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一个管家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刚从外面进来的李闲庭,被迎面而来的茶盏击中。
一瞬间,他便狼狈至极。
见自己扔出去的茶盏击中了夫君,封秀雪先是一愣,旋即将胳膊搭在桌角,支撑着自个因气愤还在抖动的身体。
封秀雪看也不看他:“是你?你怎么才回来?”
“为夫得知今日夫人心情不好,便去厨房给你做点消火的汤羹。一会儿,丫鬟会端过来。”
“消火?我气都气饱了。”
李闲庭不动声色地摸了一把脸上的茶水,他带着笑脸走到了封秀雪面前,双手摁住她的肩膀,力道温柔地替她按摩着。
“夫人,消消气。”李闲庭的神色显得晦涩莫深,“几个不值钱的铺子而已,莫要为它们动怒。伤了身体,不值得。”
“这气难消。”封秀雪一个甩手,挣脱了李闲庭,她甩了个脸色,“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夺了去。”
甚至,连个管家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这让她如何能消气。
“一个丫头而已,成不了气候。”李闲庭的双手再次搭上了她的肩膀,这次改捏为锤,动作殷勤又恰到好处。
许是他的示好起了作用,封秀雪的脸色缓和许多。
“你莫要小瞧了这个从乡野冒出来的死丫头,我甚至怀疑,她来我们封家是受人指使。”封秀雪捏紧拳头,眼里杀意迸现,“若她再这般招摇下去,我留不得她了。”
闻言,李闲庭的脸色一僵。
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我看她,就没什么本事。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李闲庭俯下身,贴在她耳边,与她厮磨,“依我看,这一切都是出自封常棣之手。”
“所以我得杀鸡儆猴。”封秀雪恶狠狠道,“先打他的狗,让他知道分寸。”
“都说打狗看主人,可这狗就算被打了,也只是让主人脸上无光,对他本身没什么伤害。你若是立威,还不如打主人给狗看,这岂不是更痛快?”李闲庭循循善诱道,“打蛇要打七寸,否则容易被反咬,那就得不偿失了夫人。”
“此话有理。”封秀雪说着,眉头又一次皱起,“但封常棣若是那么好对付,我也不会忍到今日了。”
李闲庭蹲了下来,开始捏着她的双腿,“前些日子,你不是怂恿其他三房离间他们夫妻吗?进度如何?”
“别提了!”提到这件事,封秀雪便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个使劲,将李闲庭踹到一边。
猝不及防的李闲庭被踹了个人仰马翻。
很快,他便爬了起来,再一次狗腿地来到了封秀雪身前,又一次为她按捏腿脚。
封秀雪并未因刚才的那一脚,露出任何愧疚之色,而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李闲庭无微不至的伺候。
仿佛,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予取予求的奴才。
此时,李闲庭问道:“怎么了,夫人?”
封秀雪闭上眼睛,道:“他们使的法子,就是每天去山上给贺锦兮的师父送礼,以此营造他们关系甚好的假象。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做局,封常棣会看不出来?这只会让他更加相信贺锦兮不是我们的人。”
说到这里,封秀雪睁开了眼睛,眼里流露出愤恨:“一群废物!”
指望他们搞事情,只会将事情越搞越砸。
这群废物只能当出头鸟使,其他地方用不得。
可最为可笑的是,这群废物都是封家男丁,掌握着封家的权利。
生而为男,不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就能继承家业。
而她呢?
这些年来,她付出了多少,才坐上这司药之位?
思及此,封秀雪拍案而起:“这封家,迟早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看着封秀雪癫狂的神情,李闲庭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眼里的暗光却一闪而过。
*
夕阳之下,贺锦兮坐在窗边,正伏案写着什么。
芍药在一旁边磨墨,边皱眉:“二少奶奶,二少爷昨晚上才走的,你什么就开始写信了呢?”
“我现在把信写好了寄出去,他一到就会收到我的信,好像我在身边一样。”贺锦兮想到封常棣收到信的画面,心里便无比愉快,“然后他就会给我写信,说不准我后天就能收到他的回信了!”
“可是二少爷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有必要这么麻烦吗?”芍药根本无法和贺锦兮共情。
“你不懂,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香儿看着贺锦兮的信,一脸羡慕,“我也想和叶声写信,就是不知道叶声识不识字。”
昨晚上,封常棣走得匆忙,好歹跟二少奶奶打了招呼,不像叶声,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被带走了。
“叶声是二少爷的左膀右臂,怎么会不识字呢,你想写就写!”左边一个写情书,右边一个说思念,至今单身的芍药简直烦透了。
香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我的字他未必认识呢!”
芍药:“你识字少就直说,干嘛把锅甩到别人头上呢!”
贺锦兮将最后一笔写完,便放下笔,一面用手扇着信纸,一面给香儿建议:“你不识字,那就画画呗,想说什么,就画下来,叶声心中有你,自然心有灵犀,肯定会看得懂的。”
“对哦!”香儿恍然大悟,“二少奶奶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这个法子太好了!芍药姐姐,也帮我磨墨!”
芍药:“……”这样对一个单身人士,你礼貌吗?
三人正开心地说着话,忽然间,贺锦兮听到熟悉的哨声,她猝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上一次去小后院,还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后来她就忙着铺子,将小后院的亲人们丢到了脑后。
她立刻赶往小后院,便发现不太对头。
这个小后院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格局和摆设,陌生的是摆设的东西都变了样,似乎看起来更加值钱了。不仅是摆设,就连小后院众人的衣服看着也比从前好多了。
“所以……你们其中是不是有人突然继承了百万家财?还是买了什么中了头彩?”向小后院交代自己近日帮着二少奶奶经营宁和堂后,贺锦兮逮住了机会忍不住发问。
“小十,醒醒!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我们头上呢!”话虽如此,唐三刀还是愉快地扯了扯自己的新衣服。
“都不是,那为什么……”贺锦兮指着院子,百思不得其解。
纪彤:“都是齐公子添置的。”
“诶?齐玉柏?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这么做?”
“严格说起来算是赔偿。”夏姐梳着头发,“那个齐玉棘硬说是我们把你藏起来了,天天来小后院闹事,我们没办法,只能凑起来把他打一顿,但是打架嘛,总会有磕磕碰碰,作为战争的发起者,齐玉柏公子一抢回身体,就赔上一大笔银两作为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