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被烫的大叫起来,舌头好像都在滋啦啦冒着热气,清丽的五官皱在一起,一手拿着毛巾对着舌头扇冷风。
柳哲无奈地耸耸肩,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眼睛里却有温柔笑意:“你慢点,谁让你吃那么急,刚从锅里夹出来的能不热吗?”
云裳被烫了一下还是不死心,眼巴巴地瞅着锅里还没出过的鲜肉,馋嘴道:“怎么还没好?该出国了吧?煮的时间太久肉会老的。”
“你真是,唉。”柳哲对她的心急无可奈何,只好找了只大碗,道:“好了,出锅了。”
“嘿嘿,开饭!”
云裳乐呵呵地捧着大碗往木桌那边走,身后柳哲不得不提醒:“别碰到碗底,小心烫,小心路,别绊到脚。”说完,连他自己也呆了一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回想起半个月的相处,点点滴滴,云裳聪明归聪明,可马虎起来还真是不容人小觑。
看着她把大碗安然无恙地放在桌上,他才松了口气,转而去盛米饭。
“哇,你还弄得有米饭啊,你怎么知道我吃米饭一定要吃肉,吃肉一定少不了米饭呢?”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就不做米饭了,这样这一大锅肉都是我的。”柳哲打趣道。
“嗯,好吃,虽然你医术不怎么样,可饭还是挺好的,如果某天你治死了人,被吊销了执照,还是能开饭馆谋生的。”
云裳揶揄他,吃得津津有味。
柳哲看着她大快朵颐,眼底不由含了几分温柔神色,他也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沉思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云姑娘,我一会儿就要走了。”
“哦,去哪儿?去采药吗?”云裳随口应道。
“回去,回到我的国家。”
柳哲放下筷子,盯着她,果然见她又胡乱点了点头,随即猛地停住,埋在碗里的头支楞一下竖了起来:“你说啥?去哪儿?”
柳哲淡淡笑了笑,似是在为她这么大反应而欣慰:“我要走了,回去我的国家。”
“你……”云裳愣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虽说这半个月以来她一直在抱怨这个江湖郎中住在这里如何如何让不方便,可她已经习惯了啊,习惯了这个江湖郎中温和淡然地笑,时而也愿意脱去温和面目,跟她斗几句嘴,不咸不淡地噎得她说不出话来,再任她撒泼耍赖。
可是,这个江湖郎中,突然要走
“为什么!”云裳急急追问。
柳哲顿了顿,良久,慢慢笑道:“我是个医生,而且,我怕……”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忽地,云裳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想摔走这种烦躁的心情,使出了一惯的撒泼,大声道:“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看不见才舒心呢!等你走了,我就把你住的屋子改成小白的房间,让它吃喝拉撒都在你睡得那张床上!”
柳哲望着她因生气而泛起红晕的脸颊,红扑扑的像个苹果惹人喜爱,抑制住自己想亲上那个“苹果”的冲动
,柳哲叹了口气,主动用筷子给她夹了口饭:“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云裳此时也恢复了理智,柳哲又不是她的谁,只是自愿跟着她来替她疗伤而已,自己的伤都结痂了,他是走是留当然随心情,如今人家愿意走,她自己还发脾气,未免太不识好歹,太过霸道了。
“吃饭吃饭!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说。”云裳虽然想通了道理,可心中还是有些烦闷。她已经把他当好朋友看了,虽然认识的时间短,可就跟木剑旭,安珊珊和温皖他们一样亲近,现在好朋友突然就要离开,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一顿美味丰盛的饭菜现在吃起来却是食不知味,云裳一会儿恨恨地嚼着骨头,一会儿又哀伤地扒拉米饭,脸上表情忽晴忽阴,看着就让人想笑。
吃完了饭,照例是柳哲去刷碗,云裳擦桌子。
“喂!”
云裳擦完了桌子,叉着腰跑到厨房门口,凶巴巴道:“江湖郎中,你治的什么病啊,我怎么觉得伤口直泛痒呢,不会是旧伤复发了吧?!”
柳哲抬了抬眼,微笑:“这是快要好了的表现,不要用手去抓。”
这江湖郎中就没听出自己是在变相挽留他嘛!
“云姑娘,我回去,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的。”
“柳大夫,这是您要的马车。”
游菱的声音从外面传了来。
连车都准备好了,看来是一定要走啊。
自己总不能挡着人家的事儿吧,云裳叹了口气,便自动帮他从屋子里搬出这些日子来柳哲在后山乱晃发现的各种药草,嘴里还不情愿地嘟囔:“哼,提着一个医药箱来了,却搬回去一马车药草。”
柳哲淡淡笑了,也撸起袖子,去清理屋子。
三个人很快就整理好了,温皖恰巧也回来了,见云裳院子前停着马车,还以为她要出山,上前一步紧张道:“云裳,你要出去?”
云裳翻翻白眼儿:“江湖郎中要走了。”
“哦。”
温皖瞟了一眼,道:“准备走哪条道?”
“走最平的那条,山野里动物多,其他不好走。”柳哲直起身来,道。
温皖点点头,也没有上前帮忙,就回去了。
柳哲忽而想起上次给云裳上过药后,他的医药箱落在了云裳屋子里,便前去寻找。
一张白纸落在地上,柳哲俯身去拾起来,翻过面却看见原来是一张画像。
这张画像石云裳听说安珊珊作画很好时央求她给自己画像,画她自己还不够,又拉着坐在一旁捣药的柳哲也一起,柳哲嫌弃她无聊,云裳就耍赖似的拉着他的衣角。
安珊珊就把两人的好笑姿态画了下来。
画像上,他一脸严肃又无奈地任她拉着,手中是捣药的罐子和药杵,云裳一脸顽皮笑意,眉眼生动,栩栩如生。
柳哲手指顿了一下,把那张纸重新叠好,塞回了怀里,又从医药箱中拿出许多珍贵的药膏药材,放在木匣子旁边。
“云裳呢?”
柳哲走了出去,却没见云裳的身影。
游菱耸耸肩,“师父急诏,她要你等她回来再走。”
“还会再见的。”
“你不等她,她回来会骂人的!”
柳哲笑了笑,牵起马车,不顾游菱的阻拦,驾车离去。
再不走,他怕,管不住自己的心。
青云峰——出山道路上。
一辆缓缓行走的马车前突然多了一个黑衣蒙面,手持长剑的男子。
柳哲在前面看了一眼,拿了马车里准备好的刀剑,摇头叹气:“你还是来了。”
黑衣男子一皱眉,用特意压低的声音道:“你知道我是谁?”
柳哲笑笑:“知不知道又如何?知道了,恐怕你下手更狠一些吧。”
“既然明白就别废话了,动手吧!”
黑衣人的眼光蓦地阴狠,身体周围爆出一阵耀眼的白光,手中长剑凌空劈来,带着隐隐光芒,却在接近柳哲的时候瞬间化为七八道相缠的剑影横劈过去!
柳哲微微皱了眉,感受到来自黑衣人身上散发的力量,他上前一步,暗灰色布衫无风而动,那是他此时流灌而出的真气,震得宽大衣衫鼓鼓荡荡,他手中拿着合上的剑鞘,甚至没有准备把长剑拔出来。
周围环绕的凌厉真气已然在空中化为一道暗色长刀,如狂风席卷而成的沙尘暴,卷起地上的黄土以及飘散的枯枝落叶,带着空气仿佛都被割裂的声音,呼啸而去!
“铿!”
真气组成的暗色长刀空中实体劈来的银色长剑铿锵相向,下一瞬,银色长剑便发出一声哀鸣,刺啦啦地发出金属被绞碎的刺耳无比的尖锐响声!
只见那银色长剑被暗色长刀已经绞成一片片的银色碎片,自空中散落下来,还没有接触到地面之时,碎片又嘭地一声,化成银色粉末,纷纷扬扬从天洒下,铺在了地上。
那暗色长刀霍地向前冲去,逼近因惊诧而愣住的黑衣人,黑衣人反应也不慢,但是他太低估这个云裳口中江湖郎中的实力。
银剑已经被绞碎,现在他手无寸铁,慌乱之间一拳击出,白色焰光带动虚空气流,又是嘭地一下,他大叫一声,白皙的手掌已经鲜血淋漓。
仔细看去,那手背上已经被刺上了一道又一道的细小口子,虽然细小,却密密麻麻,遍布满手,像是有人刻意放慢了暗色长刀的速度和力量,硬是用强大的气流把他的毛孔逼破,自动冒出一条条像是干裂才绷出的血纹。
暗色长刀攻击之后便在空气中消失,只余下呆呆看着自己的拳头,血流了一地的黑衣人。
柳哲叹了口气,放回刀剑,驾车而去。
黑衣人虽然没有受到大的伤害,却明显一分便宜也没有讨到,自然不会再不自量力地上前追赶了。
马车驾驶出五六百米之后,柳哲脸色已然如纸苍白,他突地抬手捂住心口,“噗嗤”一下吐出口鲜血,映在地上,红艳艳的,看起来煞是可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