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莲放走了那些慈善机构的负责人,却拦住了秦律师,道:“秦律师,我家小康在床上躺了几年,对家里的产业不了解,你得把那些文件给我们,还有,那些经理人的具体联系方式也得给我们。”
秦律师笑道:“夫人放心,这些我都整理好了,随时可以交接。”
他看向苏怡康,道:“苏少爷,你定个时间,到时候我会约这些经理人一起来见您一面,到时一起交接文件。”
苏怡康没有意见,梁莲却道:“不行,小康的身体还没好,我和美国那边联系好了,他们那边有新开发出来的药剂,天大地大都没有我家小康的身体重要。我妈在的时候没让小康操一点心,我当然也不能让小康受累。”
秦律师依然是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夫人,老夫人交代过,这些东西都要直接交给苏少爷,且我和医生沟通过,现在苏少爷的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处理一些事情还是可以的。”
苏怡康也抬头看向梁莲,“妈,让秦律师回去准备吧,我没事。”
梁莲脸色难看,坐在一旁没动。
苏怡康垂着眼眸道:“妈,奶奶的葬礼要准备起来了,我今天就出院吧。”
周洲听着耳机里传出的声音,啧啧两声道:“豪门是非多啊,一点儿看不出来那位苏夫人心这么大。现在我信了她说的话,这件事的确是老太太一手策划,因为她根本不想她儿子治好病。”
“苏一为死的时候她应该才三十出头,正是大好年华,她还有希望,不像林老太太,她没必要这么熬着。”易寒道:“我看林老太太也不像是会强留她的人,为什么不放她走?”
“只怕不是不放,而是放了她不愿意走,”林清婉道:“我这位表伯母是姑婆收养的,当年一个村子的,他们家女孩多,别说六七十年代,现在溺死女婴的事件还时有发生。”
“听我爷爷说,她是我姑婆用一簸箕的谷子换过来的,本来是当女儿养的,只是在村子里没有秘密,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苏家的女儿,我那表伯父也知道,俩人长大后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易寒和周洲:“……”
林清婉捏着手中的耳机道:“苏家的产业都在我姑婆名下,离开苏家,她将一无所有。”
周洲就想,难道这就是报应?
家里都这样了,命都有可能保不住的情况下还去争家产?
周洲打了一个寒颤,易寒就拍了他的肩膀道:“以后你要真的走这条路,要记得不沾染恶果,凡人沾了恶果,可能算的是下辈子,下下被子,可修士沾了因果,那就多是现世报了。”
“那些偷取功德为非作歹的人怎么胆子就这么大?”周洲这几年也接触过不少为非作歹的邪修,他们也明知这点,怎么就跑去作恶呢?
易寒冷笑道:“自以为聪明,用这些受益人挡住因果,自己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却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且看着吧,天道饶过谁?”
林清婉却有另一种感悟,她道:“这世上作恶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在触犯法律,做的是不对的事;他们即便不相信鬼神,也会疑虑因果报应,可他们还是去做了,为什么?”
“因为他们觉得作恶的现有利益大于将来需要付出的代价,每个人都抱有侥幸心理,觉得不一定就到自己。”林清婉想起了异世里的一些事,一时心神激荡,“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坚定的认为自己做得是对的,而对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因为三观不在一个点上。”
易寒察觉她气息有异,连忙上前两步,林清婉轻轻地道:“我们对他们的所思所为嗤之以鼻,他们也对我们的善恶不以为然。所以就只能以强止恶,因为道理是讲给愿意讲道理的人听的。”
林清婉身上爆发出一阵灵光,显然是有所感悟要突破。
周洲看了兴奋不已,“队长,林妹妹真的很有天赋呢。”
易寒却不高兴,两次突破的时间太近,林清婉的根基只怕不稳,他给周洲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你去守着苏怡康,我为她护法。”
周洲惋惜的看了一眼林清婉,但还是去了。
现在苏怡康是唯一活着的有用线索,他可不能再丢了。
易寒守着林清婉突破,因为灵力不够,他还临时布了聚灵阵。
但这不是在山里,也不是在乡下,城里的污气太多,聚来的灵气根本不够用。
易寒边皱眉边把自己一直存着不舍得用的灵石拿出来布阵。
虽然有门派和国家的两份份例,但他身上的灵石也不多,这可是他好容易存下来的,就是为了预防突发事件。
他的灵石储备算得上同辈当中最多的了,方问没少羡慕嫉妒恨。
可这会儿,他看了一眼林清婉吸收灵气的速度,摸了摸储物袋里剩下的灵石,最后还是默默地掏出来布阵。
他身上的这个袋子空间并不大,也就能放些贵重东西,为的是可以随身携带。
是师父让给他的,毕竟空间法则玄奥,除了先辈留下的储物空间,他们并不能现做。
现在易寒把家当都掏了出来,袋子看着似乎没变,但易寒一指头下去它就瘪了。
易寒盯着它看了半响,默默地捡起来塞怀里,盘腿坐在林清婉的对面看着她突破。
果然师父说得没错,追媳妇是一笔很大的花销,难怪他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也没找个道侣,肯定是因为穷和抠。
易寒觉得他不能走师父的老路,所以不能抠。
他用力的不让自己去看那些慢慢湮没成灰的灵石,以免心头滴血……可是,还是心头滴血了。
周洲一副游客的打扮,带着顶鸭舌帽,戴着耳塞,背着一个双肩包靠在医院楼下的墙壁上,听着里面梁莲的竭力劝说。
她在劝说苏怡康去美国。
可惜苏怡康对奶奶的感情更深,也更听奶奶的话,摇了摇头,不论母亲怎么说都没答应。
梁莲忍不住发火道:“你知道你奶奶找的那些是什么人吗?那些人杀人不眨眼,你奶奶死了,他们会来找你的,一定会来找你的!”
苏怡康脸色阴沉的道:“他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们的,这事我得查清楚。”
“小康!”梁莲烦躁道:“他们那些人杀人的手段你没见识过,你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去了美国就没事了吗?”苏怡康沉声道:“妈,我这样的身体去美国也只是等死而已,还不如留在国内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想做什么?”
“我想知道奶奶是怎么死的,我还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生这样的病,甚至爷爷和爸爸的死我都怀疑不正常。”苏怡康咬牙道:“既然他们能偷舅姥爷和表妹的功德给我,差点害死他们,那是不是也能偷我们的功德给别人,然后害我们?”
梁莲愣住,“你,你这孩子不是不信吗?”
“可你们不是让我信了吗?”
这就很哲学了,正深究下去,三天三夜都说不尽,可梁莲她不想留在国内。
留在这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回美国……
苏怡康一直盯着母亲,自然发现了她眼底的焦躁,他心里有些难受,垂下眼眸道:“妈,我知道你害怕,不如你先回美国吧。”
梁莲抖了抖嘴唇,她怎么回?
身无分文的回去,靠什么生活?
苏怡康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表示会把奶奶留给他的分红给她一半,这些钱足够她在美国很好的生活了。
但这并不是梁莲想要的,她道:“你就真放心把这么多产业交给那些经理人?”
“妈,那些都是奶奶请的人,之前奶奶也是全都交给他们打理的。”
“那怎么一样,他们不敢欺瞒你奶奶,不一定不会欺负你,奴大欺主这样的事还少吗?”
周洲听着耳机里的争辩,撇了撇嘴,目光扫过医院门口来往的人,一个拎着一袋水果的男子慢悠悠的从他身边走过。
周洲一开始没在意,但很快他就疑惑盯着他,扫了一眼他走路的姿态,垂眸想了想,背着双肩包跟了上去。
他以为对方可能会派修士过来,所以只甄别来往的人是否有修者,但或许对方派来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呢?
周洲也不去看前面那人,晃晃悠悠的到了苏怡康病房所在的楼层,正好苏怡康收好了东西,不顾梁莲的劝诫开门出来。
他要出院回去,还得给奶奶准备葬礼呢。
一个男子拎着一袋水果走过来,似乎没看到正在纠缠的苏怡康和梁莲,直接冲着苏怡康撞了过去。
可就在正要撞上时,旁边突然撞出一人来,肩膀直接顶在了他的肩膀上,四人便挤作一团。
梁莲大怒,“你们干什么,走路不看路吗?”
周洲抬头对她笑笑,温和的道:“对不起夫人,我这兄弟喝了点儿酒。”
梁莲认出周洲,脸色一变,喃喃道,“是你啊。”
“是啊,没想到这么巧,”周洲抓着水果男的手,一点一点的将他手上的匕首压了回去,匕首落在了他的腹前,看着他笑吟吟的问,“是不是啊兄弟,你今天喝得有点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