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烧到四十度,因为怀孕不能输液,所以我和护士轮流敷冷毛巾帮你降温。”章晓亮毫无隐瞒地解释道,“谢天谢地,烧总算退下去了。”
“晓亮……”他的好,自己永远没有机会报答,除了歉意,她知道自己什么也给不了他。
“你没事就好。”章晓亮笑得豁达而体贴,又问道,“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些什么?”
“你不用管我,先回去休息吧。”他对自己越好,陶酒酒越觉得不安,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
“我没事。”章晓亮温和地推了推眼镜,“你要吃什么,皮蛋瘦肉粥好不好?”
陶酒酒由衷地感激他:“好的,谢谢你。”
“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章晓亮说着,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更加轻柔地戴上了房门。
他走后,房间重新归于平静,只有陶酒酒一个人发着呆。
她不是木头,不可能对一个人的关心和付出熟视无睹,章晓亮对她的好,她不止一次的感受到了,问题是,她的心里先有了叶洪涛,没有地方去接纳章晓亮。
陶酒酒恨极了自己的固执。明知道会被伤得体无完肤,还是如此执着,打心眼里放不下。
就算自己已经被伤透,可叶洪涛的一颦一笑依然挥之不去。
世上的事情,为什么总会发展到人们无法改变的地步呢?
慕婍婍在地上坐了片刻后,便勉力爬了起来,一步一趋地走出餐厅,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附近的医院。
还好,她的脚腕只是扭了一下,并没有伤及骨头。
回到家后,她便拿着那张贴了自己与叶洪涛照片的“结婚证”发起呆来。
陶酒酒就是陶酒酒,实在是个好骗的家伙,每一次,只要她稍微动动手脚,陶酒酒立马会上当。
慕婍婍也很希望,这是一张真实的结婚证,是代表她和叶洪涛合法婚姻关系的证物。但真相是,这张结婚证是她伪造的。
她满心以为,陶酒酒绝望之下会自行去把孩子打掉。结果,陶酒酒跑了。
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听着隔着玻璃仍旧发出噼噼啪啪的雨声,慕婍婍觉得风还不够大,雨还不够猛。
她咬了咬牙,认为自己应该对陶酒酒下一剂猛药了……
叶洪涛还在加纳首都阿克拉出差,浑然不知道地球另一边的故国发生着什么……
出国之前,叶洪涛试图给陶酒酒打电话辞行,结果,她依然没有接电话。
叶洪涛孤零零地提着行李进了机场,渴望着自己的身边能够上演一出挽留的戏,就像电视连续剧那般。
电视剧的剧情中,那个主角要上飞机了,通常另一半会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前来挽留,然后两个人就此破镜重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当那个主角上了飞机后一定会发现,另一半也偷偷地买了坐在他身旁座位的票,正笑眯眯地等着他。
然而,陶酒酒既没有及时过来挽留,更没有出现在他身旁的座位上。
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在陶酒酒与张晓亮一同吃着皮蛋瘦肉粥时,叶洪涛刚刚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卸下了包袱之后,他占到了酒店的落地窗前,仰头眺望夜空里的点点繁星。
异国的风景再美,终及不上自己的家乡。
在独自一人身处异乡的日子里,叶洪涛疯狂地思念着陶酒酒,想念着她嘴角浮现出的每一个笑容,陶醉着她面庞上的每一种神态,回忆着他们以往的每一次接触……
吃过早餐后,章晓亮便有事离去了,刚好又给陶酒酒提供了一个静心思考的安静环境。
要她将孩子打掉,究竟是叶洪涛的主意,还是慕婍婍撺掇的?
既然连“分手费”都准备好了,可见叶洪涛做得有多绝。
想到这些,陶酒酒已经认清了现实——她与叶洪涛再也不可能破镜重圆了。
既然叶洪涛已经选择了慕婍婍,那她就彻底退出好了。她不要像当初的江婉儿,因为对罗楷文的感情无法自拔,而使自己沦为一个见不得人、浮不出水面的第三者。
上午十点的时候,陶酒酒接到了吴大志发来的短信,他声称自己会去盗取慕婍婍的病例,要求陶酒酒提前准备好五十万现金,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陶酒酒觉得厌倦而疲惫,不明白自己这样揪着慕婍婍还有什么意思。叶洪涛都和她登记结婚了,他们之间存在着足够的信任与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除了丢人现眼,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若是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听之任之,陶酒酒又觉得对不起自己。
至少,她要在叶洪涛面前证明,自己之前并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害慕婍婍的事情。
至于叶洪涛的心,那就随缘吧,反正他们已经缘尽于此了。
有一句老话说,没什么敌得过时光。
陶酒酒相信很久之后的将来,自己可以——遗忘。
慕婍婍刚刚走下出租车,支撑着轻便的拐杖走至家门口,心中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许是因为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慕婍婍认为,自家遭窃贼了。
还记得下车之前,有一辆破旧的老式桑塔纳从出租车旁擦肩而过,那辆车的司机身材瘦弱,不仅带着太阳镜还顶着棒球帽,当时还以为他那样装扮是为了遮阳,如今想来,窃贼一定就是那个人了。
慕婍婍恨恨地跺了跺没有受伤的脚,却不想这样做无端地加重了受伤脚的负荷,一阵疼痛传来,让她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手机,打开了设想功能,这样做自然是为了提供给警察足够多的第一首办案信息。
进屋后,慕婍婍不由嗔目结舌——她精心装修、用心摆设的家,就这样被破坏了。
挂在衣柜里的名牌时装,几乎没有一件还挂在原处,它们被乱糟糟地丢在地上,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衣柜一旁的鞋柜自然也没逃过被洗劫的命运,一只只鞋盒全都被打了开来,就连靴筒中的撑纸也都惨遭蹂躏。
慕婍婍双眸喷火地走出更衣室,绕过满地狼藉的客厅,推门进入卧室,果然不出所料,比起更衣室来,这里更加惨不忍睹。
一个小时候,慕婍婍统计出了自己的损失,除了日常佩戴的各种手表首饰等贵重物品之外,她还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在洛水市人民医院做宫颈切除手术时的病历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