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程悦回到后院换了身女装,脸上的妆容也卸得干干净净,她从屋里出来时,将等在外面的翠花一干人给惊呆了。
只见回廊下,有一妙龄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腰若束素,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嫣然一笑,端的是倾国倾城。
程悦好笑道:“翠花,做什么如此看我?”
翠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姑娘,你真的长大了,很美。”现下的姑娘定有很多人上门提亲,后面这句话她没敢说出口。
程悦笑了笑,“走,回将军府。”
当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程悦下了马车站在将军府府门口的时候,守在府门口的两个小厮都看呆了,过得半响,其中一个才红着脸道:“姑娘,您来将军府是要找府上哪位姑娘?小人这就进去为您通报。”
程悦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我是府上的六姑娘,就是从神医谷回来的那位。”
两人皆惊诧的看着程悦,先前他们只注意到这美丽至极的姑娘,并不曾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翠花,此时见着翠花才彻底明白过来,其中一个忙道:“奴才这就去回禀夫人。”言罢便匆匆进了府。
四年前,在程悦离开将军府的半个月后,王氏也回到了将军府,程啸天要上战场,偌大的一个将军府必然要有个人来撑着。
程悦没拦着他进去通报,但也不会在门口等着王氏,她直接进了将军府,回了竹清院。
她前脚刚踏进竹清院,后脚一个庞然大物便向她扑了过来,程悦不妨,一下子被扑倒在地,疼得她忍不住龇了龇牙,随即半边脸都变得湿乎乎的,她忍不住伸手拨开面前那颗巨大的狗头,无奈道:“旺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重?若是你再来一下,我怕是会被你给砸死。”
被推开的旺财睁着一双湿漉漉黑漆漆的狗眼无辜的盯着程悦,盯得她心下莫名的产生了负罪感,她坐起身,摸了摸它的狗头,“嗯,养得膘肥体壮的。”话音刚落,又有一头纯白色毛发的大狗从院子里跑了出来,跑到旺财身旁亲昵的蹭了蹭它。
程悦:“……”这条大白狗哪来的?别告诉她是旺财的媳妇!她偏头看了眼翠花,翠花立刻道:“姑娘,旺财的媳妇,比旺财要小上一岁,黑白配,是个叫白二的人送过来的,说是给旺财作伴,取名元宝。”
程悦:“……”她看着这只大白狗,唤了声元宝,元宝盯着她看了片刻,便将脑袋凑到程悦的掌心,亲昵的蹭了几下。
程悦忍不住挠了挠它的下巴,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土,这养一只是养,养两只也是养,无碍。但等她看见屋檐下坐着四只有黑有白的小奶狗时,她淡定不了了!
翠花瞥见自家姑娘变了几变的脸,忍不住笑道:“姑娘,旺财和元宝的小狗崽儿,您喜欢不?”
程悦平稳了下呼吸,淡定的走进了主屋,下一刻便听她在屋内喊道:“哎,将那四只小狗崽子抱进来。”
翠花抿嘴笑,自家姑娘就是个狗奴啊!
程悦不过是逗了会子小狗崽,原本空落落的院子一下子便多了好些人。
王氏母女三人是最先进竹清院的,后面跟着的是三姨娘和程薇,之后则是将军府里的丫鬟,至于她们来作甚,不过是想看个热闹罢了。
程馨抢在王氏之前进了主屋,见到程悦的时候忍不住闪了下神,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嫉妒之色,但面上却不曾表露出来,“六妹,你怎么回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丝急切。
程悦此时抱了个小奶狗在怀里逗弄,闻言抬头看着程馨,站起身弯腰将小奶狗放到地上,笑道:“这是我的家,我自然是要回来的,莫非三姐不希望我回来?”
程馨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有些急,有些失态,走近便要拉程悦的手,嘴上柔声道:“哪能呀,六妹能回来我这个做姐姐自是高兴,几年不见,妹妹可真是长大了,也变美了。”
程悦避开她的手,笑得比她还要灿烂,“三姐才是真正的美人,我离开将军府的时候,三姐还没恢复记忆,现下是不是已经大好?若是身子还有不适,我可帮三姐看看,毕竟我也是从神医谷出来的。”
程馨脸上的笑意僵了下,继而若无其事的将手收了回来,带着歉意道:“我现下已然大好,小时候不懂事,对六妹做了许多错事,还望六妹不要怪罪姐姐才好,你从小便没了母亲,以后就当我的娘是你的娘。”俨然一副好姐姐的模样。
程悦摇了摇头,“三姐都说是小时候不懂事了,你我毕竟是姊妹,我怎会与姐姐计较,只是夫人有太多的事要操劳,我还是不劳烦夫人的好。”想要她叫王氏母亲,做梦。
程馨也不勉强,王氏这时才笑着开口道:“知道你想悦姐儿了,不过今日悦姐儿才回来,舟车劳顿,现下一定很累,你若是有话想说也得等着悦姐儿恢复了精力才行。”
程馨脸上立时现出愧疚的神色,关切道:“瞧我,因着太想妹妹了,一时间只顾拉着妹妹说话,竟没想到妹妹此时一定很累了,妹妹快坐下吧。”
程悦面上不显,心下就五个字,卧槽!真糟心!你们既然知道我累,为何还急着来我院子,若是真心为我着想,何不翌日再过来!“我在马车上已休息过了,现下并不是太累,夫人和姐姐们都坐吧,野香,沏茶。”
王氏坐下后,看了眼屋内,慈爱道:“悦姐儿几年没回来,屋子里有些家具都陈旧了,待会儿我便命人去找工匠重新打一份,还有,我那刚做了几床被子,待会儿便让丫鬟捧一床送到你这来。”
程悦点头,笑道:“谢夫人。”
王氏道:“傻孩子,谢什么,照顾你是我身为将军府主母该做的事,再者,我是真
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像你这样乖巧的女儿,馨姐儿和薇姐儿若是有你半分乖巧,我也就满足了。”
程悦忍不住嘴角抽了两下,我才刚回来你就知道我乖巧了?
程馨立马不依,拉住王氏的胳膊,娇声道:“娘你可真偏心,六妹妹一回来你就夸她,我也很乖的好不好?”
王氏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啊,这么大了,还撒娇,羞不羞?”
程悦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们母女戏也演得差不多了,该滚了吧!不然她真该吐了。
王氏母女三人又坐了片刻才起身离开,但从头至尾程薇只在进来的时候对程悦笑了下,并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三姨娘和程雅,三姨娘眼眶有些红,她将程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笑道:“六姑娘是真长大了,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也不写封书信回来,我和雅姐儿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此刻,程悦脸上的笑容终于真了些,“三姨娘,这几年院子多谢您看顾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虽不喜将军府,但这里终究是生我养我之地。”翠花既然搬出去了,平日里也不怎么好回将军府,竹清院到现在还干干净净的,皆是由三姨娘派丫鬟过来定期打扫。
三姨娘笑道:“晚上来藤轩院用晚饭吧。”
程悦笑着点头,她突然想起件事来,脸上的笑意微敛,“王氏如今虽不喜我,倒也没有一回来就针对于我,但我奇怪的是,程子豪于四年前害了我哥哥,被抓进牢狱后,以王氏的性子应该是一见到我恨不得将我撕了才是,但她明面上还是端着一副慈爱的模样,并不曾立刻就与我撕破脸皮,莫不是他已被放出来了?”
三姨娘和程雅对视了一眼,程雅才道:“六妹,其实二哥早就被放出来了。”
程悦诧异的瞪大了眼,蹙着眉道:“莫非四年前他就被放出来了?”
程雅点头,“你大概不知,父亲前往边关的那一日便将二哥一并带走了,他求了皇上恩准,说要带儿子上战场来弥补他放下的过错,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说完这话,她有些担忧的看着程悦。
程悦也只是方才诧异了一下,此时她脸上神情不见半点变化,不见半点悲愤,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
程雅忍不住叹了口气,“六妹,你别太难过。”
程悦喝了口茶才道:“我不难过,程啸天若是将程子豪扔在牢狱内不管我才要奇怪,他已经得罪了一个儿子,总不可能再得罪一个,更何况他原本就重视程子豪胜过我哥哥,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就彻底死了心。”
程雅点头道:“有些事想通了便好,听说二哥在边关立了功,如今已是一个官了。这再过半个月,父亲大概就会从边关回到京城。”顿了下,她有些犹豫道:“六妹,有件事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程悦挑眉,“四姐但说无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