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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皇帝着的是便装,牙白领子的浅筒子袍,也不曾带冠,只是挽了个方巾,手上摇了柄白骨扇儿,若不是面色有些阴沉,还真象是个风流的才子。
尤其是神宗皇帝小心的搀扶着高太后,也有几分孝敬的模样,只是太后形容憔悴,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年一般。
母亲慌急倒忙的趴下磕头,仓乱中把桌上的杯盏也扫落几个,溅的母亲满头满脸的汁水,却顾不得擦拭,一般拉了喜儿:“死妮子,还不快给圣上和太后磕头……”
“罢了,罢了”高老太后笑呵呵的过来搀扶母亲:“都是自家人,哪里用得着这么烦人的礼数,亲……亲家快些安坐。”
母亲却坚持给太后和皇帝磕头,礼毕了这才诚惶诚恐的坐下。
虽然太后一直在强调不必拘礼,众人却没有了方才的温馨情调,只是拘谨的坐了。
说了些个没有营养的场面话,大多是在强调李二也算是皇家子弟,应当与皇帝同心同德患难与共一类的。
李二只是装疯卖傻的应承,胡乱的点头称是。
看李二始终不肯表白对皇帝的绝对忠诚,神宗皇帝知道借助李二在祈天之时作弊的希望已去了一多半,不得不祭起高官厚禄的法宝。
神宗皇帝清咳一声,煞有声势的说道:“驸马才学是有的,只是少了些历练,不若先在枢密院任个执笔,锻炼一年半载的可堪大用……”
李二心里想的还是母亲那“伴君如伴虎”的至理名言,何况又是马上要回阳谷老家,更加的不想在汴梁有甚么纠葛:“李二本是粗疏之人,受不得案牍劳神的辛苦,不敢承圣上的美意。”
看李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皇帝的拉拢,长平公主唯恐李二真的投靠到嘉王一方,心底慌乱之下已经有些口不择言:“方才嘉王他们给了驸马甚么好处?我兄长九五至尊富甲天下难道……”
神宗皇帝最是清楚长平公主的能力,完全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急忙接过话头:“嘉王方才来过?”
“启奏圣上得知,嘉王千岁确是来过的,与我说了好一会子的闲话……”
“说了些甚么?”太后和皇帝不约而同的整齐发问。
李二坦然道:“也不曾说过甚紧要的话儿,嘉王千岁赏赐李二一座庄园而已。想嘉王千岁是尊者,李二不敢推却,也就受了。”
神宗皇帝冷哼一声:“那嘉王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一座破园子算得了什么,若是驸马助我皇兄渡过难关,便是封不得亲王郡王,封驸马个嗣王总是可以的。”
嗣王一般都是筹功而设,为从三品的官职,且大多分封于宗室,鲜有封于外人的。职位虽然不是特别的高,好歹也算是个“王爷”,对于李二这样的人来说,绝对是极高的赏赐了。
长平公主虽然莽撞,却说的恰到好处,这样的话皇帝和太后不方便亲口说出,刚好由长平公主这样的人挑明,所以皇帝和太后并不反驳长平公主,而是看李二的态度。
可奈何呐可奈何!可奈何李二对于官职兴致不大,若是赏赐些金银财帛便也受了,偏偏长平公主说出要封个芝麻大小的王爷,李二更是反对。纵观历史,异姓封王从来就是皇帝一时的权宜之计,那些利令智昏坦然接受的“王爷”们哪一个落的好下场了?“臣无尺寸之功,不敢愧领厚赐;如此一来,亦有损圣上赏罚分明之清誉。”李二当然不肯去做那个什么什么王,哪里有回去老家逍遥的好:“臣亦是要返回故土的,汴梁之事再也于我无干。”
景灵西宫崩塌,始祖圣像毁坏早已被那些宗室亲王传播的街知巷闻,纷纷利用这次机会打压神宗,而那些大臣多是墙头弱草,大多是在观望。堂堂大宋皇帝竟然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这个时候若是对李二这个可以“知晓天命“的人用强硬手段,更是落人口实神宗皇帝面色黯然,万念俱灰,忍不住的长叹一声。
老太后轻声劝慰:“我儿何必黯伤,一得一失想来是上天的定数,强求不得。自我儿亲政以来黄昏不睡,五鼓不眠;听到边关奏报,便是心神难宁;闻得地方灾荒更是忧愁无奈。作这皇帝有甚么好了,远不如做个逍遥王爷的快活。”“母后不知,新法已是实施有年,王安石又遭罢黜,暂不能启用。然朝中群臣与宗室子弟大多反对新法,我若……若有了甚么闪失,新法定然为全面废黜,于国于民……哎!”神宗皇帝说的也是实在话,王安石虽然不在相位,新法却大多的保留了下来,可以算是皇帝的功劳。
李二当然知道神宗这样鼎立支持新法的皇帝不多,更知道新法有一定的进步性,虽然李二赞同新法,确定长平公主神宗皇帝本人没有什么好感,还是希望他们兄妹受些打击的好。
母亲心地最是善良,虽然还不怎么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去看出皇帝和太后是有事情求到了李二,李二好像不愿意帮忙的样子,遂开口道:“在阳谷老家之时,每有难处街坊总是热心帮忙,为娘的总也记的与人为善。我的儿若是能帮上圣上太后的忙,不妨帮人家一帮。圣上么,那自然是要有威严的,咱们这就要回去阳谷,我儿不必念念不忘。”李二知道母亲是不愿自己记那日皇帝要打要杀之仇,想想反正也是要离开汴梁的,不若叫王安石继续他的变法大业,让神宗皇帝继续做他的开拓之君,呵呵笑道:“母亲胸襟宽广,孩儿不及了,既是母亲如是所言,孩儿就勉力而为。”
听李二转了话头,众人立刻神色一悦,神宗满是希望的问道:“李……驸马可愿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