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自在合理的解释,飞花愈发觉得完颜静歌是个痴情的男子,心下悲凉一片,仿佛她就是那个已逝或者离开的女子一样,充满了悲伤。
完颜静歌却兀自缓缓摇头,“婷兰是我母亲的名字。她不是我父皇的任何一个妃嫔,她从来没有进过皇宫。我是我父皇的儿子,也不是……”
他凄冷地笑了笑,又道:“母亲一直希望能和父亲在这样的小筑里共此终生,恩恩爱爱,琴瑟静好。”
自在终于懂了,“哦……我明白了,你母亲是皇上微服时遇上的情人。他们在婷兰小筑恩爱了一段时间,皇上又不得不回京,却又不能带走你母亲。后来就有你了,皇上却把你接进了皇宫?”
她似乎越想越明白,急急抢白道:“皇后阻止你母亲进宫,所以主子你才对皇后又憎又恨。主子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飞花憎恶地瞪了一眼自在,哼了哼声,“闭上你的嘴,你让主子说。”
完颜静歌又摇了摇头,“在没有皇后的时候,父皇就和母亲在一起了,那时我五岁,记忆深刻。”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投落在远方的目光收回,“飞花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何要救这朱小朵吗?”
飞花定定凝视他,静待下文。
他的神色凝重沉郁,“婷兰小筑的书房我从未让你们进过。你去墙上随手取一副我母亲的画来。”
飞花愣了愣,踏出竹门,须臾后取着一副半卷的画卷来,“主子,这画像上的人明明就是朱姑娘。”
自在凑近,抢着将画卷凌空铺开,一阵惊讶,“
对呀主子,这画像上的人是朱姑娘呀。飞花你是不是取错画了,你再去墙上看看。”
飞花将眼中所有的狐疑都望向复又坐回床榻前的完颜静歌,“墙上的每幅画儿都是朱姑娘的面相,我不可能取错。”
他静静俯瞰朱小朵盖在白纱下的面容,眉间染上淡淡哀愁,“墙上的画儿都是我画的,每一幅都是凭着儿时对母亲的记忆画下的。你们细细看,画上的人不是朱小朵。”
飞花复又垂头,皱眉俯望,片刻后喃喃说道:“这画中的女子温婉娴静,一颦一笑间都透着静默柔顺,我见犹怜。而朱姑娘,虽然和画中人儿长得相像,却似乎没有这种温婉娴静的气质。”
自在点了点头,“嗯,我们暗中观察过朱姑娘,朱姑娘比画中女子凶悍一些。”
完颜静歌拿过画倦,“好眼力,这正是我母亲和朱小朵的差异之处。我母亲本人要比画上更慧质兰心,无论我如何用功,都画不出她的美来。”
自在凑近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儿看,啧啧叹道:“像,真是太像了。为什么你母亲和朱姑娘长得如此之像?所以主子才竭力救活她吗?”
完颜静歌将画卷收起,眼中漫过一丝仇恨,“不是因为她像我母亲我才救她一命。她的命留着还有用处,自然不能被人夺了。”
自在与飞花异口同声,“有何用处?”
有种深邃的仇恨在他的眼中燃起层层怨念,连同他的声音也变得生硬起来,“自然有她的用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好好照顾她,她若是醒了立刻来通知我。”
说罢迎着漫天枯叶悠然飘落的门外走去,连着那背影都浸在一派悲凉之中,周遭的缤纷秋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暗如灰尽。
飞花如丝如线的目光定定望着他渐行渐远,自在抬手从她眼前晃摆了几下,“主子已经走了,你还看得那么痴迷。”
“主子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管他有没有故事呢,反正这个朱姑娘是和主子他娘长得十分相像的人。他不可能爱上和自己母亲一模一样的女人。所以飞花你现在又有机会了。”
飞花的脸立即红了一大片,“自在你说什么呢,他是主子。”
自在满脸不以为然,“主子怎么了,谁又说奴婢不能暗暗爱上主子。我看你对主子是越来越痴呢。”
飞花睨着她又气又恼,“我看对主子痴情的人是你吧。”
“怎么是我,我只想跟着主子,等主子哪天征战沙场了,我也好跟着去。主子看我精明,一定会提携我做女将军。”
“做你的白日梦吧。”
“谁做白日梦了,巾国不让须眉,女子为何不能当将军。倒是你,想做主子身边的女人,倒像是白日梦,依你这身分,做一个他的侍妾还差不多。”
就这样,在飞花和自在的吵吵闹闹之中,终于迎来了朱小朵的苏醒之日。
那是在十日之后,小楼前的竹叶近乎要落尽了,她的指间愈发动得厉害。
替她擦洗的飞花见她猛地一下把手缩了回去,蒙着面纱的头也摇得愈发厉害,“快……快去叫主子。朱姑娘好像要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