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在宫楼中盘旋几圈,扑嗒扑嗒飞去,渐行渐远,最后又归于一只白点,消失在夜幕之中。
十四郞看见陆远之的侧面,满是阴鸷,满是仇愤,“皇上,发生什么事了吗,让你如此忧心忡忡?”
陆远之阴着一张脸,只道:“没有什么大事,你且回军营吧。”
他气愤地从宫楼下去,绕了七弯八拐,走的全是石子甬道,目的就是为了更捷径,以快速行至飞花的寝宫。
宫殿外头的彩衣宫女见了他,急急迎上来行礼,他却丝毫不予以搭理,径直朝殿内走去,“飞花,你给朕出来。”
在皇宫中,陆远之是很少自称是朕,除非有人惹怒了他。
飞花一手叉着腰,缓缓抚起拱门上的白珠帘箔,一脸茫然地望来,“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她已经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身子明显要比以往更臃肿,挺着个大大的肚子,走起路来头上珠翠一摇一晃,越发让她的步伐显得笨重无力。
陆远之箭步迈来,一把推开身怀六甲的飞花。
飞花一阵沉浮不稳,摔了一跤,好在身侧有软椅护着,否则一定会摔出事来。
她一下跌坐在软椅中,紧紧抓着两边把手,脸上显出惊险之忧,“皇上你这是怎么了,臣妾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凶神恶煞。臣妾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龙种,万一要是摔出个闪失来可怎么办?”
飞花持宠而骄,认定的陆远之得了阳痿之病,不能让其她妃子怀上他的种,便会万般疼爱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会万般迁就于她。
事实上,飞花怀孕的这些日子,陆远之是处处护着她,让她享受最奢华的生活,命人细微不至地照拂。
可是飞花肚子里的孩子再为重要,也不及一纸信签更有份量。
陆远之指着飞花的鼻尖,两眼含了森冷寒光,“德妃,你口口声声说忠于朕,可是你的忠心到底在哪里?”
飞花扶着软椅缓缓起身,口口声声道:“皇上,臣妾到底怎么不忠于你了。臣妾处处以德服人,为你协
理后宫一堆烂事,你大可以去听听宫人们的心声,哪个不说臣妾的好。你凭什么要冒然而至,来说臣妾良心不忠。你倒是告诉臣妾,臣妾到底做了什么不忠于你的事来?”
陆远之僵硬的手指缓缓下滑,移至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咬牙道:“你不要以为你怀了个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难道朕不清楚你都做了些什么事吗?你想蒙混朕的眼睛,门都没有。你如果自己承认,朕倒可以从轻发落。”
飞花脸色大惊,心下思量--难道他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而是问剑的?可是不能啊,问剑轻功了得踏雪无痕,每一回与她月下幽会都不会被人发现。
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她眼神惊乱地望定他,打死也不承认,“臣妾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来,天可明鉴。”
话虽如此,可是她的语气却异常低弱,心底尤自颤颤。
她的话刚一落,窗牖外头就闪过一道惊电,随后电响雷鸣,更是让飞花噤若寒蝉。
陆远之俯下身来恶毒地盯住她,直迫得她连退两步,哼声问道:“当真没有?”
飞花心底说打死也不能承认,缓缓摇头,“臣妾没……没有……”
陆远之甩了甩袖,负手而立,“你曾是完颜静歌身边的亲信,难道你不知道朱小朵怀着的孩子实则是我的骨肉吗?你明明知道,你却不如实禀报。要害我的骨肉认贼作父。”
飞花虚惊一场,原来是这件事情,她以为他是发现了她与问剑偷情一事才大发雷霆。
原来是因为此事。
可是转念一想,连她隐瞒此事都能让陆远之如此动怒,那他要是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又会如何处置?
飞花再一次为自己捏一把冷汗,急急解释道:“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西琰皇后所生的儿女明明就是西琰皇帝的,怎么又变成皇上您的了?”
陆远之一拳捶在几上,直让几上茶具摔落在地,“你还要狡辩,朵朵腹中骨肉一事,只有你和自在还有完颜静歌与朵朵本人知晓。天
大的事实,你却不告诉我。”
飞花呼吸加快,一个沉浮不稳又被逼退到软椅上,仰望着他龙颜大怒的神色,心都悬在嗓子眼上了,“皇上,你听臣妾解释……”
陆远之一把挥开她伸来的手,“什么都别说了,来人,将德妃连降三品,撤减一半宫人与俸禄,软禁于寝宫之中,任何人不得探视。”
飞花又急忙起身,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声声哀求,“皇上,臣妾知错了,是臣妾隐瞒事实,是臣妾知情不报。可是臣妾还不是怕被人分走皇上您对臣妾的爱吗。看在臣妾腹中骨肉的份上,你就饶了臣妾吧。你要连降臣妾三级,让臣妾有何颜面面对众人啊。”
陆远之咬牙道:“要不是你怀着孩子,朕岂会轻饶,不将你打入冷宫就已经不错了。”
飞花声声哭泣,“皇上……”
陆远之一把推开她,又将她摔入软椅中一屁股跌坐着。
他气愤地甩袖而去,亲自驾马前去皇城三十里地的郊外练兵场。
他要亲眼见到军中炮兵已经操练到何种程度,知晓了远在西琰国的一儿一女一事,他恨不得立即、马上就灭了西琰国。
自军营中回来,他的想法又一次徒然巨变,危机正在一寸寸逼近西琰皇宫,他心中的矛头直直指向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完颜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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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冬来,冬走春近。
一年一度的祭耕大典就在西琰皇城的郊外举行。
完颜静歌命朝中大臣,还有皇后皇子前来农田,亲领民夫举行祭耕一事,以求得来年风调雨顺,硕果丰收。
然而,尚在仪式之中,侍卫就急急奔来,慌得连礼数都忘了,“皇上,皇上大事不妙了……”
完颜静歌尚且握着手中的犁头,正在驾牛耕田,皱眉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侍卫这才想起还未向皇上行礼,便屈身一拜,“皇上,皇后娘娘和皇子帝姬在亭中休息,却突然来了刺客,将娘娘与皇子和帝姬劫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