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请丞相大人与小王同行。”
秦府距离皇宫还是有相当的一段距离的,若是步行恐怕是要走到天黑,而这一时半会儿的眼看家丁也修不好,在这边等着也不是个办法。秦丞相还是接受了舒子旷的邀请,“如此,老臣就多谢王爷好意了。”
“请。”舒子旷拉秦丞相上了马车:“小王还未曾贺过秦丞相爱女新婚之喜。”
秦丞相连连摆手:“王爷言重了,小女才过了门就遇横祸,险些失了孩子不说,清清白白的声名也没有了,还是比不上智王妃的好福气,有王爷这样的倾心相待。”
“小王倒是听说令媛与大皇子结缘于画舫之中,两人情比金坚,立下盟誓,如今修成正果,传为一段佳话呢。”
“坊间的传闻如何能信呢?”秦丞相推辞着。看起来只是谦虚,实则是在心里叫苦不迭。天知道女儿过门以后受了多少的苦,也不知道这大皇子对他的宝贝女儿有几分真心。
舒子旷微微一笑:“坊间传闻自然也不能全然不信。皇兄虽说一向心性不定,但也从来没带过哪个女子回家。如今却肯迎娶令媛入门,足可见其对令媛的偏爱了。”
“王爷一向深居简出,有所不知啊,太子爷府里还有一名女子,唤作洛清滢,看起来贤良淑德,把太子府中的家事都管理得井井有条,想来也是得太子爷青眼。”
“洛清滢?”舒子旷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说起来,这洛清滢是洛尚书的三女儿,该是和王妃娘娘分属姐妹啊。”
“我确实也是听凌秋提起过几句。但因是隔母所生,并不十分亲密,所以平日里也极少说起。”舒子旷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秦丞相会意:“如今瑗儿整日里都只忙着调养身子,我听闻洛清滢在府上处理一应杂事都是游刃有余。恐怕不日就会册封,到那时,我只怕瑗儿的地位反倒不如她了。”
“丞相大人多虑了,毕竟令媛才是皇兄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是皇兄心头至爱。不管怎么样,太子府总是有秦小姐一席之地的。”
秦瑗哪里是什么太子的心头至爱,之前卧床许久太子爷也未曾遣个人来问一声。若不是怀有身孕,恐怕这婚礼都是遥遥无期。但是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好随随便便在王爷面前念叨呢?于是只是叹了口气,勉强地笑了笑。
舒子旷知道秦丞相心中所想,接着循循善诱:“还是丞相大人觉得,这太子爷性格不够成熟稳重,配不上做你的乘龙快婿?”
“王爷,这样的话可不好乱说。老臣怎么敢对太子心存不满呢?”
舒子旷点了点头:“是,倒是小王说话冒失了,还请大人不要和外人说起才好。”
“这是自然的。”秦丞相颔首笑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王爷,老臣的家就在前面了,先行一步。”
“丞相大人慢走。”舒子旷撩开车帘,目送着秦丞相下了马车一路走远。他以前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秦丞相还是这么小心谨慎的人
。如此看来,即使是太子真要谋反,秦丞相会做的也只是极力将事情与自己撇清关系,绝对不会把自己搅和进去的。
而等到午时,洛凌秋从宫门出来的时候,一道圣旨也送到了太子府。
洛清滢跪在舒子曦身后,听到这道旨意的时候几乎喜不自胜,转眼之间,自己就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太子的女人了,看来上天还是很厚待她的。
虽说只是太子的一个侍妾,但是洛清滢自从进了太子府以来就一直一手管理着太子府的大小事务,如今有了正式的分位,自然更是得意洋洋。秦瑗此刻还在卧床静养,听说洛清滢在府里作威作福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心里更是气苦不已:“小翠啊,你说我这身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叫我整天看着洛清滢那个贱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这心里真是没说的了。”
“小姐别急,等到九个月之后生下了小世子,还担心在这府里头没有地位吗?”
小翠是跟着秦瑗从秦府到太子府来的,从秦瑗一开始对太子的倾心爱慕,到现在堂堂丞相千金反而被洛清滢这样小门小户的女子压了一头,她都是亲眼所见,自然心疼自家小姐,少不得把小姐的话想法子全都让老爷知道。秦丞相之前还和智王爷说起这件事,没想到一语成谶,这洛清滢果然上位了。这还不算,因为皇上前些日子白叮嘱一句让她帮忙看着秦瑗的胎,她整日里什么血燕、茉莉粉一趟趟地亲自送,摆明了时时都在向瑗儿说明自己才是这太子府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
忌惮着太子爷的威势,秦丞相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忽然想到这智王妃是洛清滢的姐姐,既是嫡女,这位份又远高于她,想来说的话她倒是可能听上几句,便亲自准备了些礼物和一张纸条,安排了稳妥的人给智王妃送去。
凌秋知道舒子旷已经和秦丞相谈过,而此时册封洛清滢的旨意一出,想必秦丞相会对舒子曦的为人更加失望,因此有些殷切地陪着舒子旷在饭桌边上唧唧喳喳地不肯停嘴。
“子旷,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去给父皇请安的时候,绕了多大的圈子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子旷,我真是太不容易了,两张嘴皮子都快磨出泡来了。”
“子旷,你说秦丞相会有什么反应啊?会不会今晚就跑到王府来见我们?”
舒子旷也不打断她,只是微笑着听着,时不时地答应几声,再有就是把桌子上凌秋爱吃的菜肴一筷子一筷子不紧不慢地往她碗里放。这么多天了,他都感觉洛凌秋和他说的话还没有这一顿饭上说得多。不过他也真是佩服凌秋的好本事,嘴里塞满了东西还能没完没了地跟他喋喋不休。
追痕捧了个盒子走过来:“主子,这是秦丞相送来的,点名了要送给王妃娘娘。”
“快,拿来我看!”凌秋登时来了精神,扔了筷子就兴冲冲地把那个盒子捧到了桌子上。
整个礼盒分成三层,第一层是些看起来包装精致的胭脂水粉之类,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第二层中有一个镂金的小盒子里是一
枚设计新颖奇特的手镯——镯子的整体对半分开,半金半玉,上端为玉,浑圆通透,下端的金子则是星星点点地环有红宝石,整体看起来华贵大方却又不失典雅。
“凌秋,这镯子可是大有深意啊,自古以来都有金主阳气,玉主阴气的说法。秦丞相送你此物,分明是以金自比,希望你能施以援手啊。”
“哦”,洛凌秋没想到这么一只镯子还有这么大的讲究,她很喜欢这只镯子,放在手上把玩着,玉石感觉起来通润,和金子上因为红宝石而产生的凹凸不平的手感大不相同,“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上头的红宝石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红宝石的意思,是指秦丞相最近遭逢劫难。”舒子旷若有所思:“看来这秦小姐成为太子妃,对秦丞相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啦,舒子曦那种人,谁嫁给他谁倒霉啊。”
“那凌秋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我把你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啊?”舒子旷使坏。
洛凌秋看着又要贴到她身上来的舒子旷,觉得这个话题完全没办法继续下去了,赶紧转移舒子旷的注意力:“你看,还有一层呢。”
最后一层里放的是几颗雪白硕大的莲子。原本此时不该是盛产莲子的时节,但因为秦瑗自小就很喜欢莲子的味道,所以秦丞相的冰库里,总有相当的一块区域,是用来给秦瑗储备新鲜可口的莲子,以便她嘴馋的时候可以时时尝鲜。如今秦瑗嫁进了太子府,这些莲子自然是享受不到了。
“这个......”舒子旷正想把莲子的缘故告诉洛凌秋,却被打断了。
“这个我知道,秦丞相的怜子之心实在良苦。”
舒子旷也没想到这莲子还可以这样解释,赞许地点了点头:“是啊,秦丞相无子,秦瑗是他膝下唯一的安慰了,他自然用心良苦。”
“子旷,秦丞相的意思已经表达得这么明白了,我们要什么时候和他好好谈谈关于舒子曦企图谋反的事情吗?”
“现在时机还未到。秦丞相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虽然他今日送了这些东西来,但我们若表达得太明显让他觉得危险,也大可以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洛凌秋知道舒子旷对秦丞相的了解远甚于她,所以非常相信舒子旷的判断。
“现在?”舒子旷塞了一颗莲子到洛凌秋的嘴里:“好吃吗?”
洛凌秋点了点头:“甜甜的。”
“好吃就行,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这些莲子吃光。”
“可是......”
“可是什么呀?现在不是产莲子的时节,你不吃这些,万一哪天嘴馋起来,我的冰库里可没有这么好的莲子。”
“那秦丞相......”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别急嘛。”舒子旷笑着又塞了一颗莲子进洛凌秋的嘴巴。忽然觉得这样吃东西的方式也不错,以后还可以发扬一下创新精神,好好实践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