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裴奕无由来地觉得,床好像窄了似的,总让他有些不自在的压迫感,平躺着,装作不经意似的,看了眼床那头的萱淋霖,床好似又变宽了,终究是浮浮躁躁,竟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他与萱淋霖,误打误撞,一起喝了春药那档子事来。
从前她与他,尽管在道馆相识五年,却仍然十分陌生,后来他让她帮忙打理道馆,两人依旧没有熟络起来,两人的性子都偏冷,萱淋霖除了道馆的事情外,没跟他多讲过一句其余的话,见了面甚至都只是点点头而已。
五年都如此陌生的两人,误打误撞喝了给别人准备的春药,一时间,剧情急转直下,怀孕,结婚,是天意,还是他们间存在着某种缘分?
昏暗的房间里,他远远地看着她的背,或许是缘分吧,他听到自己低沉的声音,才知道他竟呢喃出声了。
那个背影微微动了动,他心头也跟着动了动,丝绒被滑软,服帖地盖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起伏的身段,裴奕心中刚才那种浮躁感,又被撩发了起来,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长时间不沾荤腥,却天天与一个玲珑标志的女人,而且是他尝过的,味道妙极了的女人,睡同一张床,哪能心中不乱!
心中的那股骚动越发的厉害,他只好爬起来,去淋冷水澡,淋到那股骚动平复为止,他才摸索着爬上了床,却一夜浮梦连篇。
裴奕早上起来时,萱淋霖竟也是起来了,平时她起得比他晚些。
他对着全身镜,整理着领带,却看到身后的人,都已经穿戴整体,匆匆忙就要出门了,他想也没想,随口就问了出来:“你去哪儿?”
萱淋霖一愣,见他淡淡的目光里隐着猜疑,想起他从前说的,不要挑战他们裴家的声誉,她便有一丝好笑。
“去道馆。”
裴奕挑眉,上下来回打量着她的衣着装扮:“穿连衣裙去跆拳道馆?”
“谁规定不能穿连衣裙去了?况且我只是去处理点事情,回头还要去选礼物,你爸下周三生日,你这个做儿子的不是忘记了吧?”
“那……”
萱淋霖实在受不了他那副怀疑猜忌的样子,根本不听他说完,甩门就出了房间。
裴奕原本已经整理好的领带,刚才那会子功夫,竟越整越乱了,他烦躁地解了,重新再整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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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个人在街上,逛了很久,却不知道要买什么礼物才合适,而且穿着高跟鞋,脚又酸又痛,她以往很少穿高跟鞋的,从前天天呆在跆拳道馆,大半天都是赤着脚,自从嫁到裴家后才开始穿高跟鞋,每回穿,才走几步路,就觉得脚尖痛得很。
她实在走不动了,就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点了杯热奶茶,歇着。
突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嗓音:“萱小姐。”
她收回眺望窗外景色的目光,回头一看
,竟是尹律师:“尹律师,你好。”
“请问,我可以坐下吗?”
萱淋霖怔了下,连忙比了个请的手势,微笑着说:“请坐。”
其实尹风此刻并不空闲,他一会还要见一个客人,所以他也就开门见山地说:“萱小姐,你考虑清楚了吗?”
裴奕撕了离婚协议书后,萱淋霖曾经拜托尹风,寻找与整理各种细节,准备帮她诉讼离婚,只是当他整理好告知她之后,她却犹豫不决。
尹风见萱淋霖依旧沉默,问:“萱小姐是在担心我没这个能力,帮你赢得这场离婚官司吗?”
裴家势力在A城,几乎能呼风唤雨,萱淋霖确实也担心这个,只是这个问题,她早已想清楚,而她到底为什么突然变得犹豫不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当初亲口听他说出他只是利用她来获得股权,她才重新下决定要与他离婚。
但是当他早出晚归,从她睁开眼睛,到睡下,都不见他身影,她却开始觉得房间那样大,关灯后的房间更是空洞得可怕。到后来接到尹风的电话,说所有的文件与资料都已经准备妥当时,她竟然犹豫了,她只觉自己是疯了,她究竟在犹豫什么?他那样的自私无情,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名声与权力,竟然对她使阴狠的手段,这样的人,她到底在犹豫什么?
尹风见萱淋霖依旧是犹豫不定的样子,便又说到:“萱小姐,请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萱淋霖惊愕地抬起头。
“你怎么在这里?”
裴奕冷冷地问:“那你呢?不是说要去挑礼物吗?难道他就是你要给我父亲挑的生日礼物?”
尹风仔细察看着萱淋霖,他觉得她变了,她的眼神与以前不一样了,从前她看着裴奕的时候,十分冷淡,情绪也无过多的起伏,而刚才他竟似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或许是他看错了吧,此刻裴奕的态度如此恶劣,她又怎么会欢喜?
只是他能肯定的是,她犹豫了,她态度迟疑,对这个离婚案的成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她并不是有极大的决心要离婚,这场官司,他未必能赢。
尹风站了起来,对萱淋霖说:“萱小姐,希望你尽快给我答复。”尹风顿了顿,直直地盯着萱淋霖说:“还有相信我。”
萱淋霖微微皱眉,而裴奕则斜眼挑眉微仰着头,冷冷地睥睨着尹风,一个小小的律师,竟敢在他面前,如此挑衅他。
尹风直接忽略掉裴奕射过来的凌厉目光,继续说到:“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萱淋霖只是向尹风稍稍点点头,并不起身相送,裴奕更是不再看尹风一眼。
裴奕极力隐忍着怒火不发,他并不想与萱淋霖发生争吵,终究说出口的话还是变了腔调:“你要给他什么答复?离婚?还是私奔?”
“是又如何?你有当过我是你的妻子吗?你除了利用我还有什么?等到我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自然又一脚踢开我!”越说,萱淋霖越止不住地颤抖,渐渐地眼眶发热,喉咙发紧,她仰起头,顿了顿,又继续说,只是声音已经梗咽僵硬:“我这样做有错吗?难道我就该傻傻地等到我人老珠黄,再也没有一分一毫利用价值,然后才识趣地爬着滚?”
萱淋霖眼里蓄着泪水,倔强地仰着头,不让泪水滚落,她死死地咬着牙,瞪着裴奕。
裴奕发现自己此刻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处境,往前走,是万丈深渊,往后退,是狼虎追兵,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一个无路可走的境地。
那双泪水盈盈的眸子,看似倔强,眼底却氲着苍凉与哀伤,她的眉紧紧地皱在一起,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平她的微微隆起的眉心。
萱淋霖只觉得自己的泪水快要忍不住了,她推开裴奕,快步往前走,却走得太急,高跟鞋她本来就穿不惯,一不小心,脚裹处狠狠地扭了下,她立刻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她身子晃了下,裴奕眼明手快,迅速伸手扶住了她,看她吃痛的表情,知道她估计是扭到了,想要扶她坐下,萱淋霖却甩开他,而裴奕早就料到她会如此,手握得紧紧的,他耐着性子,说:“别闹了,你坐下,我看看的你的脚扭的严重不。”
萱淋霖被裴奕强行按到旁边的椅子上,他蹲下身,欲伸手去握住她的脚踝,萱淋霖明知道躲不过他的手,却笨拙地拖着脚,仍在做无谓的挣扎。
裴奕一手固定住她不安分的脚,稍稍抬起,另一手轻轻握在脚背处,慢慢地尝试扭动她的脚裹,但是刚才那一崴,又急又猛,她的脚似乎扭的很严重,他只稍轻轻一动,她都觉得脚裹处有无数根针戳她一样痛。
听到萱淋霖轻轻地痛吟了一声,裴奕抬起头,语气轻软,问:“很疼吗?”
萱淋霖迷蒙地看着裴奕,他侧仰着头,看着她,西餐厅里面的光线略微暗沉,暖黄的雕花吊灯,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轮廓显得更加深邃刚毅,就连他的眸子颜色也变得更加深沉,里面似乎还真氲着关心与怜惜,就连他的语气都透着无限疼爱似的轻软,只是他越这样,她却越感觉伤心难过,刚才死死才忍住的泪水,终究是忍不住滑落下来,她再次狠狠地推开他,哽咽着说:“你以为你再假意装作对我好,我就会心软?我就会任由你摆布?麻烦你收起你假仁假义的面具,看着我恶心。”
裴奕才想开口辩解,他电话却突然响了。
“喂?……好,你在哪里?……等我。”裴奕匆匆收起手机,站了起来,萱淋霖侧过脸,不看他,裴奕叹了口气,说:“你先坐在这里,别乱走,我让司机过来送你回家。”
说罢,裴奕便匆匆离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