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寒川眼睛都没有下斜一下,继续不受影响的挥笔,洋洋洒洒。书写速度更快了,似是一条飞龙,飞着向前要越到目的地。
他的喉咙处堵着一块石头,里面不停的有东西在撞击。他竭力让自己沉浸在自己的笔下,完全接收不到二月的哀求。
马上就要写完了,剩最后两个名字,他的和二月的。
万真珠在一旁,嘴角都要笑扯到耳后了。
在写到自己名字的最后一笔时,他突然停下了,那一竖怎么也落不下笔。
索性不写了,他将笔直接摔落在纸上,一张写好的休书就这样作废。
他回眼到二月身上,眼睛里揉和着怒气和厉气,深沉的声音低吼出来。“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我要让你自己离开。”
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开,也不管老夫人在后面叫着。“川儿,你等等,休书还没写完呢。”
“不写了,她可以留在府里,但再也不是王妃。”
南寒川狂风暴雨般疾走,脚下有火,腹中有气,难以平息。
白羽跟在其身后,小心翼翼,等他走累了。才敢上前轻声说道:“主子,新王妃也许只是………”
才张口,话还没说出一半呢,就遭到了南寒川少有的瞪眼杀,吓的白羽是立马闭了嘴。
“你若再敢在我面前提及她半字,我就让你立马从这里消失。”
这是真的气到极致了,南寒川极少会放这样的狠话。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气,若是自己从来就不曾在意,又何来这份失望和失落,被欺骗和遭背叛的情绪携裹着整个思绪。
“是,属下记得了,自不敢再妄言半分。”
“还有,她不再是王妃,你也记住了。”
白羽跟在南寒川身后一路走,他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状况,愤怒的样子让人心疼。
老夫人叹口气,“真是家门不幸啊!”怨气冲冲的起身来到二月面前,愤恨无比的说道:“好自为之,最好早点离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一群人呼呼啦啦的从门槛上跨过散去,好像多待一刻,都会玷污了她们所吸入的空气。
万真珠留在最后一刻,这可是她的杰作,她不得等着做最终发言,好好炫耀这得胜的时刻。
“我警告过你,不是吗?”万真珠趾高气扬笑的贼甜,“在这府里你最不该惹的人就是我,我让你子时走,你就绝对拖不到丑时。”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承认了一切,让你的人离那客栈远点。”二月的脸色有些白,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病。
万真珠看二月这样无精打采,颓废没力,脸上就越发欢喜了。笑容比午时的太阳还灿烂,热烈。“放心,你如今对我已然没有了什么威胁,我自是不会对一个小小客栈感兴趣。”
“你最好说话算话,别食言。”二月自顾自的从地上起来,给予眼神警告。
万真珠笑得更大声了,用难以置信的表情嘲笑二月。“我没听错吧?你这算是威胁吗?你以为你是谁呀?还把自己当这王府里的王妃呢。”刻薄的丑陋嘴脸显现出来,“你有资格和我说这话吗?简直是可笑。”
“可我还在这府里,不是吗?所以你该把这个当威胁。”
二月在硬撑,即使已经到了如今的情况,她在气势上也不能输,因为她有在意的人要保护。
二月走出祠堂大门,射过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心底某个角落的最深处,突然生出了一丝抽痛,让人猝不及防。
万真珠还在后面喊,“王妃,噢,不,应该是宋清露,今后脚下的路难走,可得小心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开口,我或许会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勉为其难帮你。”
二月回到自己的住处,院门早已落锁,旁边还有两个下人看守着。看来她想进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已是不可能的事,只能以后再想办法。
绿衣焦急的打着转儿,都在那里等的急哭了。看到二月回来,立马心喜着扑上来。她对二月是真的担心和关心,从前跟着大小姐的时候她就对二月好。
现在大小姐没了,二月就成了她全部的寄托和依赖。
二月带着绿衣被人七拐八拐的送进了一处僻静之地,绕了这么久的路,连在府上待了这么久的绿衣都快被绕晕了。只能说明它的偏远已经超出了府里一般人的所知,说是人迹罕至都不为过。
特别小小的一间房,窄窄矮矮的的三面院墙,上面贴挂着两扇小破门。
门上那把破锁已锈迹斑斑,说它是文物都没瞎扯,离上次打开估计得有几十年的间隔吧。不然为什么这样的地方连做成府里的杂物房都没资格,这还真是个边角旮旯的地方,鸟不迷路都难来。
王府里竟还有这样的地方,还被如此有效率的找出来了。真是难为那些知之甚广的安排者了,这么完美贴切了南寒川的要求,她都想为他们向南寒川请赏。
打开破门,院里的杂草长的齐腰高,拥挤的让人无处下脚。下人送到这里就自己回了,留下绿衣和二月面面相觑。
这还是在王府吗?二月开始深度怀疑自己的知觉和判断。
好不容易踏出一条短路到房间,这一进来更傻眼。
房子破的只剩下梁和瓦了,窗户烂的四处漏风,屋里仅有的几个破东西还都七倒八歪散乱的躺着。这情形还比不起外面的破庙豪华,好歹人家还有神仙做装饰品,最起码夜里睡得踏实。
这上破下露的如何住人,二月严重怀疑,这是专门为她临时打造出来的专有牢房,不然怎么对得起南寒川所放的那句狠话,让她自己哭着自愿从这离开。
她们被遗弃了,如同这房屋一样,被人遗放在最豪华处的角落。如一幅被传世的画作里,她们连背景都不配出现,那不小心滴落的瑕疵点故意被隐没在笔画中,不会被任何人察觉注意,成为不存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