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阑珊捧着饭碗戳着碗里的白米饭想了想:“钱什么当铺来着?我就记得个钱字了,不过那个老板真是个大好人,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坏人呢,后来说见我困难,就让我一千五百两先卖给他,日后若是有钱了,可以去找他赎回来。”
“嗯,日后待我身体大好了,我便替你将那匕首赎回来。”他吃饭的时候都只是轻轻的撩开那一层面纱,天阑珊看不见整张脸,她也懒得去看他的脸,反正,不知道这人长相她就越平安吧。
“那你还要赔我很多很多钱,就……就五千两好了。”她比划了一个五,笑盈盈的瞧着这人。
“五千两?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他有些鄙夷,这孩子,要不要这么老道,若是旁人在,那是恨不能将他的整个家务都搬空吧?
“五千两我可以活好久啦,但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花嗟来之食呀,反正我要五千两,你没有……没有我就把你卖了,吃饭吃饭,我好饿呢。”天阑珊捧着碗,一顿风云残卷,没办法她是真的饿,什么优雅什么礼仪的,对于她而言,都不及美食的诱惑力大。
“唔,好饱,这天下,也就只有一品阁的呃,一品阁的醉鹅能和大师兄的菜相较了。”她抹了抹脸,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的人一脸大脸的瞧着她:“扶我起来。”
“你能起来了?”天阑珊伸懒腰的动作一僵,瞧着慢慢吞吞挪起来的人,忙上前去扶了一把。
他慢慢吞吞的下了地,咳了两声:“那个,茅厕在哪里?”
“哦,我领你去。”天阑珊将他的右手搭在左肩膀上,自己充当了他的拐扶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边挪,出了院子去了那菜地那边靠墙的一个小屋子就是了,好在天色尚夕,什么都还能看得清楚,两个人的呼吸都带着一股子的雾气,天阑珊将人扶到门口:“哪,你自己进去吧,我去摘点菜,你好了叫我一声。”
“这……这茅厕也忒臭了。”他瞪着那臭气冲天的茅房,低头看了眼那两板木板里面的…蛆,转身扶着柱子差点就把刚吃下去的饭给吐了。
天阑珊白了他一眼:“你当这里是皇宫啊,有专门上茅房的铜器啊,有得上就不错了还嫌弃,要不然你……你就在菜地里解决吧,我不看你。”
“……算了,我去茅房。”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视死如归,天阑珊朝他挥了挥手。
“那你走得慢些啊,那木板脆得很,你要是掉下去了,我不会救你。”天阑珊转身就去将那已经被霜给打得奄奄的白菜摘了两颗,那霜打的茄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要死不活了无生气,花子婆婆去了不过大半月余,这里的菜地就已经开始长荒草了,她将菜拔了之后齐齐整整的放在小木椅子上,那椅子本是花子婆婆种菜的时候腿脚不便用来坐着种的,如今人去了,东西却还如旧。
她来到茅房外面,轻轻唤了一声:“你不会是掉下去了吧?”
“进来,扶我出去。”他声音闷闷的从里面传了出来,天阑珊打开门,一看见他顿时乐了,他站在那茅房的木板上,整个人动弹不得,一双手还死死的拽着不高的茅房木梁。
“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你不会是站着……”
“扶我出去!”他朝天阑珊伸出手,力道大得天阑珊的手骨都在疼,她憋着笑将人扶了出来,那一出来,龙玄参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美了,他撑着天阑珊,两个人一步一步的往前边挪,视线落在她摘的菜上,挑了挑眉:“既然有了银子,以后就去外面买吧,你做的,实在难吃,不过我倒是好奇了,你既不会做饭,将来若是嫁了人家可怎么是好?”此话确是玩笑话。他也是在宫中看见过她的,只是那个时候他依旧是个太监的装扮。
“哼,谁说我不会做饭了,我一会儿就做给你吃!让你刮目相看!”天阑珊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捏着鼻子,这货身上这味道,一时半会儿的也怕是去不了了。
“我要沐浴,你去烧水给我沐浴。”他气定神闲,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天阑珊的底线,耐何这小妮子好像没有底线似的,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听得得不得了,最多也就是瞪着你张牙舞爪一番,这张牙舞爪也甚是可爱。
“我要做饭,你要烧自己烧去。去厨房。往左边走。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一套新衣赏,听说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要不要置办一些过年用的东西,也好图个喜庆啊。我还买了许多灯盏,和香烛,到时候可以给花子婆婆上香祈福的……”她扶着这人一步一步朝着厨房挪去,一边挪一边与他说话。
如今这一转眼都已经过了七天了,他身上的伤却还不怎么见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的缘故,天阑珊扶着他进了厨房,让他在那个烧水的大锅前坐下,然后蹲在地上开始起火,她的手脚笨得很,精细的东西也做不大来,所以一把火灶没点着,差点把柴火堆给点了,幸亏这龙玄参反应得快,将火给扑灭了。
龙玄参扶了扶额:“算了,我来点这个,你去点那个小的。”
哦。天阑珊撇了撇嘴,抱了一小捆柴来到小灶边,学着他的样子将火点着,他一边点火,一边笑:“要不要给你讲个故事?”一个,每每想起来都会让他觉得很好笑的故事。
“要!”她蹲在火堆前,烧着火,将双手放在火前烤火。
龙玄参指了指那个水锅:“看看锅里有没有水。”
“没水了,我去提两桶来。”她转身提着两个桶跑了出去,厨房外面有一个小井,她将桶扔了下去,结果提上来的却是一件破旧的衣衫,当进有些诧异:“这里面怎么会有花子婆婆的衣服?你看看。”
龙玄参将那块破布以木头挑了起来,微眯了眯眼:“你可看过那口井?”
“太黑了,我没注意,要不然,我再去看看……”天阑珊吓得哆嗦了一下,龙玄参点了点头:“我与你一同去看看。”
“花子婆婆会不会把衣服都扔到井里去啦?”她有些好奇。
“或许,她的死因有意外。”他微眯了眯眼,撑着天阑珊走了出去,两个人站在井口,天阑珊朝里面瞅了一眼,也没看清是个什么,谁料龙玄参这货竟然掏出了一颗夜明珠,扔了下去,那夜明珠留在了一人的衣衫上,透过那光,天阑珊吓得猛退了一步:“井……井里有人……怎么可能是花子婆婆呢?这不可能啊,花子婆婆不是已经入葬了吗?”
“你先去报官,咱们马上换一个地方,这里不安全了。”他拧眉匆匆拉着天阑珊往屋子里面走,那屋子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天阑珊迅速开始收拾包袱,不安的道:“我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呐,连回来的时候我都是让那驴车停在两条街之外的,我是从后门进来的,应该没有人会知道才是,除了……除了那天晚上,我吵着隔壁邻居了……花子婆婆怎么会在井里,我要去把她捞出来,如今天寒地冻的,她会不会冻坏啊?刚才,刚才我们有没有跟花子婆婆说话啊?她有没有搭理我们啊?会不会还活着啊?”
“你冷静一点。”龙玄参扣着她的肩膀,瞧着这手足无措大失方寸的人有些无奈。
“我很冷静啊,我哪里不冷静了?咱们去看看花子婆婆吧,说不定,说不定她只是失足摔下去了呢?”
“不可能,即便是失足,你也听人说了,已经大半余月了,没有人能够大半余月都不死的,再者,夜明珠打在她的身上,她面部极其肿胀,甚至井中已有异味,这都说明她已经死了,傻丫头,如今报官才是正道,咱们先换一处地方,你去替我传个信出去,待我好了,他自会将酬金予你。”他捂着这几天长合如今却因为天阑珊一撞而撕裂了的伤口,痛苦的皱着眉。
“我,我撞到你了?你要不要紧啊?我给你换药吧,这都见血了。”天阑珊有些不安的在屋子里面翻来翻去的找药,他扣着天阑珊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不要慌,听我说,首先,切记我给你的地址,你去……去找李太医,李太医家住……家住西华街,长青路四十八号,你进去的时候,记得先敲三声门,再敲两声,最后连敲五声,这是暗号,去了便只说城外柳家庄的柳公子得了花柳病,想请他就诊。”
“啊?柳家庄柳公子……”天阑珊有些晕眩,饶口令一样的啊。
“你要切记,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你且快去吧。”他捂着肚子缓缓的坐回了床上,这金陵城中的大夫,都是庸医,不过就这么一点点的伤口,竟给他瞧到现在都不曾好!若是待他回去,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大夫什么叫做医者父母心。
“那,那我就先走了。”天阑珊匆匆忙将东西随便收了收,转身就趁着四下无人从后门走了,她走了好一会儿,这龙玄参捂着肚子寻了药出来,自己替自己上了些止血的药,好不容易长合的痂,就这么坏了,如今看来,不留疤痕也是不可能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