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骗我?”
“我不是骗你,只是你演得那样投入,我不忍心让你失望,便配合着你演了,你高兴就好了。”
“阿珩。”
“嗯。”公仪珩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看人都快看不真切,他只能极力的去睁着眼睛。
“我听人说人死了之后会经过奈何桥,会有一个叫孟婆的人给他一碗孟婆汤,喝了孟婆汤便会忘却一切前尘往事,阿珩,你不要喝那碗孟婆汤好不好?”
“好。”
“下辈子……”
卿浅浅刚说了三个字,却被龙傲天生生打断,龙傲天冷冷道:“你和他连这辈子都没有,更不会有下辈子!”
龙傲天说完,如闪电般出掌,一掌卿浅浅,但那掌却对卿浅浅没有伤害,反是将公仪珩击飞下竹楼外的悬崖。
心,陡然一下子就空了。
也是在那一瞬间,在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的那一瞬间,卿浅浅什么都没有想,跟着公仪珩的身影便跳了下去。
不过是悬崖而已,不过就是死而已。
说好了死也要在一起的,所以就算这刻要跳下去,也不惧。
握住公仪珩的手时,卿浅浅终于心定,公仪珩却叹了口气,“我们都走了,小安怎么办?”
“不怕,还有苏誉之在。”
“你这么信他?”
“当然,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这样笃定,我会吃醋的。”
“我不是已经在陪着你了吗,天上地下,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轰隆!轰隆!”
火光四起,神峰山外三千黑甲军严阵以待,赵子宽不知为何,心中十分紧张。
神峰山高三百多米,要炸毁还需要时间,而且公仪珩他们还在里面,赵子宽不敢太过下狠手,只是用炸药来提醒里面的敌人,援兵已到,为公仪珩他们争取时间。
第一批炸药轰炸完之后,赵子宽没有再下令炸山,他在等。
天色渐亮,赵子宽的脸色便越来越凝重,神峰山里没有人出来,里面情况到底如何了?
神峰山两边已经炸落了些山石下来,传令的三人清楚的告诉过赵子宽,这池子是通往神峰山后面的必经之路暂时不能炸毁,所以赵子宽便下下令炸的神峰山两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赵子宽越来越担心公仪珩他们会出事,可是神峰山依旧悄然无声,赵子宽只好咬牙,准备下令点燃第二批炸药。
赵子宽刚抬起手准备下令,却忽然听见水下有声音,赵子宽有些紧张的盯着水面,朝弓箭手做了个手势,弓箭手便严阵以待。
水下忽然有人钻出来,不是别人,却正是苏誉之和十三月,还有一个便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李严,赵子宽大松了口气,利索的翻身下马,“来人,把御寒的衣物拿过来!”
便有几名士兵将御寒的衣物拿了过来,苏誉之三人上了岸,却是没动,似乎在春寒料峭的早上,他们从水里游了一圈一点都不冷。
赵子宽只见到这三人,便将视线挪向水中,可是水下没有异动,平静无波。
赵子宽便皱了皱眉,问道:“王上和夫人呢?”
苏誉之三人没有说话,连十三月都是沉默,赵子宽眉头便皱得更紧,“十三月,公子在哪里?”
赵子宽这次说的是公子不是王上,便是在逼十三月回答。
十三月咬了咬唇,两行泪便落了下来,“公子和夫人……都死了。”
赵子宽惊得后退半步,“你说什么?”
十三月又喃喃重复了一遍:“公子被龙傲天打落下悬崖,夫人便跟着跳了下去,公子和夫人,都死了。”
“怎么可能?”赵子宽反应过来,惊问道。
怎么可能?那个无所不能的公仪珩怎么会死?赵子宽不信,可是眼前众人的表情,由不得他不信。
清晨的风吹过,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寒意,公仪珩死了,那么南唐该怎么办?眼下的局势,又该怎么办?
玄宫。
龙傲天负手站在大厅之中,安如雪便就站在她身后,神色恭谨。
龙傲天站了很久,才轻轻开口,“你是说,沈浔已经死了。”
安如雪不知道龙傲天会是这样的表情,向来不可一世的龙傲天,此刻他的脸上隐约有些萧瑟,这样的表情不该出现在龙傲天脸上的。
安如雪回道:“是,宫主,沈浔已死,如今朝政由六王爷沈牵把摄。”
六王爷沈牵,因为生母身份低贱所以一直只能隐忍活着,他不敢去争,争就是死,可是如今的大永朝,却只有沈牵一人摄政名正言顺。
沈牵虽然运气不好,但到底还是得上天眷顾,锦衣玉食,如今也是位高权重。
“告诉沈牵,若他肯甘心称臣,本宫主不会动他。”
“是,宫主。”
眼见这天下,便就要到自己手里了,他谋划多年,一心想夺回的江山,现在,很快就要到自己手里了,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一点激动?
或许是等得太久,所以已经等到了没有激动,因为他认定这一切本来就该是他的。虽然,那人曾经告诉他不要妄想染指江山,那个人曾警告他不能活在光明里,他只能一辈子活在黑暗中,不被任何人所知道,不被任何人所记得,可是他偏不!
他是龙傲天!
“父皇,想必如今你在九泉之下,一定会想亲手杀了我吧,可是这江山很快就是我的了。”
龙傲天,他本姓沈,名忘,这是他母亲为她取的名字,忘,就是要他忘记他这身血脉,他是不该被生下来的孩子,所以就要忘记。
沈忘,先帝鲜为人知的私生子,他要夺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一切!
江山天下,他要握在自己掌中!
沈浔已死,公仪珩也已死,阻挡他帝王路的所有障碍都已经铲除!皇位于他并不重要,可是皇位,他却必得!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存在,都畏惧他!他不是只能活在黑暗里的沈忘,而是九五至尊!
大永
朝天子骤然驾崩,六王爷沈牵摄政,镇北大将军夜歌力阻三国联军于河西之地,沈牵下令夜歌务必在三日内,打败三国联军,否则撤职革杀。
夜歌杀了传令的内官,驻兵河西,以静制动,但三国联军却在此时突然奋起进攻,夜歌只好迎战。河西一战,打了一天一夜,双方都损兵折将伤亡惨重,最终以大永惨胜为结尾。
大永虽胜,却再没有力气再战,三国联军虽败,却仍没有撤兵,意欲再战。
夜歌负伤,负隅顽抗,打算死守,可三国联军却突然求降,愿意退兵求和称臣,夜歌看着降书,一时不知道三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六王爷沈牵却亲临河西,与三国国侯会盟,三国国侯主动削藩称臣,自此,天下便再没有东梁、西卫、北齐,自然也不再有三国国侯,不过自此却多了三位异性王,享王之尊,却无兵权实权,可世代继承,却不能拥兵也没有封疆之地。
十日之后,新帝沈忘登基为帝,改元天启,加封六王爷沈牵为监国,总领朝纲,大将军夜歌却是被贬为庶人,逐出京师,永不叙用。
夜歌一腔忠义,沈凉生前对他有所重托,如今天下易主,他虽然心有力,却已是力不足,这日夜歌到四王爷府与沈凉话别,自他远赴北疆之后,他便再没有回过四王爷府。
叶子宽认得夜歌,但是见到夜歌之时,却仍然吓了一大跳,夜歌满脸胡茬,人有些型萧索骨,他就这么落拓的站在四王府大门前,眼神终于是有些浑浊,叶子宽道:“夜将军何以至此?”
镇北大将军威名,何其显赫,但是现在是夜歌,却再也没有一分大将军的样子。
夜歌抱了抱拳,低声道:“叶姑娘,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叶子宽便退了两步,“夜将军请进。”
夜歌冷笑一声,“夜歌如今是个庶人,叶姑娘还是叫我夜歌吧,”顿了顿,走进四王爷府,见府内一切如旧,心里好受一点,“今次我来,是向王爷辞行。”
叶子宽便怔了怔,道:“你难道不知道王爷他……”
夜歌没有停,他的时间本来就很少,所以他必须尽快去完成,“我知道。”
叶子宽便无语了,只是跟在夜歌身后,夜歌走得很急,直到了兰苑,夜歌才停下来。过往种种,就如一场大梦,夜歌站在兰苑前,却是没有再走了。
王爷,夜歌要离开永安城了,今后再也不会回来,王爷,珍重。
他当沈凉还活着,当沈凉还是那个他用尽心力去保护的主子,即便知道沈凉最后硬将他与十三月分开,他却不怨,在他心里,沈凉要做的事都是对的,不需要理由,他也不会有半点抱怨。
如今大永局势已定,他也已被贬为庶人,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他便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要去找一个人,找一个现在或许在记恨他的人,可是他必须去。
最后夜歌在兰苑前跪地,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他起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叶子宽追了几步,问道:“你要去哪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