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世间波澜起,却也抵不过枕畔的一抹宁静,故而一夜好眠次日清晨转醒的青莜当真只道那一夜不过寻常,一切皆如往昔。 шωш▪ ttκǎ n▪ C〇
洗漱完毕,青莜便出了偏殿去往厅堂,虽说雪狐一族实在没必要如凡人那般一日三餐、朝起暮歇,可萧砚却总说自己该入乡随俗,今早习惯了这人世的生活才好,故而青莜才会这般乖巧地早睡早起用早膳。
却说还没到厅堂,青莜便听到了萧砚的声音,心下不禁一喜,想着今日萧砚难得没有去早朝,大概可以和自己一道用膳吧,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为何会因此而觉得欣喜,青莜便被厅堂传来的话语震住了,脚下忙加快了步伐。
厅堂中,萧砚正与夏英对峙,如儿则在一旁掩面落泪。
“此话我不说二遍,你若不信,我也无法。”萧砚似在气恼,然更多的却是无奈。
夏英只是双目赤红地瞪着萧砚,双手紧攥着才忍住没上前拽住萧砚衣领:“你叫我如何信你?你分明就是……”
萧砚的神色只是疲惫,似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苍白:“我怎样?”
“那时我因你被毁去半面脸庞,今日我难得遇到……”夏英脸色涨红,抬手颤抖地捂住自己的左侧脸颊,语气也是不稳,“为何?是我今生欠了你不成?凭甚要我这般?”
一提及此事,萧砚的气焰也是消了大半,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而这模样在夏英看来却像是心虚一般,心下不禁更是气闷:“你便仗着自己是王爷,就这般而为吗?如儿纵是青楼女子,却也是我钟爱之人,你怎可……怎可……”
话音减弱,却被如儿的低泣声取代:“夏公子,莫要……再说了……”
听这话语,当真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一般。
夏英连忙安抚,再看向萧砚的目光也更是怨恨,隔着就恨,加上新仇。
萧砚实在无力,只是叹息:“我不曾碰过如儿姑娘,不管你信或不信。”
“你……到了此时,你怎还敢道出这等话来?”夏英单手指着萧砚,显然是气得不行了
。
“夏公子,奴家如今已再配你不上,请你……莫要再管顾奴家了……”如儿仍是掩面哭泣,气息不稳。
夏英忙又拍抚起如儿的脊背,柔声安慰:“我不会嫌弃你的,我这便接你离去,可好?”
如儿沉默片刻,只是摇头:“奴家不愿拖累夏公子,既然王爷已那般对待奴家,却又不愿珍惜,奴家只好……只好坠入空门,此后怕再难此后公子了……”
此话仿若毒蝎,蛰得夏英一个激灵:“你莫要说些傻话,他不懂得珍惜自是他的过错,又与你何干,况且还有我在呀。”
“不……早在夏公子接奴家出青楼那日起,奴家便暗自起誓,今生只追随一人,绝不侍二主,现如今既是王爷……”如儿虽是垂着头,却不忘拿余光偷偷去瞧萧砚,“既然王爷不要奴家,那奴家又有何法?”
此话已是明了,换言之,现今如儿是非萧砚不跟了。
夏英在一旁听得失神,一时间那拍抚的动作也跟着停下了,隔了片刻才喃喃问道:“便是因此,你便要弃我而去吗?”
如儿不敢去看夏英,只是咬着唇点头:“奴家也是无法,若非王爷一夜夺了奴家的……”
“好好好……”夏英不等如儿说完,便一次道了三声“好”,只是语气却是苍凉无比,“必然你心意已决,那便如了你的意罢。”
一瞬间,如儿的眸中似闪过光芒,萧砚却是皱起了眉头。
“萧砚,既然如儿不愿与我一道白头偕老,我也不能勉强,只希望你好生待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夏英只觉得胸口憋闷不依,十多年前的窒息感觉再度降临,叫人无法呼吸。
萧砚抖了抖眉头,几乎要气极而笑:“如儿姑娘跟不跟你,又与我何干?”
夏英恨恨地瞪着萧砚,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这话是何意思?如儿愿跟了你,便是你的福气,你莫不是还不知福?”
萧砚冷笑不已,只觉面前这人当真不可理喻:“我已说过我根本不曾碰过如儿姑娘,你却硬是要把这莫须有的罪名按在我身
上,甚至还要逼着我……和你的如儿姑娘一起,如此你竟还说我是不知福吗?”
夏英此时更是气急,才要反驳,却突然听闻如儿一声啼哭,竟是欲要挣脱自己往那壁上撞去,幸而如儿因哭得没有力气才没能如愿,反倒被夏英紧紧抱在怀中,反复安抚:“如儿,你为何这般傻?为了这样一个男子,值得吗?”
如儿只是一味地哭泣,微微摇头。
萧砚实在不愿在此地待下去,也不道别,便要转身离去。
“萧砚,你等等……”不知为何,夏英的声音突然变得沉稳,却叫人听出了绝望的意味,“你……当真不愿与如儿一起?”
这问题简直是明知故问,不过纵然如此,萧砚仍是郑重答道:“不愿。”
片刻沉寂,夏英复又种种叹息:“你只当是为了弥补我当年毁去容貌之痛,答应我好好照顾如儿,可好?”
为了弥补当年之痛?听闻此话,萧砚只是哭笑不得,这许多年来,萧砚已不知为此做过多少退让,不仅时时帮衬着夏家,甚至还动用权势帮夏英在朝中谋了个不错的官职,而近来更是应了夏英的请求把一位青楼女子接入府来,萧砚当真是不明白,自己究竟还要去弥补什么,又还能去弥补什么。
“你究竟应是不应?”担心怀中女子再有旁的心思,夏英不耐烦地重复着问题,此刻的夏英确是觉得悲伤,自己难得觅得的佳人到最后竟也是要离自己而去,然而更多的,夏英是觉得恨,为何自己要为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失了半边脸,却还要把自己心爱的女子拱手让人?夏英觉得不甘,却又不愿见心爱之人有何差池,故而只能这般而为,而夏英几乎笃定萧砚不会拒绝他,因为这许多年来,一直便是如此。
萧砚缓缓地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夏英,只突出三个字来:“我不愿。”
“你……”没曾想会得到这种答案,夏英诧异之余,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正是此时,厅堂之外突然传来清浅叹息,正是已立足多时的青莜:“夏公子,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值得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