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真什么都愿意?”
常相思一愣,她想什么鸢尾似乎都知道。
“你用了冰花,某种意义上说,我和你是一体的。”那女声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幽幽地道:“不仅仅如此,我和公玉赋也是一体的,换句话说,我们三个人的心意都能相通。”
“可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也不知道公玉赋在想什么。”常相思不耐烦地打断道,最讨厌和那个男人扯上关系了,哪怕是一丁点都让她的心里面不舒服。
“呵,我已经逝去,不是世间之人,你自然无法和我相通,我不过是一缕残念而已。至于公玉赋,他心系于你,你心非属于他,自然是他懂你,而你却不懂他了。”鸢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如同清风拂面,轻轻地掠过常相思的脸,很轻柔,很舒服。
“只要你能将我的冰花去除,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常相思直达主题,既然鸢尾知道她的心思,自然明白她现在根本就不愿意听到关于公玉赋的一丁点东西。
“拿走冰花,你就不能和公玉华长生不老了,你也愿意?”
“与其三人纠缠千秋万世,还不如两人心心相印几十年。”让公玉华爱她爱得那么痛苦,长生不过是负担罢了。常相思在原地打着转,鸢尾听了一直都没有说话,她的耳边只有那呼呼的风声。
“你可以和公玉赋相爱,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死了也不会爱上他。”呵,这是常相思听到最好笑的一个馊主意了。
“爱情,有这么重要?”鸢尾幽幽地道,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风缓缓地吹过满山满地的鸢尾兰,这个女子果然就如同父亲所说的那样,世人稀罕的她不要。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条件是什么。”常相思冷声道,既然是一个交易,那她和鸢尾之间就是平等的。她从这一缕残念的无限叹息中听了出来,鸢尾一定是有心愿未了,所以才停留在这里,久久不愿意离去。
“我说完,你就必须做到。而且,在提出条件之前,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你失去冰花,虽然能和公玉华相爱,可你将逐渐地衰老和死去。不得不提醒你,当初父亲只是为你续命十年,也就是说,你只有十年的时间,懂了吗?”鸢尾淡淡地道,父亲费尽功力才为她续命这么多年,她阴差阳错的得到了冰花,现在居然要除掉,真是不解。
十年。常相思不是不知道,而是忘记了裘无止的确只给了他十年。十年后,她才二十八岁,多年轻的一个年纪。世间上最痛苦的恐怕不是死,而是等死。一阵暖风,悠悠地吹了过来,鸢尾轻声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说条件。”十年里,若是能一直相爱,也足够让常相思死而无憾。
“好。”鸢尾言语之间透着欣赏,一朵兰花轻轻地飘到常相思的手里,上面浮着三个字:“公玉琅”。
“我要你将这个男子带来这里。”鸢尾淡淡地道。
常相思一愣,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在即将走出北山之时,鸢尾突然叫住了她:“你不问为什么?”
“世间哪有
那么多为什么。”常相思捏着手里那朵兰花,听着耳边那一声长长的叹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去吧,他在西北角。”鸢尾仅此一句,声音空灵悦耳。常相思点点头,带着那朵兰花,消失在了北山。从遇到公玉琅的时间推算,她要赶上他需要的时间不过是半天。虽然如此,可她心急如焚,都说小别胜新婚,更别说现在是新婚加小别了,她恨不得一头扎进公玉华的怀里,想到这里,她的脚步更加地快了。
公玉琅一行人正在前往狩猎狮子的路上,可不安的感觉一丝丝地弥漫在他的心头,总是觉得有什么人在呼唤着自己一样,可仔细一听,又什么没有。见他走走停停,神情恍惚的模样,大家就笑了:“十八王爷如此无精打采,该不会对那洗衣姑娘一见钟情了吧、”
说罢,众人笑了起来,公玉琅摇摇头,道:“少开我玩笑,狮子就在前方不远处出没,大家都要小心。”
“王爷,啥时候你也娶个媳妇,好让我们乐呵乐呵呗。”众人仍不放过,公玉琅哭笑不得,怎么说也是半个出家人,婚嫁之事他想也没有想过。这些年跟随师父四处游历,见着女的他可都是很自觉地低头。
他思绪越飘越远之际,一朵鸢尾兰,轻飘飘地从空中降落,跌在他的肩膀上。他皱眉,用手轻轻一弹,蔫蔫的兰花落到了地上。常相思冷笑一声,果然是有洁癖的人。这一笑不打紧,想不到他立刻就发现了:“谁?”
“十八王爷,有美人邀你前去一聚,不知你可否赏脸?”常相思立在高高的树梢之上,声音如同九天玄音回荡在枯萎的树林之中。只见她衣袂飘飘随风,身形窈窕修长,公玉琅一见,便将她现在的模样和昨日那她玲珑迷人的身体融为了一体,竟忘了回答问题。
“嘿,美娘子,该不会是你想邀请我们十八王爷吧。”公玉琅的手下嬉皮笑脸的,他们并不知道是常相思,因为距离相隔实在是太远了。如果不是那数十根针扎中他们的哑穴,他们现在还可以谈笑风生。
“如果我不同意呢?”公玉琅心里惦记着那头狮子,要知道它可是他回到王兄身边的通行证,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还要更重要的。
“咻!”常相思飘然落地,瞬间从树梢移动到他的面前,越来越出色的速度,让公玉琅吃了一惊。她瞥了瞥他手里的镜唳,冷声道:“我只是委婉地通知你一声,你是必须要去的。”
“是谁?”公玉琅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有那个女子要见他。
常相思也不负责回答问题,她猛地一点他的天灵,定住他的经脉,镜唳“嘭”地一声落在地上。她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个公玉琅和洛白生一样,鬼主意一大堆,可内力却是连裘君诺都不如。
镜唳浑身涌动着黑气,它在愤怒着,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常相思用内力压了压,它依然很强,只是自从上一次交手,它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如果不是洛白生提醒她不要和镜唳对打,今日她就要毁了它。
“走!”常相思提着公玉琅的衣领,立刻往北山赶去,镜唳愣是被留在了原地,它黑气汹涌地一
起,追了过去。
北山,鸢尾兰摇曳在风中,每一朵都在热情地盛开着,八年来,从不凋谢。
“他快来了。”这一声空灵的雀跃回荡在山谷之中,满满的都是期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该长大了吧。
鸢尾记得那一年,他才八岁,眉清目朗,红唇皓齿,剑眉乌鬓。许久没来的父亲,就带了这么一个小男孩,回来祭拜她。
“师父,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那小男孩仰望着这座山,除了树木,这里什么都没有。
“北山,是来这里看一个故人。”
“噢。师父,这兰花种在这里可好?”小男孩在路边捡了一棵将死的鸢尾兰,得到师父的同意后,他便兴高采烈地将它种在了山脚之下。北山自此,迎来第一株兰花。
“若你没去,便魂归此香兰,日后你便以此为名。若你安心地去了,为父也就安心了。”那时父亲低声念了一句,鸢尾便记在了心里,当即便落在了那株鸢尾兰上。
她还记得那个小男孩对着她笑:“一定要长得好好的,日后我会带你回家。”
“琅儿,走吧。”
“是,师父!”
一句童言无忌,奈何孤魂念了八载。常相思像提一只小鸡那样,将公玉琅带到了北山。她气喘吁吁地点开他的穴位,他立刻就嚷道:“你这个女人,太霸道了!”
未等两个人站稳,一股香风就吹了过来,公玉琅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北山当中。这不是当初师父带他来的地方么,常相思说师父的女儿死在这里,等等,来这里是为了见谁?他疑惑地看着常相思,而常相思更加疑惑地看着他,她不过是负责带人来而已:“傻楞着干嘛,去就知道了。”
“太霸道了,内力强大就了不起吗?”公玉琅不满地道,可还是认命地走进了北山。可常相思却立刻反悔了,她一把拉住公玉琅,点住了他的哑穴,让他往后一站。
“相思,你这是为何?”鸢尾淡淡地问道,夹杂着一丝着急。公玉琅的眼珠子滴溜一转,这声音好听是好听,可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人我也已经带来,按照条件,你得先帮我去除冰花。”常相思道,万一等一下鸢尾反悔,她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了。
这常相思是傻了,干嘛不要冰花?公玉琅瞪大眼睛望着她,可喉咙却愣是发不出一个字。鸢尾清清地咳嗽了一声,道:“我先与琅儿说上几句,才能……”
“不。”若鸢尾是人类,常相思才不会怕她走掉,她若是敢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常相思也会把她给抓回来。可鸢尾连一个人都不是,不过是一缕孤魂而已,风一吹就散了,倒是她上哪里找她去。
常相思刚刚一想完,鸢尾便叹息一声:“好,你过来。”
公玉华,我们很快就可以毫无障碍地在一起了。常相思嘴角上扬,眉眼里都是满足。而公玉琅连连摇头,冲着她连连示意不要过去。可她只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就往花丛中缓步走了过去。
“不要!”睡梦中的公玉华,猛然清醒,一下子惊坐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