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个丫头也就是凝香却是暗地里恨恨一咬牙,暗骂凝秀没出息,之前她拉凝秀过来的时候就各种拖拖拉拉的,如今更是吱都不敢吱一声。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说到底也是个奴才,居然就春心荡漾了,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她正心中暗骂,忽觉室内安静的有些诡异,不由偷偷抬眼去看,却见王爷神色莫测的直直望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
凝香只道是自家王爷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她当初之所以被挑作侍寝,本就因她长得姿容姝丽,尤其是一身如雪肌肤,无丁点瑕疵,放眼整个王府也没有能胜过她的。她今日过来的时候又特别梳妆过,头发高高挽起,露出了雪白细腻的脖子,衣襟略显宽松,俯身下去的时候,可以隐隐瞧见内里一片雪白,她知道自己这般模样十分的勾人,刚刚一路过来时就有许多小厮偷瞄她,因而很是有自信今日会被王爷留下。
“不是说有委屈么?”半晌,皇北天终于开口,声音较之之前尤为的和缓。
凝香心头顿时一喜,知道自家王爷心动了,忙委屈兮兮的娇声道,“王爷,奴婢早就发过誓要一辈子伺候您的,这些年来自认也是尽心尽力,但日前奴婢因得罪了王妃的侍女,王妃不明缘由,听信了那刁奴的谗言,直接便将奴婢给配了小子,求王爷开恩不要将奴婢配人,奴婢,奴婢不想离开您。”
说到最后一句,饶是她再大胆,脸上也不由浮出几点羞色。她垂着眼却是没看到站在她一旁的周嚒嚒眼中的鄙夷,更没看到上座皇北天眸中一闪即逝的冷色。
皇北天挑了嘴角,只不紧不慢问,“委屈都说完了?”
两人不知何故作此一问,俱呐呐应了一声。
“既然都说完了,那也该本王来问你们了,周嚒嚒,”皇北天将视线转向垂首躬立的周嚒嚒。
周嚒嚒赶紧应了一声,“老奴在。”
“你之前说你和王妃的侍女三言两语不和,不知这三言两句是哪三言两语?”皇北天淡淡问道。
周嚒嚒一窒,“是……”
却是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皇北天又将视线转向凝香,“凝香,你说你得罪了王妃的丫头,不知又是如何得罪的呢?”
凝香心头别的一跳,却是连话都不敢说。
皇北天看着下首神色不定的两人,始才冷笑了一声,斥道,“你们两个倒是好大胆子,居然胆敢糊弄本王,真当本王聋了,瞎了不成!”
周嚒嚒被唬得猛地跪倒在地,和凝香一道磕头道,“老奴(奴婢)不敢!”
皇北天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紫毫重重摔了下去,墨汁飞溅,洒了两人一脸,“哼,不敢?本王看你们敢得很!身为奴仆,出言诋毁王妃在前,动手殴打王妃侍女在后,王妃责罚,不赶紧认错,还敢出言顶撞,胡编瞎扯,如今更是将是非搬弄到本王面前!你们两是不是以为这王府已经是你们的地头了,所以才这般的放肆!”
说着也不听两人解释,扬声便朝外头喝道,“贵喜,将这两人乱棍打出去,以后不准再进王府!”
两人这才知道王爷根本不是被她们说动了,而是隐而待发呢,闻言浑身俱是一颤,赶忙惶恐的连连磕头请罪,一个喊“老奴被猪油蒙了心,求王爷饶命”,一个喊“奴婢不识好歹,求王爷饶奴婢这一回”,一个又喊“求王爷看在老奴奶了王爷一场的份上饶过老奴,”一个再喊“求王爷看在奴婢尽心伺候王爷这么多年从未出过错的份上宽恕奴婢这一次”,一时间只闻哭声混着喊声久久不觉。
皇北天闻言更是不耐烦,厉声呵斥道,“到此时还妄图挟恩图报,看来本王以往对你们实在太过仁慈了一些!贵喜,将人拖出去,胆敢反抗者直接杖毙!”
周嚒嚒闻言剧烈一抖,当场便晕了过去。
凝香也想晕,但她知道这一晕,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她家离帝京甚远,她这一被王府撵出去,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回得去?只怕还没走到家便被人拐到了那下九流的腌渍地方。
“王爷,奴婢愿意嫁人!王妃之前给奴婢指的人,奴婢愿意嫁过去!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凝香在拖着她往外头走的小厮手中挣扎的嘶声道。
皇北天眼皮也不撩的冷酷笑道,“王妃的恩典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么?堵住嘴,拖出去!”
很快两人便被拖出了书房。
皇北天想了想又冷声道,“贵喜,传本王命令,以后若还有胆敢冒犯王妃者,私下议论王妃者,对王妃命令敷衍了事者,轻重不论,一律直接杖毙!”;
贵喜被他言语里的血腥唬得抖了一下,应了一声,忙不迭去了。
如此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贵喜去而复返,却是探头探脑的不敢进来。
皇北天不虞的蹙眉叱道,“跟谁学的这鬼头鬼脑的毛病,你这样子是想要本王亲手调教一番么?”
贵喜一听顿时头皮一麻,他可是知道那些被王爷亲手调教的影卫吃的是怎样的苦头,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厮,哪里受得住那个,连忙跑进来,谄媚笑道,“王爷,奴才这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么!”
皇北天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只冷冷刮了贵喜一眼。
贵喜立时打了个哆嗦,当下不敢再磨蹭,将袖中的一叠东西掏了出来放在了自家王爷的书案上。
皇北天蹙着眉头,看着面前那一叠染着各种乱七八糟香气的信笺,随手翻了一张,但见上面几行娟秀小楷,“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又翻,“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再翻,“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皇北天随手一甩,莫名其妙道,“这些都什么东西?怎么都是些情诗?谁让你送来的?”
贵喜悄悄瞅了皇北天一眼,忍笑道,“这是南苑的各位侧妃夫人让小的给您送来的,最上面的是李侧妃的,下面是田夫人的,再下面是……”贵喜将所有人的名字一一报了一遍。
“荒唐!”皇北天抓起那一叠信笺狠狠摔在地上。
说罢还不解气,又斥了一句,“那些女人一个个的是不是闲的太无聊了!”
贵喜闻言嬉笑道,“王爷,不是夫人们太无聊,而是她们听说王妃今日给您送了一张纸,然后您就巴巴的去了西苑,她们以为王妃给您写的是情诗,所以这才争相效仿。”
皇北天嘴角一抽,无声的嘀咕了一句,“若果真是情诗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哪怕在天涯海角也会立刻飞过去。”
贵喜嘿嘿一笑道,“王爷,王妃给您的纸上到底写的什么啊?”
皇北天面上一阵古怪,却是狠狠瞪了贵喜一眼,“舌头又痒了是不是?”
贵喜这才笑嘻嘻的往外退去,却不过刚走到门口又突然被皇北天喊住,他转过身,不解道,“王爷,还有事?”
皇北天咳了一声,佯装淡定的问道,“那些女人给本王送情诗,这事没传到王妃那里去吧?”
贵喜闻言有些想笑,又有些同情的看了皇北天一眼,“这事下面已经传遍了,王妃定然也知道了。”
皇北天脸一黑,半晌才低声骂了一句,“那群该死的女人,尽知道给本王添麻烦!”
贵喜瞧着皇北天青黑青黑的脸色,眼睛骨碌碌一转,诡笑道,“王爷,您是不是担心王妃生气啊?其实奴才有个法子。”
皇北天听到前面一句的时候脸色愈发黑了一下,待听完后面的面上却是一顿,随后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问道,“哦?什么法子?”
贵喜走上前前去,低声咕咕叽叽一通。
皇北天脸上更是古怪,却是一颔首,“你先出去吧。”
与此同时,莫紫萱正将这事当笑话说给凤凰听呢。
“你是没瞧见,整个南苑的女人就跟疯了一般,翻书的翻书,翻脑子的翻脑子,就指望着能想出一句最为特别的情诗,最好是能一举让王爷为之倾倒的。”莫紫萱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
凤凰闻言嘴角也是一阵抽搐,“翻书也就罢了,这翻脑子是什么意思?”
“苦思冥想啊!”莫紫萱回道,说着又理直气壮的开口,“你不觉得很形象么?这也就看不见,若能看见,肯定是一副众人将自己的脑子摘下扒开大肆翻找的群魔乱舞像。”
旁边的青玉一脸菜色嘀咕道,“侧妃,您好恶心!”
“有这样恶心?”莫紫萱闻言却是突然挑了眉头,将手中的勺子插入面前的半个西瓜中,翻搅了两下,笑眯眯问道。
“呕——”青玉捂着嘴冲出去了。
莫紫萱哈哈一笑,挤眉弄眼对凤凰道,“你这丫头胆量不行啊。”
凤凰不作声,只将手中的勺子猛地插入莫紫萱面前的半个西瓜中,立时仿若血水一般的西瓜汁飞溅而出。
“啊!”莫紫萱失声尖叫了一下,忙不迭让开身。
凤凰冲她扬了扬眉,嫣然一笑,“看来你的胆子也不怎么样啊。”
莫紫萱咬牙半晌,这才恨恨道,“我才不是害怕!我只是担心你将我的衣裳弄脏了!我这衣裳才穿第二回呢!”
凤凰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赔你一身便是。”
莫紫萱一噎,随后一屁股重新坐下身,怒道,“你很财大气粗是不是!那等下你赔我十身!”
凤凰面色动也不动,嘴皮子一掀,吐出一个字,“哦。”
莫紫萱彻底无语。
两人正笑闹间,青玉一脸古怪的重新走了进来。
莫紫萱刚在凤凰那吃了瘪,见着她自然要找回场子,“呦,吐完了?”
青玉却并未理她,而是走到凤凰面前将一个信笺递给了她,“王妃,这是王爷刚让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