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已经备满了她爱吃的,天阑珊就跟初初放出来的恶狼似的,但凡是见着有肉的,就是一顿啃,那吃相,米饭都粘在了脸上,丞相严恪坐在她身旁给她挑鱼刺,他并不怎么言语,倒是天阑珊,一上来就边吃边叨叨着,那腮帮子鼓得满满的,眼里尽是满足。
“唔,这个狮子头好吃,有大师…有大师的水平了,还有那个醉鹅,醉鹅也好吃。”
严恪挑着鱼刺,叹了叹气:“瞧你,都已经饿瘦了。”
“相爷,你也吃,你也吃。”她夹了两筷子青椒放进严恪的碗里,站在严恪身后的谷风脸色微黑了黑,青椒,相爷厉来不爱吃酸辣一类的东西,这相夫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看她一脸期待的模样,该是不知道吧?
“嗯。”严恪将挑好的陈建鱼肉淋上汤汁推给她,看了眼碗里的青椒,不动声色的和着饭一并吃了。站在他身后的谷雨下巴差点掉下来,乖乖,这是真的吃了啊。
夜色如同泼墨般铺天盖地,待她吃完了饭天色已经很晚了,严恪牵了她的手在花园里散步,全当是饭后的消食了,花园里面只有一些随行的侍从与巡防的家卫在来来回回的走动着,不过,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不来叨扰这两个人,所以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离得远远的,对于严恪而言,倒也显得安静许多。
初冬的天,夜里格外的冷,天阑珊也不知道她要跟着他在这里瞎转修什么,只是默默的跟着,莫名的让人觉得她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严恪站在花园中的池边,池子外边的草地目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秋霜,天阑珊站在小池子边,有些不安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子:“相爷?”
“夫人,你可有事瞒我?”他顺势牵了她的手,声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天阑珊的心肝颤了颤:“我…我有…”
“说。”严恪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官方了,叹了叹气,温声道:“你且说来听听。”
天阑珊这才将她救人的事儿说了出来,严恪默了好一会儿,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已经差人备了水,你去洗洗早些睡吧。”
“相爷,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以前我一直都被人护着,所以从来不觉得有人不好,可是如今我也分不清楚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相爷,若是我做错了,你要告诉我,我…我可以学的。”她紧张兮兮的样子落入严恪的眼中就像是个寻求安全感的小猫儿,那双眼睛水灵灵的瞧着他。
他忽的笑了:“若是有一日我一无所有了,你可还会跟我?”
“跟的,到时候我…我可以卖艺啊,我以前舞剑可厉害了!唔,只要每天都可以吃到葱煎包,那我就满足了。”她侧头笑盈盈的瞧着严恪,严恪伸手捂着她冻得通红的脸,目光里满是温和,真好,这是他的小夫人。
“去吧,早些歇息。”他松了手,示意不远处的那侍女带她去洗漱。
天阑珊只得三步一回头的去了,她倒也没多想,
跟着那侍女便回了房,侍女名唤小桃,天阑珊以前入相府的时候就是小桃在伺候着,如今大约是让她安心一些,所以才唤了她熟悉的人。
“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那个人呐,见天儿的呆在这相府里,可就跟自己家一样,还让她身边的人唤她夫人呢!相爷只让她住客房,摆明了就是将她当作客人一般对待,她却还是天天巴巴的献殷勤呢,相爷哪里会在意她呢?夫人,你,你回来了,可千万别走了,这些日子相爷天天在书房里忙得很晚很晚,有时候也就天快亮的时候眯一会儿…”小桃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报了出来。
瞧着这全心全意照顾她的小桃,天阑珊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她去厨房里偷东西吃的事儿来了,小桃当初不过是个火房的小丫头,后来被人欺负,天阑珊冲上去就是一顿打,结果两个人差点没打赢,后来被丞相送去了刑部,这从刑部走一圈,可就是真的小命难保了。不死也半残。
“夫人,水已备好。”织月是府里最有资历的发丫鬟了,已经是双十的年纪,却还是一直没有出嫁,她是府中的大丫鬟,无论是气度还是才情,亦或者是那身段与八面玲珑心,都是数一数二的,甚至在丞相迎娶天阑珊之间府中还有人将她与丞相撮合,只是后来却不了了之了。
“织月姐姐,我自己洗就好了。”
“您是夫人,于理您唤奴婢一声织月就好,衣裳已经备好了,若有需要,夫人在房内唤一声即可。”织月面目柔和,那身形也甚是优美,身材高挑,骨肉均亭,该长的都长了,该瘦的都瘦了,这么远远的瞧着,一袭深绿的衣裙,如同一朵荷叶一般,亭亭玉立,面似荷花,正是一个姑娘家年华最好的时候。
“好,那我去了。”天阑珊不懂这些大家府坻的礼数,她见那几个师兄的时候向来也是胡闹习惯了的,上次宫里的那个什么嬷嬷来教她宫里的礼仪,结果被她一顿好打,这件事情后来不知怎么也就不了了之了。
天阑珊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大浴桶,浴桶的不远处放着两个碳盆,热气缭绕的,一进屋子里她整个人就暖和了,她去了衣,泡在水里,迷迷瞪瞪的就睡着了。
她睡了好一会儿,迷迷糊糊的睁了眼,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水已经微微有些凉了,她猛的想起了那玉糖来,猛的从水里站了起来,匆匆穿了衣服,推开窗轻悄悄的爬了出去,她要去那碎糖阁买一块玉糖来尝尝!
天阑珊的武功没有了,爬墙的动作也不如先前的那般流利了,她瞧着那极高的墙,不禁有些气,好好的相府,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墙这么高!
远处的天已经蒙蒙亮了,丞相衣着齐整的站在墙边,他面上不见半分倦色,倒是瞧见天阑珊之后眸色微亮,咳了两声:“夫人,大门就在不远处,何故爬墙?”
天阑珊有一瞬间的尴尬,她匆匆从假山上跳了下来,脚步一滑扑进了严恪的怀里:“我…我想吃碎糖阁的玉糖来着。”
“一会儿我差人给
你送来,我要去上朝,你乖乖在家等我。嗯?”他将手里的汤婆子塞进她的小手中,眼底泛着如云般的温柔。
“那…那我还要吃葱煎包,还要吃醉鹅,唔,还有一品阁的卤猪蹄。”天阑珊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她笑起来的模样甚是好看,干净得如同穿透了阳光的溪水,一眼便见了底。
丞相垂眸笑了:“好。”
“那你快去吧。我好困,我先回去补个觉。”她朝严恪挥了挥手,目送丞相走了她才转身回去,回到一半,突然觉得,她还是要去木大夫那里看看才好,也不知道她师父如今怎么样了。
此时天色微亮,那些家仆都已经早早的起来了,扫地的,做饭的,一个个井井有条的忙碌着,天阑珊悄悄的从后门溜走了,她神经兮兮的去了木大夫的本草堂,那本草堂已经被修茸得焕然一新,天阑珊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木大夫开店,木大夫已经上了年纪了,但是那头发却又黑了许多,天阑珊蹦到他面前,笑盈盈的瞧着木大夫,那一惊一吓的,可没将木大夫给吓得不轻。
“呦,是你啊,你这大清早的,天才刚刚亮,天寒地冻的你来儿做什么?”木大夫开了门,转身往屋里走,天阑珊也跟着他往屋里走,一双眼睛四处乱看,嘴里还在叨叨没完。
“木大夫,你这里装修得不错啊你发财啦?”
“去去,瞎说什么?你要是没事啊,那就赶紧回去吧,我这里如今忙着呢。”他朝天阑珊挥了挥手,准备赶人。
天阑珊死活不走,她磨蹭的来到了木大夫的身旁,抢了他捣药的工具,给他捣着药,忐忑不安的问:“我来也就是想问一问你,我师父怎么样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过他了,想来,他肯定也不想见我。”毕竟她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呀。
“你师父已经大好了,你不记得了?”木大夫有些狐疑的瞧着她,见她目光清明,也不像是故意这么说的。
“好了?真的已经好了?可是,我分明还没有找齐那么多的药材啊。”天阑珊有些傻眼。
“我就与你交一句实话,你师父那个情况,本身就不大好,后来用了药虽然确实是大好了,可是,这寿命也相对的打了折了,你虽然不是缥缈门的弟子了,可是这些年,你师父待你也确是真心实意,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的好。”他看了眼天阑珊,意味深长。
“那,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比如,可以吃些什么药调养回来的?我师父可是天下第一!你总会有法子的吧?他可是与众不同的。”天阑珊有些慌,停了手里的活计,望向正在称药的木大夫,木大夫长了许多的胡子,说起话来那胡子也是一动一动的,瞧着倒也讨喜。
“本都已经赔了,还要如何东山再起?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别在我这里碍着了。”
“木大夫,我好像中毒了,你给我瞧瞧,我是不是中毒了。”她将手伸到木大夫眼前晃了晃,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看得木大夫差点一衬托砸死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