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萧赫风慵懒地倚在车门边,夜色黯淡了他的轮廓,只有那双富有侵略性的眸子闪烁着幽光。
他道:“还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我当猴耍,你是第一个!”
“你想怎样?别忘了你是朝廷禁卫,竟然干劫掠……的事!”她差点说出“民女”二字。此时更不能暴露女子身份!
“谁看到?”他眯起眼睛,慢慢靠近……“有人看到我劫掠了吗?”
离近才发现,他的眸子不是黑色,是一种幽深的蓝色。
带着几尽嘲讽的笑容,他说:“你是坐着自己的车离城的,若真出事也只能说明你私自出城而发生意外。”
谨惜的心脏跳得厉害,只觉那酒意早化为冷汗流了出来。她不了解他,眼前这个美少年真是心如蛇蝎要至自己于死地吗?
她下意识的向四周看去,周围无际的漆黑森林,而马车逐渐在向山上行进,不时从林子深处传来一两声夜枭凄厉的叫声……
而萧赫风的话却让她陷入更深的恐惧中:“啊,是让我养的猞猁撕开你的肚子还是把你丢在狼群里祭它们的五脏庙呢?”
萧赫风死死盯着谨惜,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心中不由得意万分:小子,我就不信你不求饶!
却只见“他”垂下头,死死的攥着衣袖,虽然怕得浑身发抖却依然不吭声。
萧赫风不由得皱紧了眉,恶狠狠道:“还是喂狼好!只剩一堆骸骨谁也认不出来!”
突然,那个弱小的身影猛的窜了出来,猛的向车外跳下去。
萧赫风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有骨气,幸亏他身手敏捷,用力一扯,才把“他”拉住。
他一手拉着缰绳驾驭狂奔的马匹,一手还要钳制谨惜已觉吃力,这时谨惜又趁乱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一兜缰绳,想勒住马车。可马车的速度又过快,车轮正压在一处凸起的石头上,失去了控制,从半山滚了下来。
一阵天翻地覆,萧赫风下意识地把谨惜扑到身下……
萧赫风艰难的睁开眼睛,只觉浑身没有一处不疼。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身上都是刮痕和淤青,抬起头看着山坡,只觉万幸,好在这边是缓坡,要是山涧只怕早就命归黄泉了!
他强忍着疼爬起来,发现那马已不成了,摔下来时车辕折了斜插进肚内,流了一地肠子,嘴边吐着血沫子,只剩抽搐了。
他刚要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腿好像不能动了,每挪一下都钻心的疼!
他咬着牙暗想:要不是那小子跟自己做对怎么会掉下山!
萧赫风眼睛扫向四周,只见“他”被埋在断裂的车轮下,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额头上蜿蜒而下的鲜血格外醒目。
萧赫风心中一紧,连自己的伤都顾不得,冲到“他”身边抬起车轮撇到一边。轻轻推了推“他”,可“他”却一点反映都没有。
萧赫风颤抖着伸出手探“他”到鼻子下,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不由得吸了口冷气,愣在那里……
当初不过是看这小蛮子在京城耍威风实在不顺眼,想去教训教训他,没想到却被这奸诈小人顺势利用了。只因咽不下这口气,派手下打听此人,却得知这小子的父亲与宁亦云竟然相交甚厚,连官职都是宁亦云帮忙跑的。他最讨厌种依附权势的小人,再看到他父亲跟宁亦云是同党早就认定此人定是奸诈之辈。
不过他真没想弄出人命,只想把他丢到荒郊野外,好好吓吓他,却没想到发生意外。弄成这样,他皱眉道:唯今之计只好先挖个坑把他埋了!等回到城里找人再把车处理掉,不留一点痕迹才好!
想到这里,他从那摔得破烂的马车上折了跟木条,使尽力气把那小子背起来,一步一挨地走向密林深入。
在一颗老树下,他把谨惜放下。冲她深深施了一礼,开口道:“蒲……对不起,我没记住你的名字。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如果你不跳车也就不会发生意外了。这里风景不错,你就在这里安息吧!每到年节我会给你烧纸的!”
他叨咕了一阵,就用那木条用力刨开腐叶泥土挖坑要埋了谨惜。
萧赫风正在努力挖坑,突然感觉风声到了身后,他猛的一回头。
迎面一块巨石正好拍在头上,砸得他眼前冒出无数颗星星……在倒地那一刹那,他才看清,那个姓蒲的小子龙精虎猛,跑得比兔子都快!
谨惜没命的逃着,只觉得风声在耳边呼啸,四周黑暗的草丛,树林仿佛随时都会蹦出什么凶猛的野兽把她扑倒。
她已完全迷失了方向,只顾没头没脑的逃,不知自己在跑向何方。
那个……杀千刀的!
谨惜从来没这么想骂一个人!竟然要挖个坑把她埋了,还说什么自己跳车出的“意外”!若不是他骗了自己出城能有这“意外”吗!
好在她聪明,知道他那样强壮的人,就是十个自己也打不过他。只有装死,趁他没防备的时候把他打晕才得以脱险。
谨惜不过是个闺阁弱女,最远不过出郊外踏青,去寺庙礼佛,哪里到过深山密林?此时只顾逃命,根本辨不清方向。
她跑得喘不上气,扶着一颗巨大的树干喘息。
突然,一个黑影从树后闪了过来。满头鲜血把面容都遮盖住了,只露出如鬼魅般目光狰狞的瞪着她……谨惜吓得尖叫一声转身而逃。
“臭小子,竟然敢打我的头!”
谨惜被身后那人紧紧抓住扑倒在地,只觉手肘撞在坚硬的石头上,顿时一阵巨痛让她差点晕过去。
原来谨惜方向感实在太差,竟然跑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当了一回守株待兔的那只兔。
萧赫风此时也没什么力量,不过他已领略到这小子的狡诈,只能用身体死死压住“他”,让“他”不能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