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夕没有打扰他的回忆,根据他的描述,对那片未知的空间大致有了一定的了解。
“神殿?神的使者?可笑,若连那么肮脏的存在,也能被说成是散播神爱意的场所,那这所谓的神,不信也罢。”云井辰回想起自己刚到达神殿时,被迫面对神像,说着近乎表白的话时的滋味,面色竟诡异的出现了丝丝扭曲。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居然搞得他连提起,也是这副深仇大恨的表情?
云井辰眸光一暗,“娘子,为夫对不起你。”
他说得委屈,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肢,将脸蹭地埋入她的腹部,好似寻找庇护的婴儿,身体半侧着,尽显不安。
凌若夕嘴角一抖,很想将他从自己的怀里拖出来,但尝试了好几次,他的手臂就像是钳子,纹丝不动,到最后,她干脆放弃了,“你到底要不要说重点?”
她全力无视掉,两人暧昧的姿势,无视掉,他温热的鼻息不断喷溅自己衣裳,穿透它,染上她肌肤的异样触感。
云井辰见好就收,他深知在放肆下去,要倒霉的,就是他了。
将头从她的腹部挪开,他幽怨的撅着嘴,再度顺着她的大腿枕了下去,“本尊与那神殿不论是人生观还是价值观,通通不符,偏偏,他们还要本尊接受所谓的神的洗礼。”
洗礼?凌若夕联想到进入基督教时需要进行的流程,便喃喃道:“所以呢?”
“你能稍微问得认真一点吗?”这种走心的询问,他听得各种膈应有木有?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凌若夕懒得同他胡扯,“我只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说,这次他们是针对你而来的。”
见她提及这件事,云井辰脸上的调侃与玩笑,顿时收敛了不少,“本尊不肯接受所谓的洗礼,于是,被神殿的使者关到小黑屋,用尽手段逃跑。”
“……”他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还不能点明中心么?凌若夕无力的抬起手,指腹抵住额角,神色颇为无奈。
云井辰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她一眼,见她面露丝丝不耐后,这才把心一横,故作,云淡风轻的说道:“在逃离的时候,本尊偷偷潜入了神殿里据说是族长的女人的房间。”
这种诡异的发展,怎么让她有种好像在看某岛国爱情动作片+有剧情版本的错觉?额头上一条条黑线,蹭蹭的滑落下来,凌若夕很想告诉自己,不应该想太多,奈何,云井辰这副羞于启齿的模样,让她想不想歪也难啊。
“停止你心里所有不可思议的想法。”云井辰好似她肚子里的蛔虫,沉声警告道,眸光略带危险。
凌若夕急忙抬手,“行,那你继续。”
“咳,当时里面没有一人,本尊顺手牵羊,从里面偷走了一粒药丸。”其实,他当时只不过是感觉到自己实力不足,根本无法从高手云集的神殿突围而出,更别提打开结界,回到龙华大陆,所以,他在暗中打听到族长有一粒精心炼制的药丸,可以提升功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人的修为突破,他便心动了。
凌若夕眸光一闪,“难怪这次你回来后,实力会如此长进。”
明明上次见他,还仅仅是紫阶巅峰,即将步入地玄,可一眨眼,却如同鬼才般,突破了天玄的品级!原来是因为这样。
凌若夕不认为他的做法有多无耻,更不认为这种顺手牵羊的举动,有多粗俗,在她看来,这根本是理所当然的好么?受到迫害,被迫被人绑架,难道在离开时,让罪魁祸首受到一些损伤,还是错的吗?
但是……
她面色逐渐沉了下来:“你是想告诉我,因为那粒药丸,所以神殿才会出手?”
云井辰偷偷抬起眼皮,将她眼底的冷怒看在眼中,心头有些紧张,面上却故作淡然:“是!”
“也就是说,不论是我,还是山寨,又或者是小白,完全是因为你,才会受到牵连?”眉梢冷峻,好似结了一层冰,她缓缓垂下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云井辰瞬间有种压力山大的错觉。
围绕在两人身侧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分外沉重,让人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云井辰无奈的在心头叹息一声,一丝失望,滑过心尖。
“若闯祸的人,是小白,你会怎么样?”这个问题,突然间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让凌若夕明显愣了一下。
“你和一个六岁的孩子比什么?”这男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还有,你好端端的,干嘛要从神殿逃走?和他们虚与委蛇这种方法,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以他的魅力,只要稍微展露出些许,她相信,一定能引得神殿的女人们,纷纷拜倒在他的裙摆下,到那时,他想要离开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本尊当时很担心你。”他那时正在调查大夫人的遗体,突然间出现在大长老暗室的事,怎么可能花那么长的时间,在神殿同一帮女人周旋?更何况,那时她的处境并不太好,他迫切的想要赶回来,回到她的身边,以至于,才会选择了那么笨,那么傻的方法,离开神殿。
凌若夕顿时哑然,担心?她有什么需要他担心的?“不要把我当成三岁大的孩子。”
她蹙眉说道,这种被人无时无刻记挂着的感觉,凌若夕从未曾感受过,就像是孤身一人在黑暗的世界里游走了多年,突然间看见了一抹阳光,想要抓住,却又害怕着,恐惧着。
眸光微微颤动几下,“不管是什么理由,因为你牵连到了我的人,这一点不容饶恕。”
她霍地一下,将云井辰从自己的大腿上掀开,拂袖站起,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尽显冷峻,森寒的气势,犹如刀子,蓦地刺在云井辰的身上,凌厉的眉梢微微上扬:“你最好祈祷小白没事,否则……”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话里的杀意,已足够说明一切。
云井辰面色一暗,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该庆幸,她未曾直接给自己一掌吗?唇瓣扬起一丝自嘲的弧线,拍着身上的花瓣起身,“小白也是本尊的儿子。”
“哼。”凌若夕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再未说半句话,纵身一跃,身影化作一道闪电,顷刻间便消失在了这无垠的夜空之中。
徒留下云井辰一人,孤零零站在这狼藉的破碎花海里,怔然瞧着她离开的身影,神色尽显落寞。
心里记挂着山寨里的情形,凌若夕等不及暗水伤势痊愈,第二天便打算动身离开。
“姑娘,我,我同你一起回去。”听闻她要离开,暗水挣扎着从床榻上撑起身体,手指颤抖地拽住她的衣袖,略带祈求的注视着她。
“不行。”凌若夕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请求,他的伤根本无法下床,更别说回去山寨。
“姑娘,拜托你了。”暗水紧紧咬住唇瓣,这个大男人,此刻竟微微红了眼眶,“老大他们现在不知生死,我的兄弟都在山寨里,为了放我前来向姑娘报信,他们拼死阻拦那帮贱\人!”提到那些突然闯入山寨的白衣女子,暗水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
仇恨的火焰在他的眼眸中蹭蹭的燃烧着。
“姑娘,求你了。”他低垂下头,语调略带哽咽,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凌若夕迟疑了半响,终是对暗水的固执妥协,“好,但你若身体不适,一定要说。”
“谢谢姑娘。”心头的大石突然放下,暗水整个人近乎虚脱的瘫软在床榻上,见此,凌若夕眸光一凝,一记手刀,干净利落的劈在他左侧的脖颈间。
若是换做平时,暗水定能察觉到她的心思,可他现在太过虚弱,以至于被凌若夕偷袭得逞,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姑……姑娘?”
“抱歉。”收回手臂,她猛地闭上眼,缓缓从唇齿间挤出了这两个字。
他的伤势太重,她不可能冒险带他回去,谁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否还滞留在山寨中,那里是否还存在着危险。
她们既然敢擅自杀上山寨,绑走她的儿子,必定会猜到,一旦自己得知了消息,就会马不停蹄赶回去,那里说不定会有敌人埋伏。
凌若夕不愿拿暗水的命胡闹,只能出此下策。
“你对他的关心,本尊看了心里还真不是滋味。”一道邪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云井辰着了一身红艳的长衫,懒懒的斜靠在门框上,语调里略带醋意。
虽然知道,她对暗水仅仅是处于同伴的关心,但他还是忍不住嫉妒,忍不住醋意横飞。
“你是逗比吗?这种时候还同我说笑?”凌若夕扔了一个白眼过去,弯腰替暗水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打算启程。
离开房间时,她朝着屋外面色暗沉的众人,吩咐道:“若暗水醒来,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也要阻止他胡闹。”
她很了解他,这个男人一旦苏醒,必定会叫嚷着离开。
她必须要做好周全的准备。
“姑娘,你一个人出谷吗?”众人略显不安的问道,连二哥也身受重伤,她一人前去,会不会……
“本尊会陪同她一起。”云井辰缓缓从后方走上前来,手掌搭住她的肩膀,轻轻捏了捏,没有感觉到红肿的触感,看来她的伤势却是好转了。
眼底闪过一丝轻松。
凌若夕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若非为了让这帮人放心,她绝对会一巴掌拍飞眼前这个吃她豆腐的男人。
“有这位阁下在,那我们就放心了。”众人长长松了口气,随后,一个接一个向云井辰说着要照顾好凌若夕的话。
听得她在一旁面颊直抽,这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画面是肿么回事?
指腹用力揉了揉酸疼的眉心,“你们说完了吗?该出发了。”
“姑娘,要不咱们同你一起去吧。”或许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众人提议道。
但回应他们的,却是两道拔地而起的身影,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二人便化作了天边的一抹虚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