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摆在脸上的就是对林安琪的热情有加殷勤备至。
最好林安琪能一直留在.海,全部的揽过童瑜的照顾治疗责任,他们掏点钱表示一下爱心啥的都无所谓。
本來嘛,如果不是因为林安琪和童瑜曾经是快要走进结婚礼堂的恋人,徐晓曼肯定不会对一个和他们毫不相干的人这样尽心尽责的。
徐晓曼说好和林安琪去一家专门的治疗机构为童瑜咨询专家的,临了徐晓曼却突然打电话,期期艾艾的说临时遇上急事,不能陪她一起了。
林安琪很惊讶,之前这些事情都是徐晓曼热心打听联络的,去也是她要去的,时间也是她定的,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她口中却不好怎么去问,因为她本能的觉得徐晓曼好像有了什么为难。便做出沒所谓的样子:“沒关系的,曼曼,你有事就忙吧,这样吧,你把地址发给我,一会儿我自己打车过去看看是一样的,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电话里徐晓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突然却传來断线声音。
很显然,电话被人强行拉断了。
林安琪想起吴迪有些虚假的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一会儿,徐晓曼便给林安琪发來了那家治疗机构的地址和电话。
然后又留言:琪琪,你自己打的过去吧,挺远的,路上自己当心。
瞬间,林安琪心里就有了些释然。
说句老实话,徐晓曼对童瑜的照顾已经叫旁人不能理解,吴迪也算是迁就的了。他们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宅心仁厚了,自己更不能再去苛责什么。
看着童瑜奄奄入睡,林安琪和护士交代了一声,出了医院,叫了一辆车,去替童瑜做咨询。
林安琪不假思索的告诉了的哥去哪里,的哥立刻用一种怪异嫌弃的眼神看了看她,林安琪才明白自己太坦诚了。只好装作沒有看见,摆出一副漠视的样子坐进的士里。
其实她已经在暗暗后悔,自己太二了,干嘛非要把这个地址说的明明白白的啊?那地方他们本地人一听就知道是治疗什么病的,她甚至做好了会被拒载的准备,幸亏沒有。
如果不是这个的哥倒还有些职业操守,大概就是看林安琪实在是个美女,给了面子,或者因为怕被投诉。
林安琪不免有些恶作剧的想,不知道一会自己下车的哥会不会往他的车子里面喷几瓶消毒水。
林安琪所感受的是自己已经明显的遭受到了被歧视。
因为这个的哥竟然连一句话都不肯和她搭讪。
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难道随便交谈几句也会被传染?
那家带着涉外性质的治疗机构离童瑜现在的治疗中心有很远的一段路程,林安琪坐在出租车里,的哥打开录音机,播放的竟然是.海当年的甜歌星李玲玉的老歌。
在李玲玉如泣如诉伤感缠绵的爱情甜歌里,林安琪只能沉默的看着车窗外.海初冬景色流动的街头。
寒意初起的马路上,是蚂蚁一样绵延不绝的车河,街道两边商铺林立,穿着各种时尚的男男女女,高大的玉兰树仍旧是枝繁叶茂,法国梧桐斑斑驳驳的树皮,红绿灯起起伏伏,不胜繁华。
的哥的鄙弃显而易见,林安琪忽然在心里有些讥讽的想,从前她和童瑜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总是会不约而同的提起这个城市,因为这个城市里有她的发小徐晓曼。
她所不知道的,这座城市里竟然还能有童瑜的……爱人。
林安琪不知道怎么去说这个词,当时,她一直认为他们是像她和徐晓曼那样的好朋友。
林安琪认识那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棱角分明黝黑的肤色,看起來让人觉得有些畏惧。
童瑜说这是他参加摄影交流时认识的一个朋友,一个粗犷的艺术家。
那时候,她真是一个白痴,她竟然忽视了童瑜提起这个艺术家的时候,眼神里那种炙热明亮。
她以为那是崇拜。
童瑜的这个艺术家朋友会经常的來合肥,童瑜也不时用种种借口去上海找他,她从來都沒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不知道,原來在自己身边,竟然真真切切的还有第n种感情的存在。
现在她才明白,他们爱的其实已经忘形,不过她这个反应迟钝的人却是毫无知觉罢了。
她以为那种感情只能是小说里面的,耽美啦,同人啦,百合啦,并不陌生,甚至唯美浪漫。
可是,书里的那些角色从來沒有会令一众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想到,这种爱情,居然……会死人?
林安琪简直不敢去深想,那个身强体壮棱角分明的年轻男人,在生命的尽头,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比童瑜好看吗?
好吧,也许他们才是真正的至情至性,为了爱不顾一切,虽死无悔。
有些事情,一旦实实在在的在自己身边发生了,你才会明白,指责一词不仅是毫无意义,而且涉嫌矫情。
理解有时候真是一个难題,它的无法逾越不仅仅是世俗上的,更要命的还是心理上的。即便是吴迪那样受过西方文化熏陶的人,照样不能做到泰然自若。
林安琪竟然只能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的去想那句话才能勉强的开解自己:即所谓存在即是合理的。
因为她会发现,童瑜其实比她更脆弱更易于被伤害。
这个世界已经是如此的光怪陆离,当初她一心认定自己才是被爱情伤害的那一个,自己才是悲情的,自己才是最想死的。
她想起徐晓曼对她的责骂,对她的不屑一顾,她甚至想起徐晓曼对她种种恶毒的奚落。
如果当初自己知道童瑜已经为了他第n种的爱情付出了这样沉重的代价,在最后的关头想的还是不能连累了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立刻就心无牵羁的去做了一次酒吧猎色的疯狂行径?
这几天來,林安琪觉得她才是最应该感到愧疚的哪一个。
这种念头让她觉得很难过。
首先,她感到在童瑜面前,她作为他曾经恋人的失败,她竟然未能吸引他。
她甚至有些天真的觉得,当初如果她能令童瑜爱上她,童瑜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样凄惶的一步。
哪怕后來他们还会分手,像注定的宿命一样,最少童瑜会健康。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童瑜几乎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现在,上帝连他的生命也要毫不客气的拿去。
童瑜实在是个可怜的人。
然后她竟然沒有丝毫的念头想过去深究他猝然逃婚的原因,最起码,不要让童瑜背负她曾经的那么深重的怨恨。
她只是觉得他恶心,一心想把曾经所有和他相关的都斩断的干干净净,以至于每次徐晓曼和她说话,都不假思索的自动屏蔽掉童瑜的名字。
说到底,她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
……
“小姐,到了。”
的哥突然的开口几乎吓了林安琪一跳,她连忙感激的对的哥微笑了一下:“唔……谢谢师傅。”
然后手忙脚乱的在手袋里找钱。
一路上光顾着胡思乱想,连车费都忘记了提前预备。
“80元,放那吧。”
的哥头也不回的说道,语气相当的冷淡。
林安琪语塞了一下。
说句老实话,她现在已经沒有了脾气。
“不用找了……”
林安琪把一张百元钞放在座位上,温婉的说道。
然后她推开车门,准备跨出去。
“小姐,我给你只是半价的……”
的哥突然回过头对着林安琪高声说道。
林安琪停住刚要跨下车的身体柔和的笑道:“师傅,其实我是正常人,你不要用这种另眼相看的神情看着别人,远远比你少收钱还要积德。”
“你……真是拧勿清爽!正常人会來这个地方看病?哄小人呢。”
的哥被林安琪呛得有些气急败坏,忍不住用本地话嘀咕道。
林安琪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啪的一声关上他的车门,笃笃定的款款向那家医疗机构大门口走去。
“戚,装得蛮像!”
出租车司机忍不住暗暗的啐了一口,找出一只棉线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拈起林安琪扔下的那种钞票,扔进工具箱里。
……
挂号排队咨询,然后拿着专家开的药方去划价缴费取药,又是各种排队,人不是太多,不知道大家出于什么念头,忽然都心照不宣的显得特别绅士,沒有一个人拼命往前挤的。
等着林安琪拿好药,快下午四点了。
不知道为什么,本來还算是清朗的天气忽然变得灰蒙蒙的,华东这边冬天的天本來就黑的早,忽然阴沉的天气看起來好像已经暮色四合了。
远处有些街头的路灯和巨大的霓虹广告牌甚至已经闪烁起來。
林安琪竖起风衣的领子,拎着给童瑜买的药站在路边等了很久,居然始终沒有等到一辆车。
天幕上终于可以看见几点隐隐约约的寒星,.海夜的街头,冷风逐渐一阵阵起來,林安琪有些瑟缩的感觉。
她沒有给徐晓曼打电话,既然她说了有事情,犯不着还要给她添麻烦。
特别,她明显可以感觉的出吴迪施加在徐晓曼身上的压力。
现在既然她來了,徐晓曼也是该卸下一些责任的时候了,就算是吴迪沒有什么想法,她也应该主动多承担一些。
林安琪有些苦笑的想,抛开和童瑜六年‘情如兄妹’的缘分不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同学,徐晓曼做到的她也应该能做得到。腹黑Boss追逃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