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势力大,将士们的武器大部分都是由陈家所造,皇上就算心存不满,也动不了这个为天下而生的大家族。但是张家不一样,除了张文硕将军仍在朝任官,其他张家人全部已经回归平淡,于故土的一方天地中享受恬静年华。
皇上若是真的查出来白彦的身份,那也会对张文硕将军下手。可是如此一来也就有了大问题。
燕国有两大名将,元将军和张将军。元将军已经被夺军权,安心养老,如果皇上此番再自断一臂,苦了得恐怕是边疆的百姓。狼烟壬宪会大举进攻,无名将,燕国的疆土迟早都是他人的盘中餐。
对比自己的皇位和燕国的百姓,燕王会如何抉择,其中还真的又变数。
白彦又从纸上画了很多奇怪的线条,最后放下手中毛笔,仰面靠在椅子上“辅佐燕彤登基,其实不是坏主意。”
“燕彤无心朝政,追求平静生活,若他是皇上,一定会摄政王,帮其打理江山社稷。疑神疑鬼的燕王退位,对百姓是好事,对我们也是好事。他是皇上,起了杀心,难道还有杀不了我的道理吗?若是哪天他干脆撕破脸,派军队前来要我性命,谁能逃走。”
秦月明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皇上对白彦已经有了杀心,解决之道无非两个,第一证明白彦不是天凤,第二燕王不再是皇上。
“燕彤是三皇子,如今燕国的储君为了与壬宪交好。同向阳公主一样常年生活在他国。起码也要把太子废了,才能让扶不上前的燕彤登基。”
难怪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太子,这位太子原来根本都不在燕国。
“想要把这个常年生活在敌国的太子拽下来,还是挺容易的。”白彦自信一笑。
她记起来燕彤曾经第一次自我介绍,燕彤假冒太子。这样的人,当真对皇位没有兴趣吗,对自己哥哥不曾嫉妒过吗?有时候玩世不恭的泄气,其实是隐藏,藏匿自己的野心,恐惧,也为不得志找到一个不丢人的借口。
“月明,你知道附近还有什么黑市吗,想请老板,在传播一个谣言。”白彦已经有了主意,她狡黠的眨眨眼睛,探过半个身子凑到秦月明面前。
“我去帮你找黑市,你也会会刘太尉吧。他德高望重,哪能受得了自己女儿毙命的消息。”秦月明从白彦手中接过纸条,暗处的事情他来负责,明处的交易还是白彦自己来比较好。
燕王把事情做绝了,自然让人有机可乘。白彦同意这个说法,她已经拉拢了张将军,元将军在自己这边,若是能够得到刘太尉的支持,基本可以说是把握了燕国的半个朝政。
刘太尉几日心神不定,都未上朝。朝廷传来的消息很简单,贤妃死于突发疾病,太医全力抢救,最后无济于事。皇上为此非常过意不去,送来稀世珍宝作为补偿,甚至登门造访,安慰刘太尉。
刘太尉不傻,年轻的时候他是军师,看一步方知百步,这样荒唐的说辞怎会相信。可燕王就是燕王,君臣之间不可逾越,他也是有口说不出,只能告病休假,不再参与朝政。算是无声抵抗。
刘太尉清楚。燕王治国,只依靠山河解盘,那个玩意丢了,他的魂也跟着丢了,整日疑神疑鬼,看到谁都想杀,这样的昏君,迟早天会让燕国百姓成为战火的牺牲品。
他用手撑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人老了,一世英名全都不重要,就想着儿女平平安安,如今也不可求。用颤抖的双手写下人生中最后一份奏折,写的是当今战争局势,以及未来的对战方法。足足写满了折子,最后一页是辞官,称自己身体不适,命不久矣,希望能安度晚年。
写好这折子,他唤来小厮“务必将这份奏折交给皇上,并且传达,老臣已无福分辅佐皇上,此番辞官,只想安心养病,望皇上成全。”
“是”小厮半天才回话,自家老爷一生志在千里,如今说是要辞官,他都不敢相信。走出去没几步,小厮又退回来“刘大人,您真的要离开官场吗,如今燕国战势吃紧,您真的确定在这个时候辞官吗?”
刘太尉不屑一笑,皇上相信的是山河解盘,不是各位大臣,就算真的有天大本事,谁能救得了现在的燕国。“你赶紧把奏折送到。”佯装着咳嗽几声,对身体不适做解释。
白彦不可能通过城门进入燕都,好在前些日子认识几个守城的士兵,他们对白彦非常尊重,欣赏她的勇敢。借着这样的关系,白彦被从侧门带入燕都城中。
她很深包裹在黑色的长衣中,一方面是对贤妃的过世表示哀悼,另一方面就是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刚刚通过城门,就赶紧在脸上打上易容粉,混入匆匆恢复建筑的人群中,一路朝刘府走去。
刘府大门紧闭,并无见客的意思,几十步开外站着侍卫,目不斜视,却简单白彦前来也并无半点反应。只是转过身,将紧闭的大门推开,不言半句。白彦有几分吃惊,似乎刘太尉就等着她前来。
侍卫为了掩盖白彦的身份,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刘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大师终于到了。”
大师,刘大人为自己换得新身份,难道是个算命的人。为这个身份感到有意思“让刘大人就等了,在下这就为大人去算卦。”如此回应道,跨过门槛。刚刚进入,刘府大门又是“哐堂”一声,紧紧闭合。
刘太尉端着茶杯,朝着大门正襟危坐。见到白彦来,笑说“来了。”仿佛早就约好。
“刘大人,贸然前来,还请不要怪罪。我也是今早才听闻此事,非常遗憾。”微微颔首,眼底尽是悲痛神色。
“谈何贸然,老夫早就知道你会来。”刘太尉身边还放着一盏茶,热气腾腾,倒好没多久“我不仅知道你会来,我还知道,你为何而来。”他抬起头,眼神中的睿智像是散发奇光异彩的宝石,闪耀堪比星辰。
“天下聪明人太多了,你不是唯一的那个。星空之下,野心家有无数,如今不过是多了一个人。老夫不关心未来这江山沉浮,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就是那只凤凰,我的女儿是因为你而死吗。”他语气平和,比说家长里短还要淡定,就连说起掌上明珠的离世,都依旧淡然自若。
正如天下人所说,没人知道刘太尉的心思,只知道他没有异心,因为若是有,这江山早已易主。
白彦摸不透,也不想摸,索性点头认了“我就是那只凤凰,会搅乱江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