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即使碎了,也熠熠生辉,绚丽的色彩灼伤了双目。碎片在心底划开一道温柔的伤口,如同红莲之火,蔓延出来的是深深的伤痛。
无论何时,宇文瑜晨都会想起一抹纤瘦的背影,一双幽怨的眼眸反复出现在眼前,他动摇了。计划,真的还要继续下去吗?
宇文瑜晨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屋内有一丝小小的异样,身手灵敏,功力深厚的他又怎么会觉察不到。现在他是厌恶极了门外的侍卫,居然让人闯入了他的御书房。
“最好让朕知道你来的理由!”他依旧埋头批阅奏折,心情糟透了。想到冷宫中的人更是扰心。他压制住去冷宫看她的欲望却越是想起她。
“皇上果然厉害,这么快就发现我的存在!”一袭黑衣蒙面人丛屋顶的房梁上飞下来,很明显的是名女子。
宇文瑜晨不悦地皱眉,放下手中的笔:“你是为何事,敢如此冒险只身来见朕,就不怕你会命丧于此?”
“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来告诫皇上一些事,就算是今晚丧命于此我也毫无怨言!”女子下定决心,铿锵道。她敢对一国之主的皇帝说出“告诫”二字就说明她确实不怕死了,决心是前所未见的坚定。
宇文瑜晨虽然心情烦躁到了极点,但是却对她的这两个字突然来了兴致,也可以说是非常的不满,冷声道:“告诫么?就凭你?不过,在你临死前,朕倒是想听听你想说什么?”
“皇上愿意听就好,我只是想告诉皇上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蒙蔽,说实在的,说实话,皇上不配拥有皇后娘娘这样的女子。像皇后娘娘那样温柔懂得体恤人的女子需要一个懂得珍惜她,爱护她的人来守护,而不是这样,多次让她受伤。我替皇后娘娘感到不值。”黑衣女子越说越愤懑,怒视眼前可以决定她生死的君王,不过她没有丝毫的胆怯。
宇文瑜晨也出奇的没有怪罪她愤怒的眼神,而是仔细回想,他确实如眼前的人所言,一直不断的让她受伤,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上的。他是否真的如她所言,他,不配拥有她?他哪里是肯让别人随意指责的人,这次听人一说,心里蔓延的苦涩扩张得越来越大了,膨胀在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入侵五脏六腑。到底是怎么样的错觉会让自己感受到剧烈的苦味。
真的对她没有任何感觉还是说只是自己在找借口?
“你又是谁?慕容纤羽的人?”他抑制怒火和内心里的不甘问道。
“皇上不会真的相信那些无聊的人散播出来的谣言?你认为皇后诞下的孩子不是你的?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也是你至今对小皇子和小公主不闻不问的原因吧。我可以告诉你皇后娘娘确实是足月产下孩子的。我的话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还有,有关莲玉的事,我也给你带了个人过来。”黑衣女子径直走过去拉开一旁的帷幕,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不正是小兰么!
宇文瑜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房里还有一个人,一惊,不过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只是疑惑的看着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惋惜地说道:“如果那两个可爱的小家伙知道自己一出生就受到了父亲的冷落甚至遭受到更多的闲言闲语,他们该怎么来想他们的父亲。皇上,别怪我多嘴,既然不爱皇后就请早还她自由。我不明白地是为何她的脉象越来愈弱,手上还有一道不见好转的伤口,而且还有一种不明的毒素,一种随时都会让她消失的毒。”黑衣女子每说一句,宇文瑜晨的脸色就越阴沉,阴影布满他的俊俏无双的脸。
宇文瑜晨完全沉浸黑衣女子话中的震惊,心疼的触感正如惊涛骇浪般侵蚀席卷他心窝,大海上的波浪搅得也跟着天翻地覆了。
平时想自己的警
觉性变弱都不行的他如今连黑衣女子何时离去也没有察觉,想要拿起放在御案上的笔继续批阅奏折,手,不听使唤地颤抖不止。朱砂笔犹如千斤重,他很努力的试着去拿起来也无用。
十指紧握成拳,发出颤抖的声响。
她,真的会消失?不,不可能,她怎么可以消失,没有他的允许她就不准!
羽儿,你不能离开我,我不会让你消失的。
“皇上……”是陈前的声音,透露出急迫与颤音。
“进来!”
陈前一进门就看见地上躺着的小兰,“皇上,这……”
“把她先关起来,朕会亲自审问她,你有何时如此慌张?”
“皇上,那两个孩子被人劫走了,皇后娘娘也昏迷不醒,而且,脸色很,很是不好,要不要宣太医?”看着皇帝越来越阴郁的脸,陈前吞吞吐吐的总算把话说完了,弄得冷汗直冒。
“废物!难道还没有宣太医前去?”宇文瑜晨一掌拍向了御案,物体碎裂的声音吓得陈前止不住颤抖地更厉害。坚固的御案就可怜的成了牺牲品,乱了一地。原本还在御案上的奏折横飞,笔砚里的朱砂泼红了地面。
“皇上说过,不,不能宣太医到冷宫。所以……”陈前鞠着身,头也不敢抬,闭目聆听皇帝的盛怒,心里是一阵一阵的颤抖,从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的心就没有宁静过片刻。这会儿要是不是自己强逼着站在这儿,没准儿会因为龙威直接晕倒过去。
“住口!不用宣太医了,去把宁王叫来,现在立刻前去冷宫,还有派人去寻找皇子和公主的下落,找不到就提头来见朕!”宇文瑜晨急了,错了,都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该死的太医,他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听到陌生女子说她的孩子是足月产下时,他有多激动,多高兴。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因为陌生人的话而激动万分。也不了解那一股相信的信念是从何而出。或许他一直都是相信她的?孩子,他至今也不知他的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跟别说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了,是像他还是她?
都是他的错,他禁止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提起他们,那是他没有证据证明孩子是他的,他一直都以为是羽儿背叛了他,愚蠢的以为还是别人的。可是孩子是他的,羽儿没有背叛他,她至始至终都是他的女人。
羽儿,千万不要有事!!
皇上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就变得着急娘娘的事情了。难道皇上也开始在乎皇后了?也就是说娘娘有可能从冷宫里出来了?皇上不准他们在他的面前提小皇子和小公主,皇上怎么一直都不肯承认呢?
现在皇子和公主都失踪了,他才开始着急了吗?娘娘可以不用再受苦了吗?娘娘现在的身子好虚弱,皇上也该珍惜娘娘了。有时候
他会觉得娘娘就像是一阵风,随时都能离去,好不真实。
“曦然,她到底怎么样了?”宇文瑜晨紧张道,眉头都快凑到一起了,焦急的看着替床上的人把脉的宇文曦然。
“皇上,恭喜你,你的目的快达到了。”宇文曦然面无表情的说道,一边把宓瑾的手放回丝被里,重新为她掖被子,心里的痛楚和
不忍又如何说得出来。
“你说什么?”
“臣的意思皇上不会不明白,臣说她很快就会消失在你眼前了,你满意了吧。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宇文墨辰嘲讽道。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可能消失,曦然,你救她。以你的医术救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朕,你可以救她,对不对,说啊!”宇文瑜晨抓住宇文曦然的肩。
宇文曦然起身,冷笑:“救?你要我怎么救她。她失去的血液谁来补上,生完孩子后她的身
体早就虚弱不堪了。你又那么着急的把她请入冷宫。残破不堪的身体如何受得住寒风的摧残。千樱瑶,你听过吗?她中了千樱瑶,你说你要我如何救她,如何治好她。皇上,别说治不好千樱瑶的毒,就算没有中毒,谁又来医治她心里所受的创伤。你爱不起她就放了她,何必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你也烦恼,她也不会安宁,你何德何能让她爱上了你,你呢,你三番四次的糟蹋她的爱。在她痛不欲生为你生孩子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担心另一个女人,守在另一个女人身边问她冷不冷,有没有着凉。不说这个,你甚至还怀疑孩子是不是你的!”宇文曦然一字一句敲落在他的心底,他,原来干了这么多的蠢事?!他,原来辜负她有如此之深!!
“曦然,救她。只要你能救她,朕什么都答应你!”
“我也没有办法,能帮的也只有治愈她虚弱的身体,至于其他,恕臣无能,臣现在就回府拿药!”宇文曦然心痛如绞地回望床上的人,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羽儿,永远都是他心里的痛,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子,发现已经晚了,是他太愚笨还是他们毫无缘分?
“羽儿,你快醒醒,他们都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吗?羽儿,你何时悄悄走进了我的心,挥之不去。吃饭时会想你,睡觉也会想你想得尝尝难以入睡。你让人又爱又恨,心疼居然还是这样的滋味,我恨你让我再次体会到这样的痛,这样的痛在很多年前我试过了,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很难熬到天明的。羽儿,你真的就忍心么,你舍得离开?你醒醒,孩子失踪了,我们一起去找他们好不好,别睡了!”宇文瑜晨拉起宓瑾的纤纤玉手,逐渐泣不成声:“羽儿……”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羽儿,我是不是已经爱上你了,你听见了会高兴吗,你快醒醒,我想要亲口告诉你。我不要你的血去饲养那株害人的花了。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只要你醒过来……”
“羽儿,我爱你,听到了吗,我爱上你了。”
宇文瑜晨的声音好悲凉,他现在才明白过来,他为何总是想起她,他一开始抵、制就是个错误。难道真的要等到失去了才会明白如何去珍惜。
他爱上她了,但是又不明所以然的拒绝自己感到可怕的想法,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渐渐蔓延上升的恐惧感让他经不住开始担忧自己还能补救吗?
“你爱她?那我呢,我又算什么?”齐梓菱突然出现在门外,吃惊地望着屋内的一幕,不可置信。
“菱儿,你怎么来了?”宇文瑜晨偏头看见泪流满面的齐梓菱稍稍愣了一下。
“你不爱我了?你是真的爱上她了?是吗?难怪你每次和我在一起时都会心不在焉,皇上,菱儿不勉强你,菱儿只想你在爱她的同时分一点爱给菱儿可以吗?”齐梓菱哭得梨花带雨还一副大度的好媳妇儿样,委屈地说道。
“菱儿?”
“菱儿不打扰你们了,菱儿回宫等你好吗?”齐梓菱擦掉眼泪,莞尔一笑。
宇文瑜晨并没有多少什么解释一类的话语,齐梓菱走了,宇文瑜晨也没有追上去,回过头依旧深情地凝目呆呆注视面色苍白的宓瑾,似乎刚才就没有人来过,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心都系在了宓瑾身上。
宓瑾什么也不知道,也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动静,陷入一片浓厚的迷雾中,前世今生的恩怨也是该忘记了。
再继续呆在皇宫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也许就算她的生命不再,剩下的时间她也该好好陪陪自己的孩子,以后他们也有自己该走的路,孩子,原谅娘亲不能永远陪伴你们,娘亲也想和你们永远在一起,可惜,娘亲的时间也有限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