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纏 誘君為夫166 許一世韶華5
一入夜,這河上的景象便不同于白天的悶熱。涼風習習,更有花燈無數,在河面上悠然飄蕩,一眼望去,如同繁星墜入凡塵,五彩斑斕,惹人眼球。
畫舫不斷,雕欄畫棟,琴聲纏綿。伴隨著窗影上隨處可見的鶯歌燕舞,船只悠悠行駛在碧波之中,乘波踏浪,也不過是吸引那狂蜂浪蝶的注目。
“這么個活色生香的世界,景嵐帝不去見識見識嗎?”一如之前的每一次,一到夜晚,我便用話鼓吹景行然。
只不過后者,明顯便不受我影響。
閑閑地給我剝著瓜子殼,將瓜子肉一粒粒供應到我面前的瓷碗中,景行然好笑地望了我一眼:“爺面前不是有個更活色生香的嗎?干嘛吃力不討好地去看那些個殘次品?”
一句話,讓我徹底噎住。
急急地喝了口水,我這次平穩住自己的呼吸:“有花堪折直須折,景嵐帝犯不著為了照顧本郡主的飲食起居而如此勞心費力,放棄這大片的森林。”
這一句,夠明顯了吧?
只可惜,對面的人面上是一抹波瀾不驚,依舊是從容不迫地應對:“爺樂意為一棵樹而放棄一整片森林。”末了,又故意挑釁地補上一句,“紫兒莫要再勸,爺打定的主意,誰也改變不了。”
說得,還真是夠深情款款吶。
為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
男人,真的可以做到嗎?
尤其,是身處高位而每日閱女無數的男人……
將他好不容易才剝了半碗的瓜子肉一股腦兒便往口里塞了,我咀嚼著那鮮美的味道,口齒不清地諷刺:“女人永遠都是最新鮮的才是最可口的,景嵐帝可不要犯糊涂才是……”
景行然顯然是將我的話聽了個齊全,原以為的怒意并不曾降臨。突然便發現,最近的景行然,還真是有耐心到了極點,即使我再挑釁,他都能夠淡笑著接招,絲毫不以為忤。
“放心,有紫兒時刻替爺把著關,爺即使是想犯糊涂,也難啊……”看著那碗一下子空了,景行然又充當起了二十四孝賢夫,加快了剝瓜子的速度。好看的眉眼微瞇,一舉手一投足,皆是絕世風華。
長長的睫毛難以遮掩住他無上的俊朗與尊貴,我偷覷著他,那修長的指尖快速翻動,指甲并不是太長,可也不算太短。
狀似極有經驗地剝著,這般的動作,細心細致。那修剪得齊整的指甲在碰上堅硬的瓜子殼時難免有些磨損,似乎是用力過猛了,我看得他眉宇一凝,順著他的視線一望,這才發現那指甲蓋因著他一心求成,而沁出了血絲。
一代君王,平日里,根本就不可能會干這些個勞心勞力的事情,何況還是這種區區小事?
我之前看著他剝了這么多,還以為他是無師自通。
不曾想,他的優雅他的淡定他的從容他的不迫,終究還是有著致命的欠缺。
一塊絲帕甩過去,我想要再收回,卻已經晚了。只來得及對上他曖昧的視線,里頭的波動,滾滾,帶著灼熱的光芒。
“紫兒還是一如既往地體貼人。”笑得尊雅,景行然將我甩過去的絲帕小心翼翼地收起,似是不忍用鮮血玷污了它,只是一個勁地看著,眼里閃爍著動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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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塊絲帕罷了,死物而已,他竟然能夠看得如此專注。專注得,仿佛它代表了什么,讓我實在是有種逃離的沖動。
剛剛的自己,怎么就那般手賤,讓他,有了不該有的希望。
自己明明想要給他的,是絕望……
一如,以往的每一次他所給我的……
“既然不需要,那就還給本郡主。”亡羊補牢,終究還是有些晚了。但為了不繼續擴大這個錯誤,我直接便伸長手臂越過桌案探手過去搶奪。
景行然又豈是那種輕易便讓人得了手的人?
嘴角一勾,那面容上剛硬的棱角變得柔軟異常,緊抿的薄唇輕啟,笑得無端勾人:“紫兒送出手的東西,怎可收回?”
“誰說我送你了?我自己還得用。”
似是早就料到了我的話,景行然依舊風姿卓絕地笑著,船內琉璃燈點綴下,柔和的光線綴染了他萬千風華。
不急不徐地從自己的袖內掏出一塊男子的帕子,景行然的聲音如同情人間最熟悉的呢喃:“禮尚往來,紫兒不若將就著用爺這塊,如何?”
果真,還是失策了。
剛剛,我怎就那般傻地將自己的帕子甩給他了呢?
是男子又如何?像景行然這么潔癖的人,身上怎么可能會不隨身帶著帕子?更何況,即使沒有帕子,起碼他還有衣物,大手大腳一番隨便用袖子擦拭一下血跡,也完全便可以。
戰場上血雨腥風都走過來了,朝堂上你死我活都走過來了,怎么可能,還會在意這么小的傷?
真是,笑話啊。
我陰凌紫,為何總是在他的面前,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幽暗的天空中一聲怦然聲響,煙花絢麗,璀
璨奪目。一時之間,橫亙方圓十里,聲聲震天,湖面上,只覺得五光十色,倒映出那一***瑰麗殘影。
我詫異地望向船窗外,那熱鬧的河面上,憑空多出好多艘大船。龐大威嚴,不可方物。
由六船開道,繽紛的煙花下,一襲青色的扁舟徐徐印入我的眼簾。船身明明是那般渺小,卻在這般的光景下,讓人無端生出一種萬花叢中一點綠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