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从慕容捷的书房里离开之后,就一直怔怔的坐在屋子里发呆。--凤-舞-文-学-网--
得知月影无恙的欣喜已经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莫名的烦躁,就像有一团棉絮堵在口,扯又扯不出,渐渐聚成霾。
她一向不喜欢信王慕容苏,因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放弃任何东西的人。她本能的排斥着,也怕月影被欺负,无形中把他当成了整个棋局里最大的对弈者。
但是现在,他却莫名其妙的跑去了樊城!
就算慕容捷坚信他此去西北一定有什么目的,但朱丽却隐隐觉得,也许事的真相就是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因为她不管怎么推测,也想不出这种时候离开京城,对慕容苏有什么好处。他一向精明,难道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吗?
她心里的烦躁正是由来于此。就好像原本尽全力相博的两个人,其中一方突然说不玩了,可另一方却已经为此投入太多心力。这种失意和沮丧,乃至嫉妒和愤恨,不是局中人不可以体会。
他怎么能如此不在乎的说走就走?他为什么放得下?他们不是同一种人吗……
她越想越不开心,伸手将桌上的杯盘尽数拂落在地,外头的女侍听到声音慌忙进屋来收拾,她却又突然站起道:“备轿,我要去法源寺进香。”
法源寺是颐州最大的寺庙,香火鼎盛,尤其是寺里求得的签,一向灵验,使得周围的善男信女无不争相而来。
朱丽一向喜欢到各处寺中祈愿进香,慕容捷只当她是来出来散心解闷,也不阻拦。他平时公务繁忙不能作陪,便吩咐了各处寺院好好招待看顾。
只这法源寺。她从来没有去过。
朱丽如今是城主夫人。份自然不比普通百姓。此刻她正由小沙弥领着。自签筒中取了一支。径直走到解签师父跟前。二话不说便重重地放在签桌上。
解签地是个约莫五六十岁地老和尚。微颤着手取过竹签。仔细一看却不是本寺地那支。细长地签上没有写半个字。只刻了一串金色地佛珠。
老和尚顿时愣住了。浑浊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抬头只见朱丽将手掌用力地撑在桌上。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说道:“我要见他。”
她很快地被带到寺后一间禅房前。带路地小沙弥对房中地人十分尊敬。即使对方完全看不见。也恭恭敬敬地对着房门行了一礼。然后做了一个请地姿势。离去时地眼神颇有几分探究。
朱丽抬起手在门扇上微微停顿了片刻。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推了进去。里头是一间颇大地屋子。陈设简单。--凤-舞-文-学-网--空气中缭绕着让她魂萦梦绕地香地味道。
她朝前走了两步。眼前是一架白梨纱橱。重纱之后地人影依稀端坐。看不清楚。却分明那样熟悉。她突然间觉得难自已。指尖狠狠地掐进掌心里。唯有刺痛才能勉强克制住几乎冲口而出地离愁别绪。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没有那样地资格,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正寻思着如何开口,一个安静清澈,仿佛从深邃的湖底传出的声音清晰的落入她耳中:
“一月期限还未到,朱姑娘愿意把《十梦录》还给我了吗?”
朱丽咬了咬唇,眼中带了一丝幽怨:“你见到了我,只有这句话可以说吗?”
“除了此事,无重不关心其他。”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温和,安静。就像对面的她只是一个陌生人。朱丽心中又猛然间刺痛起来,她能想象无重此刻的表。一个月前,他在颐州的蜀王府里找到了她,那个时侯眼中的清湛悲悯便一如初见一般地无无求,仿佛她只是他眼中一个等待救赎的路人,那种柔和,不啻于刻在她心上的刀。
他以同样平和的语气向她要回《十梦录》,但她本能的拒绝,哪怕她始终没有把那本书的真相告诉慕容捷。也没有打算贡献给蜀军。但她就是不想还给他。那时那刻,不为别的。她只知道若是就这样还给他,这辈子将永远没有相见之!
无重并没有强人所难,他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来考虑,希望她可以主动归还,及时回头。如果一个月后她还是执迷不悟,他会亲自来取,甚至不惜动手强取。
相比之前的燮羽旧部,他对她已经足够宽容。但那之后好几天,朱丽都连连夜地睡不好,她觉得后悔,却又不知道在后悔什么。矛盾和彷徨一直来回的揪紧她的心脏。直到今天,直到她听到月影和慕容苏的消息。
她只是突然想到,如果换她在不知名的地方快要死了,有没有人愿意放下手边的一切不顾安危的去找她?
也许曾经有过……她的后悔,她的嫉妒,都是来源于此!
她狠狠地看着重纱后地人影,咬牙道:“我并不打算把书还给你,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无重良久不语,她的手越握越紧,连声音都紧绷起来:“只要你回大梵音寺,告诉你师父,告诉天下人,从此不再是佛门弟子,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走----只要这样,我就把书还给你,你给谁就给谁。”
她一口气说完,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觉察不到地强硬。曾几何时她也问过他同样的话,但他没来得及回答。她本以为错过的就是错过了,但是现在,她不甘心!
但是这次,他的回答却没有犹豫,平静道:“朱姑娘,你若是不愿意把《十梦录》还给我,我只能等一个月后亲自去取了。”
她愣了愣,半晌才将信将疑的问道:“你是说……你不答应?”
“万法由缘生,随缘即是福。不是你的。何必强求?”
“你说的什么揭语,我听不懂。”她咬紧了唇,眼中泛起雾气,“你连我的面都不敢见,怎么好好说话?”顿了顿。她的声音又变得迷离而柔和,“无重,我一直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十梦录》在我手上。我……只是一时糊涂骗了你,可我从来没有害过你,你知道的……你一定会原谅我地对不对?”
他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如果朱姑娘不是来归还《十梦录》的,那就请回吧。”
“你……”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喉头涌上一股酸涩不适,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跺了跺脚。恨声道,“不就是本破书吗?上头弯弯曲曲的都是白朔字,本姑娘半个字也看不懂。一个个都当宝贝似的!我就偏不还给你,你出来,我们当面说清楚!”
说罢,举步上前就要拉开纱橱,然而手才伸到一半,一股温阳地力道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涌来,竟迫得她连连后退,手上竟用不出半分力气。
和煦如风却又强大如海,是大梵音寺的风动真诀。
她的手在半空中无意识的一扯。不小心拉开了一面窗子,窗外冰冷的风顿时飒飒的灌了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机灵,遍体生寒,心头的那一点,也在一刹那被浇灭了。
她喘了口气,声音里透出几分萧瑟冷意:“无重,你真的宁可与我为敌,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朱姑娘请回。”
“好!”她一扬头。强忍住眼中汹涌地水意,脸上却笑了起来:“有本事,你就一个月后自己来拿。不管能不能拿走,你我从此便各自生死有命……再无关系!”
“正是如此。”
……如果她遇到危险,会不会有人舍命来救她?这个问题真蠢,只要她把那些危险和祸害全部清除,她自然可以活得好好的!她一定要活得比任何人都长,从今往后,她再也不后悔了。要后悔的是别人!
她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可是笑容依旧妩媚动人。她慢慢地朝后退去。转离开前的一刻,突然温柔低语道:“无重,我怀孕了。”
沉默。
“我决定,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叫千里。姓慕容,慕容千里,你觉得好听吗?”
她的笑声便如银铃一般的响起,蔓延了很久都不曾散尽。
千里,是为重。
她不放过他,一辈子。
许久之后,纱橱之后的一扇偏门被慢慢的推开,从里头走出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来。她静静的看着盘坐在地上的人,他肩头垂落地长发将脸遮住了,似乎连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尊雕像,就这么静静的坐了千年时光。
但是,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却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异常清晰,几乎能看到血液的流动。
良久,女子长长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
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像是从深邃的湖底传来:“世间的人,有谁不苦?”
女子无意识的朝外看了一眼,喃喃道:“她也真是……”说了半句却又不说了,扬了扬眉:“我的伤好些了,该走了。救命之恩,玉笑来一定还你。”
无重微微地点了点头:“涂姑娘不必客气。白衣残心的武功在你之上,下次请务必小
女子愣了愣,笑意微苦:“你这话,我就当成是关心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句和尚的口头禅,一点也不适合你。”她轻轻的咳了两声,将长发一挽,“那位朱姑娘有句话说对了,你应该回大梵音寺让天如大师许你还籍。不过和她在一起就不必了,天下有很多比女人更有意思的东西,你不去看看多可惜。”
他因她的话微笑起来:“涂姑娘也是女子。”
“我是,可我也觉得自己很没意思,一棵树上吊死,何必呢。”她低哼了一声,招了招手,“我走了,多谢,保重。”
“涂姑娘。”他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抢《十梦录》?”
“那当然。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和她有一月之约,能否请你……”
“说到底,你还是关心她,怕我伤了她,还有她的孩子?”涂玉笑无可奈何地皱了皱眉,看到他正抬起头静静地注视她,,那么美丽清澈的眼神,如一方净土,不忍心看到染上一丝忧愁。
他点了点头:“无重是个罪孽深重地人,虽一心赎罪也知道罪无可恕。可就算如此,却依旧不能有违本心。”
这话说得很坦,听在涂玉笑耳中,就和“虽然我不会再见她,但我还是忘不了她”一个意思,她很费劲的才让自己扯出一个看起来很轻松的笑意:“我知道了,我尽量。一个月之后我直接来找你抢吧,虽然抢不过,可是谁让你救了我,我欠你的……再见!”
再见……不知道下一次再见,是否又是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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