下一层,他出手的话,任务就已经完成了。他是在等什么呢?他不明白,他甚至没有去设想过为什么会有人雇凶杀害她。
他看了眼那个浑然不知自己危险的女孩,是她兄弟为了争夺财产?还是她占据了令人眼红的名额?他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像情杀仇杀之类的理由,他实在没有办法硬往她的身上扣。没有来由的,他对自己的誓言闯入了脑中,如果哪一天发现了一个目标没有必死的理由,就是他退出的时候。还要加长考验期吗?他摇着头,但不知为何。
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截止到刚才,共截住了三千多个报警电话,所有的恢复一律是“系统繁忙中,请稍后再拨”,原本岛民就陷入了恐慌中而报警,出了这样或那样的事,却突然无法联系到警方,不安的同时想到是否也有很多人处在麻烦中,这无疑更增添了他们的惧怕。
十一点二十分了,暮吟着手调式程序,更为复杂的语言、更为繁忙的运算出现在电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