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一笑,却并未推辞。
她因是个单身在宁府的,自然也愿在合适的时候多卖些人情,日后好有个助力。
喜鹊从前虽老爱跟她争争吵吵,但相处这么多年,她早看出,这丫头其实没什么坏心,就是掐尖好强了些。况且也不是不懂感恩之人,所以她才愿多说,指点她一回。
这会子喜鹊找到宁芳,把所求之事一说,没想到宁芳即刻就笑了。
“我还在想,要派个什么人去下溪村,若你家肯去,那是最好不过。你快回家商量一下,看是谁要留下,回头赶紧报上来,我让娘去安置。”
喜鹊一听,喜出望外,出来给画眉道了谢,就赶忙回家去跟她娘老子说了。
谁知家里人一听,竟是默不吭声。
喜鹊一看就急了眼,“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好容易在姐儿跟前求来的体面,你们竟是不愿不成?”
“我的小姑奶奶,你声音小点!”喜鹊娘赶紧把门关得严实,还拍打了女儿两下,“这么大的事,你怎不早回来商量一声?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喜鹊太了解她娘了,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们有些不情愿了,顿时气得冷笑道,“准备什么?是让你们上刀山还是下油锅了?成日里不是总抱怨没有好差事落到头上么?怎么我去求来,一个个的又哑巴了?”
喜鹊嫂子赔笑道,“姑娘费心我们是知道的,可这差使咱家做不来吧?如今二爷要上京,想必各处都是缺人的,姑娘若是……”
喜鹊听得刺耳,不等说完便将她甩开,“少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那能提得起来的豆腐么?要本事没本事,要心眼没心眼,就是我想替你们求,你们又有什么拿得出来的东西?难道还要主子直接封你们个二主子当当,成天就管着吃香的喝辣的,那还不如去重投一次胎来得容易!”
几个哥哥听得顿时拉下了脸,喜鹊爹也不高兴道,“这话太过了!”
喜鹊一片好心,没想到竟落得这样下场,忿然道,“若不是亲生,你以为我愿意说这话?你们不好了,我又有什么得脸的?爹,你总说这辈子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那你倒是说说,如今家里几个正经主子,哪一个是好糊弄的?各个位置上有头有脸的管事,又有哪一个不是成日忙得脚打后脑勺,使出浑身本事来的?自己没本事往上争,可怪得了别人?这事我先没跟你们支应一声,是我不对。如今你们不愿去我也不勉强,这就回了姐儿,要丢脸要如何都是我自个儿领着,横竖与你们无干!”
看她抬脚就往外走,花家人可急了。
喜鹊这话是难听,可说得确实有道理。况且人人皆知如今下溪村有钱了,去那里当个管事,也不比比跟去京城差多少吧?
于是喜鹊娘赶紧上前把女儿拉住,“你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你爹也没不答应,是不?”
喜鹊爹顺势道,“就算是去,总得让家里人商量商量吧。到底是哪个留下,总也得听听你几个哥哥的想法。我可告诉你们,咱家也就你们妹妹在二姐儿跟前还有点体面。求来这差事虽辛苦了些,却也未必没有前程。头先我不吭声是怕你们吃不了苦,回头没得担不下来,还让你们妹妹在主子跟前落埋怨,如今既知她是一心盼着家里好,你们也都别谦让了,想去的就赶紧说。”
喜鹊听了这话,才拉着张脸勉强坐下,“真不知道你们那脑子是怎么长的,若是留下,那可就是主子的心腹了,还能亏待得了你们?”
这话可让她几个哥哥嫂嫂心思都活动开了,原先不想去,这会子又七嘴八舌想争着留下了。
最后吵到半夜,还是喜鹊爹作主,定下了花家老大。
老头还是有私心的,虽然几个儿子当中,他不一定最喜欢老大,但养老还是要靠他。先把他拉拔起来了,日后他们二老才有好日子过。
至于他和花大娘,既不想去乡下,也不想去京城,因在金陵宁府也有不少亲戚,便想留下看房子,顺便也可照看小孙子。至于其他的儿子媳妇,就随主子安置了。
喜鹊回去一说,宁芳便作主同意,把喜鹊爹娘和几个老家人留下了。
如今她们住的半边园子虽然借住,到底是宁家,怎么可能收她们房子?
所以宁四娘早跟宁守信打好了招呼,她们人虽搬走,可房子还得给她们留两年。万一有什么事回来,也不至于没地方住。不过她们也不是要占一辈子,回头等在金陵寻到合适的园子了,她们也会搬出去。
不过宁守信所想,干脆把这半边花园送给她们拉倒,只如今他们二房家事归宁守仪作主,况且又涉及到当年分家之事,倒不好主动开这个口。
却没曾想,宁守仪作主叫来其他两房的人,重提起当年的分家之事。
“当年四娘你年纪轻轻,却执意要招赘上门,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怕日后有什么变数,才那样为难你。但如今儿孙都这么大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按说这祖宅本该有长房的一份,只如今再重新划分未免麻烦。不如这半座花园,再加我那边一块后院都归你吧。”
既然不动旁人利益,几个老太爷也没什么好说。
宁四娘想想,领受了大伯的好意。
只地方她不要再加了,就如今的半边花园足矣。但也不让二房白吃亏,她愿把梁溪那处老宅子置换给他们。
宁守仪自然推辞,可宁四娘却执意让他收下。
“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说那些虚话。长房人少,梁溪那处房子虽留了些家人看着,但到底无人居住,白搁着糟蹋了。反倒二房大伯三伯你们这边人丁兴旺,日后分给庶子,也能安置几家人。况且那边离祖产近,有个主子在那里,下人们也能安守本份。”
听她这么一说,宁守仪方觉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