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心里惦念着今天武则天要来家访,天刚微亮刘冕就睡不着了。看一眼身边,韦团儿趴着睡得正香,一条粉臂就搭在自己胸前,香肩半露玉体横陈。
刘冕恶作剧的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韦团儿惊醒过来撒娇的哼道:“不要嘛,我再睡会儿。昨天累坏了……”
刘冕暗自好笑。那两碗人参汤可是大补之物,喝下去后真个龙精虎猛。半夜鏖战下来韦团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真个我见犹怜。
刘冕让韦团儿睡着自顾起了床。天刚蒙蒙亮府里都还很安静,刘冕很喜欢清晨时的这种清爽和寂静。微风轻拂天气宜人,鸟儿在花圃间跳跃轻歌,花草叶蔓上残留着细碎的露滴。
他漫步而走活动着手脚,来到了后院牵出了火猊马准备操练一下武艺。离开了军队重回朝堂,刘冕可不想让身手懈怠下来。
骑马射箭,方天画戟,挺举石滚一一练来,刘冕已是一身大汗淋漓。大半个时辰后,天色才完全亮了。刘冕已经是光着帮子挥汗如雨气喘如牛。浑身结实的肌肉泛着古铜的光泽,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
早练一回,整个人精神抖擞。他将马匹放回了马厩,随手拎起衣服准备去冲个澡。经过厨房时,听到里面有人絮絮叨叨的道:“哎,姑娘。你要做什么跟我们说一起便好,用不着亲自动手吧?你看看你,将厨房里弄得乌烟瘴气一团糟,我们很难收拾知道不?误了早膳的时间将军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呀!”
“没事没事。我保证将军不会怪罪你们的。嘻嘻!”是黎歌的声音。
刘冕好奇的走到厨房边瞅一眼,只见黎歌站在灶台边小心翼翼地用锅铲在锅里搅,一阵烟火呛得她眼泪直流连连咳嗽。
厨子们见到刘冕急忙见礼:“将军来了!”
黎歌欣喜的朝刘冕看来,但见他半身大汗淋漓,又有些羞赧的红了脸,怯怯道:“将军。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哦!”
“你,出来!”刘冕冲她勾了下手指。黎歌有点害怕的走到厨房外面:“将军有什么事情?”
刘冕打量了她一眼,小姑娘满手油污,脸上也有些黑烟痕。刘冕摇头苦笑:“你看看你,没事往厨房里钻什么?弄得一身脏兮兮的,从头到脚全是油烟味。以后不准来了。想吃什么给厨房交待一声便了。”
“我就想亲手煮一点东西给你吃嘛……”黎歌委屈地低下头来,两只手局促的瓣着手指,“你不乐意,我以后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刘冕见她那副委屈模样又觉得有点不忍心。只好摆着手苦笑道:“好吧,你想煮就煮好了。”
“那我煮了,你要吃噢!”黎歌的脸顿时阴转晴,露出欢快的表情。
“行,我吃,我吃……”刘冕摇着头走了。
黎歌欢快的跳进厨房里,指着那些厨子们大声道:“你们听到没有?将军要吃我煮的菜你,还有你。你们都出去!以后这厨房,就是我的地盘了!”
刘冕远远听到只能挠头,一脸苦笑。
临过中午的时候,大队车马出现在刘府院外。武则天驾到了。
按她的习惯来讲,今天地排场真是不大,仅有百余名铁甲卫士跟随护卫而已。刘冕和刘俊站在府门边迎接,最先前来的是上官婉儿。后面武则天才下了车。
刘冕父子正准备下拜,武则天笑容可掬很随意的摆了一摆手:“行了,就不必如此劳师动众行什么大礼了。入内说话吧!”
“谢太后!”刘冕和刘俊拱手站于一旁,请武则天入内。
武则天一袭紫青银花的及地长袍,头戴一顶风翼珠冠,雍荣大气的走进了府里。上官婉儿和几名宫娥从旁伺候跟随,一起走进了正宅大厅。
武则天在正座首席坐下,对刘冕等人道:“不必拘谨,你们父子都坐下吧。”
“谢太后。”刘冕和刘俊分坐在了她下首。
武则天四下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布置得还不错。予听说是上官婉儿的杰作。对吗?”
上官婉儿在一旁巧笑倩兮:“太后就别取笑微臣了。这里哪比得上皇宫里福贵大气?”
“微臣拜谢太后赏赐。”刘冕不失时机的抱拳行了一礼,以示感谢。当初武则天赐下这栋豪宅,的确是出手不凡。
“有功则赏,你也不必在意。”武则天随意地说了一句,然后道,“婉儿,你安排的僧侣还没有来吗?”
上官婉儿道:“回太后。白马寺的高僧说。今日吉时在未时之后。之此不宜作法。因此僧侣们要未时过后才来。”
“哦,是这样……”武则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刘俊道,“刘俊,先前让你受了那一段委屈,你可有何怨言要对予讲?”
刘俊早已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这时浑身一弹就离了席站出来,拜倒在武则天面前道:“回太后,朝廷秉公执法已然还在下清白,在下绝无半点怨言可讲!”
“何必如此见外呢?”武则天颇为放松的呵呵直笑,“刘俊,你就是欠缺了一点你父亲的沉稳和大气。要不然也不会连个妇人也驾驭不了。柳氏已然被投进大狱治罪去了。你若有何控诉,可向大理寺地主办此案的官员陈叙。”
“唉!太后,在下不想控诉什么。彼虽不仁,我却不想落井下石。”刘俊叹道,“毕竟夫妻一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刘冕在一旁苦笑:我这老爹。就是宅心仁厚太慈善了。
武则天道:“以德报怨,果然是真君子。想那柳氏若能明白你的好,也不会干出那等混账事情来。刘俊,此事就交由大理寺作公论去吧,今后你也不必提及了。”
“一切全凭太后做主。”刘俊谢过了恩,回到座位上。
武则天沉默了片刻。说道:“刘冕,午膳时间未到,高僧也没驾临。不如你就领着我到你府上四处走走吧你们就在这里稍坐。”
“是,太后。”刘冕知道,武则天是想私下里去见一见芙玉。他也早就做好准备了。
于是,刘冕领着武则天,二人单独走出了正厅来到院里,先在花间草圃里随意转悠了几下闲聊几句,然后就来到了后院。
“人呢?”武则天问到了正题。
“便在此间。”刘冕抬手指了一下后院左边的一间独立的厢房。芙玉便住在那里。二人走到门前,芙玉已然跪在门边:“犯妇芙玉,恭迎太后圣驾!”
武则天低头看了她一眼眉头轻轻一皱,对刘冕道:“你在外候着,不得任何人来打扰。你,随予进来说话。”
芙玉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跟在武则天身后走进了房间,然后掩上门。
刘冕便亲自留在了门外守护。不让外人前来打扰。
怕是过了足有半个时辰,刘冕在外面都站得有点昏昏欲睡了,房内才传来武则天的声音:“刘冕,你进来吧。”
“是,太后。”刘冕推门进去,只见芙玉以头贴地跪在地上纹丝不动。武则天端坐在榻上表情也很平静。
刘冕不知道她们聊了这么久,说地一些什么。但从局面上看。事情仿佛已经有了结果。
他掩上门走到榻前拱手拜道:“太后有何吩咐?”
武则天嗯了一声悠然说道:“刘冕,你也是知情人,予也就不打幌子了。芙玉本是罪大恶极其罪当诛。所幸她被你点化顿悟过来,临阵倒戈助燕然军破敌,立下了大功。功过相抵,可赦无罪。”
“太后英明。”刘冕拱手道了一声。
“但是……”武则天皱了下眉头停顿一下,然后道,“她却不能再留在洛阳了。刚刚我们倾心相谈,她也向我袒露了一切心迹。世间确也难得有她如此痴念的女子。予就赐她远渡倭国寻找自己心上人去。不得传召,不得回归中原。你以为如此妥不妥当?”
“太后圣裁。此举非常妥当。”刘冕当然不会出声反对。这恐怕是芙玉最好的结局了。
虽然她此去倭国所寻找的,恐怕只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达成地梦。
“嗯……芙玉。”武则天悠然唤了一声。芙玉浑身一颤急忙回道:“犯妇聆听太后教诲!”
“你今后,自当好自为之。”武则天叹息了一声,道,“予听说你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现在何处?何不唤来给予看看?”
“是,犯妇马上去叫。”芙玉受宠若惊。马上跑出了房间。
刘冕虽是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惊道:武则天想做什么?无缘无故,为何要见黎歌?
少顷过后。芙玉领着黎歌来了。母女二人跪倒在武则天面前。
武则天侧目打量了几眼:“免礼平身。黎歌,你抬起头来。”
黎歌怯怯地站起身抬了一下头,眼神中流露出许多的惊怯,马上又低下了头。
“为何戴着面纱呢?”武则天呵呵的轻笑,“好斯文秀气的女孩儿啊!”
“快,快将面纱去掉!”芙玉急忙上前来要帮黎歌去掉面纱。不料黎歌却是执拗的朝旁边一闪:“娘,不要嘛!我当年发过誓地,只在嫁人地时候才揭掉面纱。我只给我心爱的男人第一个见到我地面容!”
“太后在此,不得无礼!”芙玉慌了,急忙上前来要扯黎歌脸上地面纱。
武则天却是哈哈的大笑起来:“罢了罢了,就由得她吧。这小姑娘真是纯真可爱得紧,予甚是喜欢。黎歌,予问你你可有中意的男子了?”
“有呀!”黎歌心直口快,扬手就指向刘冕,“就是他咯!”
刘冕顿时石化,心中只在叫苦: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这么火星,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芙玉也急了:“你这孩子!……”
武则天却是笑得更大声了:“还真是个敢爱敢恨心无城府的纯真孩子!黎歌,你知道予是谁吗?”
“知道呀,你是太后。”黎歌点了点头,一脸愕然的看着武则天,“太后为何要这么问?”
刘冕也听得想笑:这个黎歌,真是纯真得有点火星了……
武则天一脸笑意的道:“那你怕予吗?”
黎歌上下仔细打量了武则天一眼,摇头:“不怕。我为什么要怕你呢?你长得很好看啊,跟我娘一样都很好看。”
“哈哈!”武则天拍着大腿笑了起来,“这姑娘委实可爱!委实可爱!”
刘冕和芙玉在一旁捏了一把汗,此时也只得苦笑。
“你们笑什么呀?我说的可都是真地!”黎歌仿佛还急了,“太后是很好看嘛!不过,我娘要是也穿上当年的王妃的衣服,也一样好看。”
武则天呵呵的笑了一阵,说道:“黎歌,你愿意做我的干女儿吗?”
“啊?!”芙玉心中惊弹,禁不住惊呼出声来。
刘冕也很是吃惊,这还真有点出乎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