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太过严厉,才让她萌生想要逃离的想法。她和宁华无话不谈,终于有一天,她故意喝醉让他接她回家。
宁华虽然极力拒绝,但经不起她的引诱就范。一个月后,洪芳发现自己怀孕,就吵着要和他结婚。宁华知道我不会同意,立刻提出退伍申请,想一走了事。
洪芳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带了把剪刀到宿舍威胁他,如果他抛弃她,她就死在他面前,让他永世不得安宁。
一尸两命,再加上宁华和她在一起以后,情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反正孤身一人,他要和命运狠狠地赌一把,在退伍老兵的联欢会上,他趁着人多混乱,带着洪芳出逃了。
我知道后勃然大怒,到处追寻他们。他们不停变化居住地点,当我在他家乡的小山村的荒山上找到他们,宁华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这辈子永远不会抛弃洪芳,一定好好对她。
洪芳看不惯他的苦苦哀求,大声提出和我断绝父女关系。这辈子不管是生是死,贫穷富贵,绝不再和我有半点关系。”
说到这,洪亮精睿的眼角突然滑落一滴清泪。久经沙场见惯的是生死,但身为父亲,洪芳带给他的阵痛却比残酷的战争更揪心。
樊妮见他落泪,刚想开口打断他,却见他抬手抹掉眼角的泪花,继续道:“樊妮,我虽然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毕竟血浓于水,还是暗中派人监视他们。宁华没有食言,他们母子一直是他心尖上的宝贝,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们。”
宁飞从小就很聪明,不仅成绩好,还被父母忠贞的爱情感染,写了些浪漫的小诗。他的这些诗,宁华视若珍宝,专门用红梅笔记本摘抄下来留作永久的纪念。
十八岁那年,操劳过度的宁华得了肺癌,因为无钱医治撒手归天。他死后不久,郁郁寡欢的洪芳也跟他去了。
父母双亡没几天,宁飞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虽然他报考的不是医学院,但父母突然的病故
,让他不惜放弃名校,矢志学医。
此时的他,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为了筹集第一学期的学费,他不惜变卖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进入大学以后,他就靠放学后的不停打工来维持自己的生活。
他深知,他必须用知识改变悲苦的命运。大学毕业,他又读了硕士,接着就是博士。博士毕业以后,我为了照顾他,暗中动用关系,让他分配到了我管辖的军区医院。”
又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洪亮显然有些疲惫,缓缓走到床边坐下。瞥了眼床头柜上已经焦干的几个小碗,淡然一笑:“樊妮,你真有口福,我这个外公都没尝过他的手艺。”
离床边一米处的樊妮,被他这句调侃说红了脸,纤细的指尖局促地绞扭在一起,头不自觉地低垂下去。
洪亮见她不好意思,立刻婉转过话题:“宁飞工作的时候已经二十八了,但他不急于谈恋爱,他要先有一个家。七年来,他一直很节省,一次性付款买了以前的房子。
也许,是被父母忠贞的爱情潜移默化,他一直对女朋友期望过高。我暗中托了很多人给他介绍,他都看不上眼。和你相亲,也是我暗中安排的。
只是没想到,尽管第一次见面就被你涮坛子,和你见了两三次,他竟然不准我的人碰你。他一直以他母亲为榜样来要求你对他忠贞不渝,无形中给你增添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他曾经为此苦恼过,对出现在你身边的男人痛恨不已。他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不得不以一种强硬的方式来对待你……”
他的话还在耳畔轻轻飘荡,樊妮的头却无意识地抬了起来。洪亮看着她清澈眼底有些许的朦胧,突然住了口,从床边站起:“樊妮,你看我这个老东西,在你面前唠叨了这么久。你肯定听得心烦了,我也该走了。”
他说完,不等她回答,转身就朝卧室门口走去。摔门而去的瞬间,他突然扭头,小声叮嘱:“樊妮,别在飞儿面前表现出对他
了如指掌的样子,他要强的自尊会灼伤你。”
“哦。”她刚轻应一声,洪亮已经消失无踪。她无奈摇头走到床头柜边,把那几个小碗收拾在手,转身出了卧室。
把小碗刚放在开敞式厨房的边上,贴在上面的一张小纸条就吸引了她的视线:“女人的手需要男人的精心呵护,妮,这段时间只有委屈你了。”
言语虽短,但温暖直达心扉。樊妮轻轻把那张小纸条从灶台上撕下来,拿在手里看一会,揉作一团的同时,唇角浮出暖暖的笑意。
洗完碗,路过客厅的时候,茶几上的那本日记又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缓缓走过去坐下,伸手拿起那本日记打开,翻过昨天看过的那页,目光停止在了第二页上。
“我从没想过依靠她的施舍生活。我要像我妈那样,再穷也理直气壮!以前对于她还有些青春的小冲动,但现在,那些冲动都是过眼云烟,我要靠自己改变命运。我妈还是女流之辈,都可以笑傲人生,我是她儿子,也一定能!”
第二页就只有这段话,她继续翻到了第三页:“铺满红叶的校园公路上到处是帅哥靓女,但与我无关。我只是一名游走在校园里的独行客,唯有寂寞相伴。
她不知从哪打听到学校的地址,不停给我汇款。我没有支取,而是给学校收发室的老师说,以后只要这个地址寄来的汇款,全部注明查无此人。
也许,没有瓜葛,就是最好的解脱。可是没多久,我就在校园公路的尽头,看见打扮得花枝招展朝我跑来的她。
她的面颊青春艳丽,只是眉角多了些忧郁。一到我面前,立刻挽住了我……”
这页就在最后一个省略号中结束,意犹未尽的她刚翻到第四页,客厅门外突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难道是我妈?她心里一惊,立刻合上手里的笔记本。蹑手蹑脚的缓缓上楼,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大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