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麻烦您了。”云裳不好意思道:“您不必如此费心,我过了这一日就要回我所在的地方去了,不能在这里多呆。”
男子摇摇头:“姑娘,你身上的伤很严重,只看后背上的伤口就很危险,如果得不到及时控制会溃烂……”
“没事没事,我回到我的地方会有人给我医治的。”
那男子继续摇头,温和的语气有些坚定:“对不起姑娘,我是一名大夫,不可能看着你有危险还放任你走,姑娘先安心住下吧。”
“喂!喂喂!”
云裳看他转身就走,连喊了两声,这人看着温和,怎么这么霸道?!
“施主且听阿哲的话吧,阿哲是医术很高的大夫,绝对不会害你的。”
青竹大师向边儿上挪动了一步,挡住云裳的视线。
云裳叹了叹,道:“大师有所不知,我有事在身,实在不能拖延。另外,我也不大认识路,可佛请大师指点一下如何出山,去乌兰国与轩晔国交界所在的那个小镇上。”
青竹大师双手合十,道:“要出山只需从这座山向东一直走,再越过一无名小山,向南拐一直走,有个十字叉口,走窄一点的小道,走上一个时辰,就到了。”
东走……翻山……南拐小道……云裳被他绕的头晕。
青竹大师笑了笑,道:“好了,施主好好休息吧,有事情就到前方的庙宇里找贫僧即可。”
“多谢大师,大师慢走。”云裳也还了一礼。
送走了青竹大师,云裳倒在床上,看着手臂上已经被缠上层层绷带的手,很是郁闷。
李桢只给了她三天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她再不回去,或者回去的晚了,考试没通过,大半年的锻炼岂不是白练了?
不行,不是她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只是和回青云派比起来,还是回去比较重要。
这里只是个寺庙,一没守卫,二没囚室,想逃跑还不容易,只要说自己想下山转转或者是出去小解,谁能管得着,要逃跑还不容易!
想到这儿,云裳放了心。拿起那个叫阿哲给她的药物抹了起来,真是个小瓶子,分量少,云裳只抹了没几下就用了半瓶子。
她可不知道,这是当今世界上最值钱的名医耗时七天才配出的罕药,就被她毫不客气地挥霍完了。
橙色的云霞一点一点升起,又一层一层消逝。
等待着夕阳的云霞消逝得只剩下丝丝缕缕,云裳穿上青竹大师拿过来的一套僧袍。
僧袍应该是某个和尚穿过的,带着皂角的淡淡香气,蓬松柔软,穿在云裳身上又宽又大,颇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味道。
“怎么样?”想起自己曾经的当尼姑的念头,云裳在桌上的铜镜前照了几圈,对小白挑挑眉:“走吧!”
小白看也不看她,听说主人要走,伤心欲绝,走了以后就见不着美男子了,虽说青云派里温皖和木剑旭长得也不错,但温皖太娘们,小白脸儿
,一碰就脸红。木剑旭长得也不错,但太冷漠了,一接近,就有淡淡的杀气。还不容易遇上个既俊美又温和的美男子,还当的是医生,救死扶伤啊!多高尚啊!
“怎么?还不愿意走了不是?见色忘友!不走也得走!”
云裳哼了一声,抓起它揣进怀里,恶狠狠地警告它:“不许出声,不然回去了我把你炖成鸡汤!”
小白扁着嘴委屈:人家是鸟不是鸡!
想好了对策,云裳施施然打开门,又装作不经意地瞅了一圈,门前没人看守,门外也没人,走到庙前,只有青竹大师背对着她,在敲木鱼诵真经。
云裳望了一眼堂上的佛像,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人家救了她,她没好好感谢人家就这样偷跑了,未免有些不地道。
可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措施非常对待,下次有空了,专门来感谢也不迟啊。
云裳一边动作一边心虚一边宽慰自己的心虚,成功走到了庙宇外面而没被青竹大师发觉。
目光所及是遍山的绿草如茵,有些零碎的小野花掺杂其中,红红绿绿,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遍地花丛中一个人影也没有,云裳心中暗喜,朝着东边奔了下去,但因为背上有伤,还不能做太大动作,以防裂开,只能一步一步地挪动,扭头看了看身后,也没人注意,更没人追上来,似乎那个阿哲有事离开了,不在庙中。
夕阳的最后一缕红霞也消逝在天际的尽头,可天色并没有完全黑下去,反而还有些橙色的余光,在天的最远处,身前身后吗,一半昏暗,一半橙黄。
云裳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周围是无声的静寂,只有偶尔的一两声虫鸣和蛙鸣,微风拂动花草的细碎声,如同人的脚步踩在了秋天的落叶上,窸窸窣窣。
云裳又走了一步,突地看见前方不远处的草堆里似乎有一个人影,背对着她,宽阔的肩膀,乌黑的长发,一根简单的木簪插在发冠里,双肩时而动时而不动,似乎在做什么。
阿哲!
云裳僵在了那里,想慢慢挪到到一旁的草堆里先藏好,等阿哲走了再出来。
她一步步朝着身边的草堆挪动,快要挪过去时听得前方不远处男子温和的声音:“草堆里有不少黏人的小虫子,姑娘还是别去那里了。”
云裳的脚步踟蹰,看见阿哲慢慢站了起来,挪过来身,手中几个手指分开,各握着或绿或黄的草。
阿哲注意到她的目光,扬了扬手,笑道:“这些都是给姑娘找的疗伤的药物,是青竹大师来让姑娘找我的吗?大师太莽撞了,姑娘还有伤在身,得小心才行。”
云裳愣了愣,挤出一个微笑:“那个……阿哲大夫啊……”
阿哲走了过来,一只温暖的手扶上云裳的胳膊,道:“我已经采完药草了,我们回去吧,风大伤身。还有,我明天下午就要出山去镇上,听说最近山下有猛兽出没,不如姑娘明日与我一起?”
云裳看
着他,却只看见一片澄净,又看了看这漆黑夜色。半晌笑了笑道:“那麻烦您了。”
云裳的逃跑计划正式落下帷幕,乖乖跟着这个说话温和可亲却让人难以拒绝的阿哲医生回了寺庙。
回到寺庙时,青竹大师已经摆上了碗筷,端坐在木桌前,看见他们一同回来,也不诧异云裳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双手合十,道:“女施主你们回来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喔,多谢大师。”云裳道了谢,出门洗手,回来的时候走到寺庙旁边,却听得青竹大师担心的声音:“阿哲,你明天要去镇上?身体坚持得住吗?”
身体?他有病吗?自己不是什么名医大夫啊?
云裳奇怪,站住了脚步,想要听阿哲说什么,只听到屋内静默了一会儿,青竹大师朗声笑道:“罢了罢了,不提这事。一会儿女施主就回来用斋了,我们且等等吧。”
听到这儿,云裳脸上一烫,知晓肯定是对方发现了自己,不好意思地走进去,道:“有劳大师了。”
坐罢,三人不声不响,小心沉默地吃起饭来。
桌上一叠青菜豆腐,一叠花生,一盆素汤。
虽然做的简单,食材全是素食,但手艺不错,云裳愣是从豆腐里吃出了肉的味道,也许是好长时间没吃了吧。
虽然美味,可这饭吃得相当压抑,大师是高尚人物,吃饭就是吃饭,一句话也不说。阿哲大夫也是如此,似乎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吃下的是木头还是豆腐都没什么两样。
两个男人都沉闷着,云裳只好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坐着,脑子里却在回味那时跟木剑旭和安珊珊吃的那顿饭,饭桌上,大家谈笑风生,谁也不介意谁的唾沫星子喷到了哪个菜盆里。
不觉间,云裳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吗?”阿哲大夫终于说出了晚餐的第一句话。
云裳怕他误会,连忙摇头:“没,只是想起了我……家中的亲人。”
“不要多想,愁绪不利于伤口恢复,明天中午我们就出发,你家在镇上?约莫下午就到了。”
云裳点点头,却想到,自己要怎么回青云派?
第一次进去是稀里糊涂一路摔下去还因为受了伤才被抬进去的,李桢把她推出去的时候她也没记后门的位置,难道要再走一次老路?
自己这一身伤,森林里曲曲绕绕,危险太多,只怕还没走到半路就上了黄泉路,万一遇上在森林转悠的绿萝,想上黄泉路也是想得美。
诶!
云裳脑中白光一闪,她可以再去找那个说书老头啊!
只是那个老头给她的地图太绕了,那天看李桢的反应似乎跟他交情不浅呢,想办法让他联系联系。
有了主意,云裳稍稍放了心,用过斋后,洗漱完毕,就安心地睡觉了。
云裳有一个毛病,有点认床,初到青云派的时候,也是有两晚上睡得不太好,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