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欺母

见昭华呆呆地站着,桑田只得出言指点:“搬小凳子。”

昭华依言搬过旁边的小凳子,又不知所措。桑田再次斥责:“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跪下。”

桑田把文康的腿放在凳上,命昭华跪下捶着。

昭华见过宫奴们给父皇母后捶腿都是这样的,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到这个地步,也跪在地上给人捶腿。

文康大度地一笑:“你以后再慢慢教他吧。”

“是。”桑田一边给文康捏肩膀一边答应着。“这个十九实在是奴才手里□□过的人里面最难教的了,不用严厉的刑罚看来教不会。”

文康不说话,斜靠在椅背上看书,一边斥责:“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想偷懒吗?”

昭华自为俘虏以来一直饥饱不均,胃里时常隐隐作疼,很是难受,再加上手上戴着沉重的镣铐,怎么可能象其他人那样捶得轻重合宜节奏适当。更别说动一动,身上的鞭伤被粗糙的衣服磨擦得生疼。

为了避免更重的惩罚,还是加点力才好。

文康继续胡乱翻着书,却看不进去,看一会儿书,又用眼角瞄不时着昭华,也不知想些什么,脸色很难看。忽然起来一脚踢过去:“用这么大力气想捶死人吗?”

这一脚踢得有点重,正中肋下,昭华倒在地上,只觉肋下闷痛,一时说不出话来,赶紧又跪好。

外间侍立的宫奴吓得发抖,心想这俊美如仙的人怕是要倒大霉了,不知道会不会连累旁人。

“真是不可救药,主子不用跟一个奴才生气,自有宫规处罚。”桑田也帮着责备,又问。“这次是用鞭子,还是刑杖?”

文康瞅见方才昭华眉头皱了一下,手捂着肋部面露痛苦,沉吟一会儿,一反常态的发了话:“算了。他第一次伺候也不会,以后你提点着些,下次再这样没脑子再教训不迟。”

“皇上真是宽厚仁慈。”桑田忙说好话。又训斥还跪在地上的昭华。“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谢恩。”

“谢皇上恩典。”昭华垂着眼一动不动地说。

桑田赶紧教训道:“今天是怎么教你的,想挨鞭子啊。”

昭华快要晕过去,只得伏下身磕头,额头碰着手背,低声:“奴才谢皇上恩典。”

“奴才磕头是有章法的,看来你还没学会,也罢,这次就算了。”文康看上去似乎宽宏大量,原谅昭华没有用奴隶对主子的礼,而是用了打折扣的臣拜君的稽首礼,又吩咐桑田,“回头你好好教他规矩。”

“是,奴才记着了。”桑田赶紧应声。

文康慢慢喝了几口茶,道:“该给太后请安了,顺便溜个弯。”

“皇上真是孝顺,政务繁忙还不忘给太后请安。”桑田做谄媚状。全不提文康将太后软禁冷宫两年的事。

提起太后,文康眼光就冷了下来,扫了侍立众人一眼,发话:“走吧,不用传轿。昭华跟上伺候。”

昭华累了一天,又挨打罚跪受辱,想到待会能见到慈爱的姑母,心里好受一些。

皇帝带着从侍从太监来到太后寝宫甘泉宫。太后闻报又惊又惧又喜,以往文康来请安时总是对她百般羞辱,没有一次好声色,太后盼他来又怕他来。这次他来,太后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昭华求过来。

却看见昭华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额前头发也是湿的,带着茶叶梗,太后明白怎么回事心里疼的如针挑刀挖一样。

“康儿,母后求你,把昭华赐给母后这里伺候好吗?反正你那里又不缺一个奴隶。”太后看着文康的眼神满是乞求哀怜。

她越是这样,文康对昭华越恼恨,冷冷地说:“昭华身为罪囚,做了奴才一点本份都学不会,朕要慢慢□□他,母后要人伺候要其他人好了。”

如此被坚决地拒绝,太后也没办法,只得怜爱地看着昭华,道:“昭华,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好多了。”昭华感激的向太后瞅了一眼。

“大胆,”文康立马斥责。“还没学会吗,回主子话要跪下回话,要自称奴才,你是存心反抗,想挨鞭子是不是。”

昭华赶紧跪下去。

文康再次吩咐:“小爽,掌嘴十下。”

太后惊呼:“不要。”

苏送爽已经抬手,“啪啪啪啪”几巴掌抽过去,手劲比桑田大许多,昭华脸上登时红肿起来,眼前一阵发黑。

“住手。”太后下座拦着,含泪乞求文康道。“皇上,求你,不要这样。”

“朕教他做奴才的规矩,不对吗?太后不是答应过,只要饶了他性命就什么都听从朕的,这么快忘了。”

“听,听,你做什么母后都听你的,可是……”

“小爽你傻站在那干什么,继续打。”文康怒喝一声。

苏送爽楞了一下,继续几巴掌抽去,打够数才停下,提醒:“还不谢恩。”

昭华双颊红肿,唇角流血,忍着屈辱伏身磕头:“奴才谢皇上教训。”

“太后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老实回答。”

“是。”昭华又转向太后。“回太后话,奴才的伤不碍事,谢太后垂询。”

太后目睹这一切,身子一晃几乎栽倒,身边的虹姑扶住她,这样的屈辱活生生展现在她眼前,她悟道以后文康还会在她面前上演这样的好戏,来刺她的心。她想发怒又想乞求,看着昭华恳求的眼神,她什么也没说,又坐回座位上去。

文康看太后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双眼含泪,再看昭华脸颊红肿,嘴角流血,屈辱地咬着嘴唇,什么也不敢表示,心里觉着痛快。

“太后既然关心昭华,朕命人召太医来给他瞧瞧。”文康意外的温柔起来。

太后一听,眼中又闪过一丝欣喜,还没来得及感激,接着文康一句话又把她摔下来。

“正好今晚回去,他还有三十鞭要挨,要太医一并看了,也不耽误明天的伺候。”

太后的脸又变回煞白。

“儿子不打扰太后休息了。”说完这话,文康带着人又浩浩荡荡回寝宫了。

看着他离去,太后终于身子一晃倒下去,虹姑赶紧抱住她,身边伺候的宫人又惊又悲。

“太后保重。”虹姑含泪劝道,“皇上心里有怨恨,才会拿昭华殿下折辱撒气,等他消了气后就会好的,您毕竟是他生母,他消了气还会孝顺您的,到那时再想法救昭华殿下不迟。”

“别说了。”太后抱着虹姑大哭,“这几年来,他怎么待我,你也是看见的,我怕是看不到他孝顺的一天了,我当年与皇兄相恋并不后悔,只是连累了昭华让我心如刀绞。也罢,我若是死了,他也没有折磨昭华的必要了,我还是死了吧。”

虹姑听了大惊:“太后千万保重凤体,不可有这个念头,您以为您死了就可以使昭华殿下少受折磨吗?错了,皇上虐 待昭华殿下一方面是为了折磨您,一方面是恨燕皇,找个发泄的路子罢了。您在宫里好歹给昭华殿下有个支撑,您若不在,殿下的日子更不好过,这世上再没有疼他的人了,这叫他怎么活呢?”

太后听了哭得倒在虹姑怀里,说不出话来。她性子软弱,毫无心计,遇到难事只会哭泣,却不知如何应对,现在眼看昭华受折磨,一点法子也没有。

大群宫奴侍卫簇拥着皇帝回到寝宫,文康的心情糟透了,他知道太后今晚可能会哭一夜,方才折磨母后时短暂的痛快已经消失,只剩下暴戾之气在胸中憋闷着。

一回到寝宫,文康就吩咐:“去,把朕的马鞭拿来。”

桑田急忙带昭华取马鞭,又悄悄告诉他如何应对。

昭华照他教的,拿了马鞭,在文康面前跪下,把刑具交给文康,然后不待吩咐主动解开上衣露出脊背,伏下身子。

文康举起马鞭,一下一下抽在昭华背上,一边道:“自己数。”

好象刀子从脊背刮过,所有意识被疼痛占满,昭华紧咬嘴唇,旁边桑田急忙呵斥:“快数,想被活活打死吗?”

在鞭子的呼啸声中,昭华终于开口数:“一,二,三,四……”

终于数到三十,文康停了手,昭华也快晕了过去,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觉得背上痛的如刀割火烧,估计出血了。

旁边侍卫宫奴们垂首侍立,没有露出丝毫不该有的神色,似乎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

到宫外办差的落月回来,听徒弟说了昭华的表现,眼睛一亮,似是发现了宝贝,嘴角含笑,在一旁看着文康鞭打昭华。

“是不是怨恨朕?”文康扔下鞭子坐在椅上。

“不敢,”昭华颤抖地说,“陛下拿奴才泄愤,总好过拿燕国臣民和太后泄愤,奴才只有感激,不敢有丝毫怨言。”

“哼,真是滴水不露,你很会掩饰自己,朕迟早揭下你的假面具。”文康冷哼一声,命令道,“去打洗脚水。”

昭华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强烈的情绪,系上衣服,站起身来忍着背上火烧般的的疼痛,端来洗脚水。

文康动动脚:“还没学会怎么伺候主子吗?”

昭华身体一僵,看桑田在给他使眼色,要他按规矩伺候。只得认命般屈下身,跪下去为文康褪去鞋袜,然后捧了水为他清洗。

柔韧的手在脚上磨擦让文康心中浮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忍不住看过去。

只见昭华垂着头,白皙的后颈细腻如瓷,秀气的侧面轮廓在烛光照射下衬着一圈光晕,垂下的睫毛又黑又长摭着眼睛,看不清里面含着什么,也许是泪水或是愤恨。

文康想要看到他的眼睛,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拧,迫使他抬头正对自己。

昭华停了手里的动作,略有惊慌,很快又恢复了往日平静淡定的样子,没有回避对方狠厉的视线,而是勇敢地与之对视。

他一双眼眸乌黑明亮如宝石般美丽,没有眼泪,也没有怨恨和恐惧,冷静而清冽,双眉如远山清秀宜人,看上去非常柔和,鼻子却挺拔,嘴唇也显坚毅,中和了眉眼的柔美,显出几分柔中带刚的相貌。

这样的相貌应该是一部分来自父亲一部分来自母亲吧,听说燕皇慕容云枫就是少有的美男子,俘获了不少女子的芳心,昭华长得象他,温柔随和的脾气也象他。

文康盯着他,目光流动,猛地松了手,狠狠地一推,恶声恶气道:“贱人,滚下去,看见你就生气。”

出了大殿,昭华才敢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奴隶的下房中,太医已经遵旨等候在那里。

各国都不把奴隶当人看,只当猪狗般使唤,成年吃不饱穿不暖,病了就只有抗着,抗不过去的就等死,皇宫的奴隶稍好一点,吃穿上不至于把人冻死饿死,奴隶生病还有医官可看,但是医官是太医院实习打杂的新手,拿奴隶当实验品练习针灸用药,至于用药是否有效就不一定了,那要看生病受伤的奴隶的命够不够好。

有点资历的医官自持身份,是绝不肯为低贱的奴隶看病的,连奴隶的身体都不屑于碰触。

这回太医院派来的是一个打杂医官,叫陈啸仙,面无表情,冷漠木讷。

揭开昭华的衣服看了看,新旧伤口叠加着很吓人,但是陈啸仙也不吃惊,奴隶挨鞭子是家常便饭见怪不怪了。而且没有主子发话,一般是没有药可用的。

陈啸仙从药箱里找了瓶药,对看守昭华的苏送爽说:“这是我新研制的药,拿这个奴隶做个实验,你有什么感觉直说。”后一句是对昭华说的。

昭华点头,苏送爽也同意了,如果是实验新药,可以不用请示主子的。

陈啸仙给他擦了药,擦了后更加疼痛,新的鞭伤再加上先前的鞭伤烙伤,还有更早的棍伤擦伤,各种伤痕疼痛叠加在一起叫嚣,昭华冷汗直冒,压住了冲向口边的痛叫,应太医的要求如实回答:“很热很疼,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跳。”

陈啸仙见他没有象一般奴隶一样哀呼□□,有点奇怪,道:“这个药化瘀消肿止血收伤口,并不止痛,擦上会更痛一些,过一两个时辰就会好转。这是我研制的新药,给经常受罚的奴隶们用的,材料有限,那些清凉止痛生肌去疤痕的药材只好免了。”

“多谢太医。”昭华由衷地感激,居然有医官肯为奴隶特别配药。

“不用谢我,我只是拿你们这些奴隶做用药的实验品而已,为了让受过罚的奴隶不耽误伺候主子。”陈啸仙冷淡地说道。

在宫里不敢和任何一人有什么亲疏远近的表示,否则说不定哪天会招来灾祸,他也知道昭华的身份,自然不敢对他有什么特别。但是做为医者,他有自己的行业道德,就是对病人负责。

“打开镣铐,我要诊脉。”

“只是看看就行了,皇上没说让太医诊脉。”身后的苏送爽面无表情地说。、

“多谢太医,不必诊脉了。”昭华轻声说道。

陈啸仙看了看他眼睛,再看舌苔,再看手心和指甲,道:“你思虑过度,饮食失调,肝失疏泄,胃纳不顺,时有咳喘胸闷头痛胃疼,辗转多时方能入睡,这些都要好好调理。”

昭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用诊脉居然把他的症状说得如此清楚,倒真是不一般,不知这样的人才如何只是个低等医官。

当然陈太医没有开方子,开了方子也不可能有药的,所以就不必开了,只嘱咐他不要思虑过度,做好养气功夫。

太医走后,苏送爽把他带到后院一间堆放杂物和柴炭的小屋,里面胡乱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空气弥漫着一股潮气和霉味。

苏送爽把昭华带到墙角道:“你就睡这。”

墙角的墙上钉着一个铁环,环上垂下一铁链,链上挂一铁圈。

“要不要小解?”苏送爽问道。

昭华摇头,很快就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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