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入画喊“将军”的声音的时候,已经痛的快要晕过去的杜小九终于忍不住安心。
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滑落,在雾气里她看到楚宁掀开了车帘犹如天神一样降临在自己的面前,那样的高大,威武,充满了安全感。
“你来了?”杜小九挣扎的看向他。
“恩,我来了。”楚宁漂亮至极的眼看着虚弱的好像瓷娃娃一样蜷缩在一团衣物里,脸上满是心疼。
楚宁的回答告诉杜小九,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抹浅浅的,苍白的笑容从她的脸上绽放,“云曦。”
这是杜家村分开以后,杜小九第一次喊这两个字。
“恩,我在。”楚宁低着头揽住她,声音低沉,手上的动作却有力的把她抱了起来:“不要说话,好好地歇着。”
杜小九顺势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楚宁的肩膀:“云曦,我好像要生了。”
楚宁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下,将他的手都浸的温热。
杜小九苍白的好像纸片一样的脸,楚宁的心里一揪一揪的疼着,方才的惊心动魄的恐惧感还没有从他的心底消除,而此刻杜小九说出来的话,就好像是再次扔过来的重磅炸弹。
楚宁紧紧地将杜小九拥在怀里,一向以铁血面对外人的他,此刻开口,话语里也不由得有了丝丝的颤抖:“小九,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带着你去找产婆。”
“好。”杜小九说着,脸颊靠着楚宁,闭着眼睛,修长的睫毛处隐约有泪水挂着:“我好痛,好累,你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楚宁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杜小九的后背,“不要睡,坚持住,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他的话里充满了乞求。
楚宁不敢让杜小九睡,生怕她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还没有陪他一辈子,她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怎么能够睡过去。
万一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的余生又该怎样度过。
没有杜小九的楚宁不再是杜云曦,连楚宁都不是。
倘若,倘若失去了杜小九,楚宁不敢想象自己的以后……
楚宁一边抱着杜小九飞快的往外,甚至连马车都不要了,使着轻功飞快的朝着几步之遥的城内而去。
“小九,坚持住,好不好,求求你,再坚持一会儿。”楚宁一边飞着,一边低头看着杜小九,语气里充满了祈求。
回答她的是杜小九蹙着眉,愈来愈苍白的脸色。
杜小九死死地抓着楚宁的衣襟,只觉的自己很想要,很想要睡过去,但是耳边却似乎有楚宁的声音不断响起。
风声划过,那些声音渐渐地破碎,她听不清楚。
只有话里的祈求,让她不忍心睡过去。
……
不过几步之遥的城门,在楚宁看来却格外的远。
好在,终于抱着杜小九进了城。
楚宁不由时间再犹豫,顿时踢开了最近的街道处最近的一家医馆。
“开门!”医馆的门被楚宁踢了开来,楚宁抱着杜小九站在馆内,声音冰冷的朝着后面跟着的轻云一十八骑道:“去把城内最有名的产婆给我找来,还有最好的大夫!立刻马上!”
被楚宁暴力的踢门吓醒了的医馆大夫披着衣服过来,看到的便是一个煞神一样的人物,手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就很虚弱的女人。
那煞神看到自己,冰冷的目光犹如实质一般,划在自己的脸上,吓得他不自觉地哆嗦了几步。
楚宁看着那个人,哑着嗓子,强迫性的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大夫,我夫人她……你帮她看看吧,多少诊金都没有问题。”
时间紧迫,哪怕这个大夫是个男的,楚宁也已经无暇顾忌。
只要杜小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安好,那他就无所谓一切。
哪怕此刻,天要拿他的命来换,他也绝无二话。
不等大夫点头或者摇头,楚宁又立刻强硬的把自己手里的杜小九放到了看病时的那张床上。
那大夫虽然医术不是极为的精湛,但是普通的还是懂一点儿,这件事情自己是绝对办不来的,而且眼前的人虽然一身血污,但是楚宁的大名和人他都是知道的。
若是治不好,自己必定是个死,顿时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道:“令夫人这是颠簸过度,加上惊吓,羊水破裂,难产。而且夫人此刻已经昏迷获取,根本没有力气生孩子,恐怕……”恐怕是要一尸两命了啊!
这句话,医馆的大夫在楚宁具有震慑力的目光里不敢说出口,只能停在那里隐晦的暗示到。
楚宁闻言,一瞬间一股难言的哀祭袭上了他的背影,看得医馆的大夫心生不忍,不由得又嘬的口小心翼翼的道:“不然这样子把,我去开一点提气的东西熬了给夫人喝下去,万一夫人待会儿醒了,或许可以勉力试试,看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只不过,大约大小中择一了。
这一句话,医馆的大夫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敢说。
但是,听到这一句话,楚宁下意识的忽略了医馆大夫话里的踌躇,立即欣喜的道:“有劳大夫了。”
那大夫显然是没有想到楚宁竟然会如此的和悦客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摆手道:“那我这就过去了。”
楚宁上前一把握住了杜小九的手,没有再看那大夫,满心满眼都在闭着眼睛的杜小九的身上。
他带着点茧子的手掌轻轻地拂过杜小九的脸庞:“夫人,娘子,小九……”一个个称呼的变化着,最后停在了小九的称呼上,大手也一点点的划过她的脸庞,为她拭去脸上的汗水。
“小九,再坚持一会儿,产婆和大夫马上就到了,你不要放弃。”
楚宁说着,轻轻地摸过杜小九高高隆起的肚子,“你要记着,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也还在这里等着你。”
“如果,”楚宁说着,眼眶渐渐不自觉地变得微红,本就黯哑的声音更是带着些许哽咽:“我说如果……你打算让我怎么办,你想要让我一个人吗?”
眼泪慢慢的从楚宁的脸上划过,这是他在经历了楚家家破人亡流尽了眼泪之后第一次流出来。
温热的液体,不仅烫伤了楚宁自己的手,也烫伤了杜小九。
杜小九哪怕意识早已经模糊,但是楚宁的眼泪却还像是火焰一样,泪水落在她的手上,灼烧着她。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楚宁的手伸了过去,和她十指相扣,紧紧相依,脸庞贴紧她的冰冷的脸,轻轻的蹭了蹭。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个几十年,然后等哪一天天气好了,我们就拄着拐杖坐在院子里,那些我们的孙子辈骑着小马绕膝吗?难道你打算说话不说算话了吗?”
……
杜小九在楚宁越来越小的话语里,本来有些模糊的意识开始渐渐地清醒,她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她有些害怕,有些无奈。
但是最后选择了接受。
闭着眼睛,为自己积攒力气。
她知道,产婆就要到了,大夫也要到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挣扎着把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下来。
如果,她不在了,至少还有孩子陪着楚宁。
“小九,”低低的呼唤声在她的耳畔响起,杜小九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滑落。
入画背着楚宁跟自己劝诫过,说自己最近越来越难伺候了。
但是,其实不是她越来越难伺候了。
与其说是她愈来愈依赖楚宁,倒不如说是楚宁愈来愈依赖她。
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楚宁迫切的想要杜小九的小性子、小脾气来告诉自己,她是爱他的,她离不开他。
她会生气,会吃醋,只因为他是她重要的人。
但是,杜小九的性子其实本身就是淡淡的,又怎么会一下子变化的那么大呢?
事实上,她也不过是为了让楚宁放心罢了。
你看,你把我惯得这么坏了,除了你,还有谁会要我?
所以,你放心了吧?
她的每一次小性子、小脾气都能够让楚宁放心。
起初只是为了让他放心但是到了最后,却是真的习惯。
因为,那个人是他,是楚宁,他愿意惯着她,所以她心安理得的被惯坏。
她是真的被惯坏了啊,再也,再也舍不得离开他。
一想到,倘若她坚持不住了,她要一个人孤独的在阴间里,或者他一个人孤独在留在世上,心里都好像刀绞着一样的疼。
楚宁,这两个字,就好像是刺青一样,已经刻在了她的心里,无论如何,再也抹不去了。
“云曦。”杜小九低声的唤着,声音宛若蚊子一样,但却还是被楚宁抓到了。
狂喜,在楚宁的脸上毫不掩饰:“小九,你还好吗?”
杜小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朝着他安慰性的一笑,笑容虚浮,若即将开败了的花朵。
正在此刻,一声禀告声打破了两人的四目相对。
“将军,产婆和大夫来了!”
“快,让产婆和大夫快来看看。”几乎是立刻的,楚宁就站了起来,沉声的吩咐道。
产婆被人拎着急匆匆的过来,眼睛迷糊,甚至眼角还带着一颗眼屎,本来还有一些不满,却在看到杜小九的情况的时候,职业的敏感使得她立时醒了过来。
顿时拍着大腿喊道:“哎哟,我的天啊,没见过这么惊险的情况!夫人的羊水都要流光了,等流光了就是大罗的神仙也难救回来了,能不能生下来现在也只能够看运气了!”
说着那产婆撸起来袖子,眼睛也不抬一下的道:“快,准备热水,毛巾,还有提高力气的人参,看产妇这情况早已经没有力气了。”雷厉风行的样子倒是让楚宁放心了不少。
产婆发话没有多久,开了方子熬药的医馆大夫也端着热腾腾的药过来了。
产婆备好了热水和毛巾,当即当机立断的把医馆大夫和后来的大夫都赶了出去道;“女人接生,你们男人是不能够在的,若是有事,到时候我里面喊你们就可了。”
正当产婆赶走了那两个大夫打算赶楚宁的时候,楚宁却不动了,看着产婆道:“麻烦您了,快给我夫人接生一下吧,她疼的厉害。”
产婆一愣,刚想要解释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在的,晦气。
楚宁已经看出了她的想法,急声道:“这是我夫人,生孩子我怎么能够不在,有我在她也放心一点。”
产妇此刻也是真的情况危急,为了赶时间,那个产婆倒也不再纠结,立时就端着那医馆大夫送过来的药要去喂杜小九。
无奈杜小九刚刚只不过醒了一下就立时又晕了过去,此刻闭着眼睛,牙关紧闭,怎么也喂不进去,产婆不由得着急不已。
楚宁见状,连忙一把抢过碗,先是喝了一口,嘴唇对着嘴唇,诱哄一般的吻着杜小九,让她把牙关打开,把嘴里含的参汤渡给了杜小九。
等到杜小九的牙关打开了,楚宁更是一口气的把大半的参汤含在嘴里,一股子的灌给了杜小九。
大约是参汤下去了,杜小九的眉不自觉地缓了缓,产婆见状立即上前掐起了杜小九的人中,一边掐一边嘴里喊道:“哎哟我的夫人哟,你可醒醒啊,肚子里的孩子还等着睁开眼睛看外面的世界呢,孩子他爹也在这里担心着呢,快醒醒,再不醒可要出大事了。”产婆嘴里说的话,乃是经常产妇没有力气生孩子的时候用来刺激、为产妇加油打气用的。
果不其然,掐人中加着话语,不一会儿杜小九便睁着眼睛醒了过来。
产婆立即把一块拧得热热的毛巾塞到了杜小九嘴里,道:“按着我说的做,把毛巾咬着,再痛也不能出声,省点儿力气把肚子里的小子生出来!来吸气,呼气,对,用力!”
杜小九按着产婆说的,不停的吸气,呼气,用力。
汗水从她的脸上似雨水一般跌落,因为咬住了毛巾,哪怕痛的要死,但是嘴里却依旧没有半分的声音,只是她的手狠狠得抓着下面的床垫,几乎要把床垫也抠破了去。
“吸气、呼气、用力!”如此几番个来回,杜小九方才喝了参汤积攒起来的力气顿时用了个精光,吐出了嘴里的毛巾,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怎么也没有办法再用劲。
产婆见状,登时又给杜小九灌了一碗汤下去,冲着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朝着那里摆的楚宁喊道:“过来,给你夫人拉着,既然不出去,那就在这里找着事情干!”
楚宁慌乱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伸手握住了杜小九的手:“小九,我在,别紧张。”
杜小九有气无力的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看着稳婆道:“再来。”
那人也不废话,立刻再次开始。
不一会儿,杜小九喘着粗气又停了下来。
那产婆看着杜小九大张着的腿道:“快快快!再用力,已经看到里面孩子的头了!”
闻言,原本泄了气的杜小九顿时又开始了新的力气。
但是没多久,就听见产婆有些惊慌的声音:“头呢?怎么先出来的是手?这恐怕是胎位不正了啊!”
产婆是这间屋子里最知道情况的人,在她看来杜小九的情况是她遭遇的最险的情况了。
一路颠簸,羊水破了,孩子可能生不出来就算了。
此刻,好不容易出来了一点,竟然是手出来,是难产的经典案例!
脑袋憋在肚子里,倘若没有及时出来,有可能被活活憋死在里面,从而造成一尸两命!
就算是出来了,但是孩子在肚子里憋久了,没有足够的氧气,可能立刻就成了一个死胎,就算没死,那孩子以后的灵敏度可能也不会好了,也许会是个傻子。
再加上杜小九此刻子宫开始极致的紧缩,有淡淡的血水从里面涌了出来,这大约是血崩的前兆了。
产婆有点儿不敢再接生下去,但是转头看着楚宁期盼的眼,和杜小九倔强咬牙要坚持的样子,终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只能尽力了,一大一小,或者只能够保一个,甚至连一个都保不了。
“现在情况有点儿危急,保大还是保小?”
产婆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劈在了楚宁和杜小九的脑海里,四肢一片冰冷。
“保大还是保小?”楚宁有些艰难的重复着,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昏眩。
“是,保大还是保小?”产婆催促着:“时间不多了,再犹豫下来可能大小都要保不住了!”
闻言,楚宁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被他的手包裹着的杜小九的手也是同样的握紧,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都使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大力气。
可是对于疼痛他们却毫无知觉一般。
几乎是同一时刻的——
“保大!”
“保小!”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说保大的是楚宁,说保小的是杜小九。
楚宁别开了脸,不敢面对杜小九控诉的目光,只一遍又一遍的劝慰道:“孩子会再有的。”
可你,只有一个。
杜小九挣扎着再次重复道:“保小!”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留下!
“听我的,保大。”楚宁不容置疑的道。
那产婆也比不过抬眼看了一眼,没再说话,立时又开始了新的一轮。
“啊……”杜小九紧紧地抓住了楚宁的手,因为心里攒着劲要把孩子生下来,保住孩子,所以疼痛因为她的用力而加倍,哪怕是咬着毛巾依旧没办法遮盖住她的呜咽声,时不时的有破碎的呜咽声从她的嘴里流露出来。
她白皙的脸庞上本就可以隐约可以看见一些青筋,此刻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狰狞,豆大的汗水从她的脸颊上流了下来,浸入被子里,打湿了一片。
经过良久的抗争之后,产婆终于从杜小九的双腿里抱出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眯着眼睛,浑身上下不似其他的孩子一样羊水的黏腻里带着点粉色,它的浑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看得让人害怕。
杜小九几乎是在看见它的那一瞬间,眼泪就齐刷刷的流了下来。
这是她的孩子,可是却少了新生儿出生时那嘹亮的啼哭声。
楚宁也别开了脸,不敢看。
也几乎是在那一刻,杜小九陷入了昏迷之中。
一面是昏迷的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夫人,一面是青青紫紫,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孩子。
产婆也为楚宁局了一把同情泪。
连忙伸手在婴儿的鼻息间探了一下,顿时松了半口气,还好,虽然气息微弱,但是总算还是有一口气在,只不过看来日后的身子恐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这么想着,产婆将怀中的婴儿倒掉着拍打了几下,一阵刚刚出生的小猫一样的细微叫声在这安静的医馆里响起,虽然微弱,但是却让楚宁心情激动不已。
产婆再伸手探了一下杜小九,也是气息微弱,虽然尚有一口气在,但是却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杜小九正如她所料的一般,雪崩了!
产婆立刻对着楚宁喊道:“叫大夫进来!产妇血崩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楚宁就眼眶欲裂的看着杜小九,不舍得挪开半分:“快,叫大夫进来!”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了个人,风尘仆仆的,不是方才请过来的大夫,却是那刚刚从城外回来的紫嫣。
紫嫣一袭米色的长袍走了过来,赶紧被杜小九开始诊治。
针扎了好几十下,终于把血止住了,免去了生命的危险。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产婆手里抱着的婴儿。
此刻婴儿已经被产婆拿了一块柔软的布抱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安静的很,完全没有在杜小九的肚子里的时候的难搞。
紫嫣凑近看了一眼,沉思了道:“孩子出生不足月,是早产,身子本来就差,加上今夜颠簸,身子骨弱了一些,我开了一些药,你回去记得给它调养个十年,顺便学一些武功,锻炼一下身子,以后也就和常人差不多了,你放心吧!”
“至于小九,血止了,现在已经安全无忧,你莫要担心。”
虽然嘴巴上话是这么说,但是紫嫣自己也不敢想象,如果今夜不是自己恰好赶了回来,到时候杜小九是否还能够安全无忧,而谁又能够承受楚宁的怒火。
……
听着紫嫣的话语,楚宁一颗本已经几乎停止了跳动的声音,终于渐渐的再次有心跳缓缓地响起,而原本被剥夺了的这一切感官,似乎也在这一刻回炉。
方才那几乎凝结了他血液的一幕,他今生永世难忘。
就那短短的一刻,他却觉得没了杜小九的人生,比地狱还要可怕。
他甚至都做好了决定……
但好在,总算有惊无险。
正在这时,一身血污的甲七也从城外赶了过来,跪在门外道:“将军,那些人已经都抓住了该如何处置?”
闻言,楚宁转过身,先是为杜小九盖上了被子,从产婆的手中接过了安安静静的睡觉的孩子,从屋子里缓步而出。
此时,正是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晨曦微露,露出清浅的鱼肚白,橙黄色的,没有多少温度的日光隐在云层里,若隐若现。
黑夜已经过去,白昼降临,好似一夜的惊心动魄不过是一场梦境一般,一切再是寻常不过。
楚宁抬手,为自己怀里的孩子掩住了对他而言有些刺眼的光芒,嘴角处有血腥的残忍笑意慢慢的勾起。
“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淡淡的声音,轻柔,沙哑,好像是对情人的呢喃,但是话里不可斩灭的却是刻骨的寒意。
瞧,这多像一年多之前,那个冲破了他心魔的黎明。
楚宁微微的笑着,对自己说道。
他的身影,硕长,挺直。
银色的长袍在地上逶迤开来,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而他的眼底幽暗隐晦,似有无数的阴暗汹涌而来。
淡淡的曦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精致的容颜沐浴在曦光下,本该是圣洁无比的,但却让人觉得好像有修罗降临,打起了阵阵的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