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方星的使命

10方星的使命

我顾不得回答老杜的话,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方星小腹上的鹰蛇旗帜能够证明她与达措灵童是同一路人马,达措的使命是承接兰陀库林活佛的衣钵,把本教发扬光大,那么,方星又存在什么使命?需要不同的人物时刻点醒她?”

达措的两侧太阳穴旁,又出现了方星的“天魔唤醒印”,但这一次,她的双手一直在拼命颤抖。心乱了,手印的法力当然无法发挥,所以,达措没有再次醒过来。

方星忽然悲哀地长叹:“我的使命到底是什么?谁能告诉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举起双手捂住脸,肩头不断地抽搐着。

“小沈,要不要进去安慰方小姐一下?”老杜取出了第二支烟,迫不急待地点燃。

毒品的镇定作用,在他身上表现得非常明显,连抽了三口之后,他纠结着的眉心舒展开来,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表情重新变得自信。

我回放了刚才的画面,达措坐起来后,双眼空洞冷漠地向前望着,机械地说出“使命”两个字。那时候,他的精神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完全是凭借脑子里残存的记忆开口说话,所以,“使命”两个字可以看作是他内心深处的一种天生烙印。

同样的道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方星在梦中听到的,其实是埋藏在自己身体里的心声。她知道自己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毕生都在焦灼地求解 “使命”的具体内容,这种忧心忡忡与日俱增,才会不断地重复同样的梦境。

我打开那扇小门,缓缓走进零度舱。

方星呆坐着,肩头仍在抽搐不停。

“方小姐,不要太心急了,有些问题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弄懂的,我们先出去吧?”我的声音在宽大的空间里回荡着,与各种各样的药水味奇特地混合在一起。

达措旁边的手术台已经空了,新换的白床单平平展展,连一个细小的褶皱都没有。一条鲜活的生命就那么轻松离去了,如同破裂的肥皂泡一样无声消失,在港岛的日夜轮回中不留一点痕迹。

我站在方星旁边,近距离地看着昏睡的达措。他的呼吸十分平稳,双手交叠着扣在小腹上,恰好落在鹰蛇旗帜的位置。

方星无言地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向我怀里扑了过来。

我本能地张开双臂接住她,一个纤细的、柔中带刚的身子,像条偶尔迷失了方向的鱼,结结实实地贴在我胸口上。她的头发、额角、鼻尖、脸颊、下巴无一处不带着淡淡的暗香,万马奔腾一样向我扑过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她抱着我的脖子,黯然轻叹着。

大约有半分钟之久,她的脸颊贴在我的胸口上一动不动,而后骤然退了半步,两颊上红晕乱飞:“对不起,我太疲倦了,谢谢沈先生。”

满怀的香气倏忽消失,让我有种茫然若失的深深遗憾,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虽然一直排斥她、怀疑她,一旦拥住她之后,感觉竟然那么好,那么舒服熨贴。

“没事,我们该出去了,这个房间里空气不是太好。”我伸手去搀扶她,她却不动声色地错步转身,丝毫不露痕迹地拒绝了我的好意,抢先一步向门口走过去。

老杜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方才短暂而旖旎的一幕,已经被所有人看了个正着。

方星的脸色的确不太好,老杜马上派人送她回去,却把我单独留了下来。

瓶子里的酒已经空了,我握着酒杯,低头回味着那一瞬的温柔,心情似乎也被轻轻搅乱了,像一口被偶然掷入石子的古井,涟漪频生。

“小沈,爱上方小姐了?”老杜的话带着无尽的轻佻。

深夜在不知不觉间来临,随之而来的,是沉沉的倦意。

我不想拿这种事开玩笑,立刻摇头:“老杜,我们聊别的话题好不好?我跟方小姐只是普通朋友。”

老杜脸色一变,谨慎地试探着问:“小沈,有段关于方小姐的故事,你听不听?”

我抬起头,灯光下,老杜皱着眉,额前的头发凌乱垂落着,但眼神清亮,绝不带一丝开玩笑的表情。

“好事还是坏事?”这个年代,谣言如同北风的沙尘暴一样漫天乱飞,难免会落在某些漂亮女孩子头上,我不想听到关于方星的负面消息。

举杯喝酒时,袖子上沾到的方星身上的幽香无影无形地飘散着,令热辣如火的威士忌烈酒也仿佛添加了某些柔媚的味道。

老杜举起酒瓶在茶几上敲了敲,立刻有人捧着一瓶金牌马爹利进来,轻轻放在茶几上。

“小沈,我是不会在背后说方小姐坏话的,也不敢,因为那个故事牵扯到黑道魁星‘天煞飞星’方老太太。你能想到吗?方小姐是她的女儿,当年方老太太站在香江头上跺跺脚,整条江水都得连震三震,连几任英国人的港督都不敢驳她的面子。现在,她归隐荷兰,但门下徒子徒孙们已经成了气候,就算目前港岛黑白两道上最嚣张的人物,一听到‘方老太太’四个字,都得乖乖退避三舍。我只想说,你如果能娶这样的女孩子为妻,绝对是这一辈子最风光的大事——”

他开了酒瓶,把两只杯子一起倒满。

我的确感到了不小的震撼,因为关伯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提起过方老太太当年的飒爽英姿,绝对是女中豪杰、巾帼丈夫。

她的麾下,有四天王、五大魁首、十二星君、三十六天罡杀手,几乎囊括了当时亚欧两洲的黑道精华。意大利的黑手党魁曾心悦诚服地发下江湖贴,声明“只要方老太太占据亚洲黑道一天,黑手党的势力绝不跨过土耳其海峡一步”。

日本的山口组不肯屈膝折服,结果方老太太调集了江北的精兵强将,在日本著名的樱花圣地厢根约战山口组的人马。那一战,将对方在本土上的强悍部队全歼,杀得厢根市郊的三条溪流都成了殷红的血河,逼得山口组主事的三大元老亲自赴港岛负荆请罪,并且赔款七千万美金,才让方老太太高抬贵手。

有日本人的前车之鉴在先,江湖上再也没人敢向方老太太说个不字。

如果方星是她的女儿,能成为神偷圈内的第一高手,也就不足为奇了。只要方老太太一个口信放出来,世界上无论哪个国家的警界高官都得给方星绿灯放行,谁都不想惹事。

“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有多少?”我表示怀疑。

“我曾经给方小姐疗过伤,那是在六年之前,方老太太还没有退隐阿姆斯特丹,地点是在香江的一条大型游船上。她亲口告诉我,方星是她的女儿,以后在港岛受了任何伤,都要记在我头上;如果方星少了一根汗毛,都得要我赔,还有,方星出了意外,她就杀我全家、包括任何一个与我有关的亲戚、朋友,无论男女老少,一起给方星陪葬。”

老杜抓了抓头发,忽然大发感慨:“这么多年,我从不起意要娶任何一个女孩子为妻,成家立业,就是怕有一天让老婆孩子受黑道牵连。这份苦心,青天可鉴——”

他举杯喝了一大口,仿佛受尽苦楚、独力支撑的幕后无名英雄一般,纵声大笑起来。不过我知道,他之所以不结婚,是被影视圈里的一个万人迷女星牵住了鼻子,任对方予取予求,无法挣脱,与其他人毫无关系。

我终于明白关伯为什么对方星一眼看中、情投意合了,想必他这种老江湖早就明白方星与方老太太的关系,恨不得我能娶了她,然后成为黑道上的一颗天王巨星,为沈家光宗耀祖。

关伯的心思竟然隐藏得那么深,到现在我才隐隐约约看得明白。

“小沈,别犹豫了,你如果能娶方小姐,我愿意送一对几千万港币的结婚戒指作贺礼。以后,由你来保护她,我放心,方老太太放心,岂不是皆大欢喜了?”老杜自说自话,又一杯酒下肚,满脸都是得意洋洋的红光。

这场酒一直喝到深夜,第三瓶马爹利没喝干,老杜就已经醉眼迷离地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我谢绝了那些黑道年轻人的殷勤护送,自己拦计程车回家。其实,任何国家的黑道组织,都是外表看起来光鲜无比的大泥潭,一旦失足进去,再想洗净漂白就难上加难了。

与方星半分钟的相拥带来的脉脉柔情,随着老杜的喃喃醉话而彻底消散,当我站在住所门前,犹豫了几秒钟,走向街对面的蔷薇花丛,揪下那个摄像头丢在脚下,然后轻轻一踩,听它发出“咔嚓”一声轻响,随即整了整衣服,开门回家。

关伯还在小客厅里看通宵粤语长片,指着桌上的两个红色礼盒,头也不回地告诉我:“小哥,有位任先生派人送来的,说是几件周生生金店的小玩意,请你笑纳。明天,他会亲自过来接你出诊,请务必推掉一切杂事。”

我看着关伯的背影,联想到他为我做过了那么多事,又用心良苦地撮合我和方星在一起,几乎全部心思都放在我身上。有这样一个长辈关爱呵护着,实在是我的福气,只是岁月不饶人,他的白发越来越多,身体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硬朗健壮,我很担心因为自己在外面某些事处理得不够恰当而牵扯到他。

江湖,永远都不是猜拳行令、请客吃饭的温柔乡。

“小哥,我在你书房里放了一盆小茉莉,提神醒脑,还能祛除蚊虫。嗯,方小姐送了些茶叶来,有杭州龙井、岭南乌龙、天目毛峰三种,你喜欢哪一种?”

关伯很开心,其实每次提到方星的名字,他都开心,仿佛她的突然出现,成了原先小楼里一老一少枯燥生活的救星。

“都好,都喜欢。关伯,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看上了方小姐哪一点?”我故意不去揭穿他的秘密。

关伯摸着下巴上的白胡子茬,呵呵大笑:“小哥,我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一个人的品行素质如何,一眼就能看个通透。当然,叶小姐也很好,背景嘛也过得去,但比起方小姐来,差得就不是一个两个层次了。听我的,准没错——”

叶离汉的背景再强大,只怕也比不上“天煞飞星”方老太太,所以关伯的如意算盘打得足够精明。

我摇摇头,准备上楼睡觉。

“喂,小哥,等一下,那块石头怎么处理呢?怪里怪气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拿出去找个垃圾筒丢掉,怎么样?”

对于达措手下那个随从的离奇死亡,关伯至今心有余悸。

储藏室的门紧闭着,看来关伯已经忍受够了,不想再在石头上耗费时间,想必心里也恨透了唐枪,好端端地弄这么块石头回来害人。

我笑着摇头:“不行,我得先找到唐枪,问明白这东西的背景。关伯,其实在你看来毫无意义的烂石头,在别人那里,也许会成为无价之宝呢!”

毫无疑问,石板画来自鬼墓,一定有令唐枪觉得惊讶之处才带出来的。以他的眼力,应该能清晰估算出某些东西的实际价值。所以,冷七即将发过来的图片将会成为解释石板画奥秘的关键点。

黎明醒来时,鼻子里首先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侧身望向窗台,那里竟然也摆放着一盆嫩芽初绽的小茉莉,高挑的枝头已经先开了两朵洁白的小花,悄悄吐露着动人心脾的芬芳。

关伯大概刚给它浇过水,许多晶莹的水珠正在绿叶上滚来滚去,配上精致的紫陶花盆,更像是一件妙手天成的艺术品。

紫陶花盆的正面,是宋徽宗飞白体的“主雅客来勤”五个字,洋洋洒洒,颇有意趣。

我忍不住觉得好笑,关伯养花的境界真是越来越高了,他那种只懂得刀剑拳脚的江湖汉子,也开始学着吟风弄月了吗?

刚刚穿衣起床,还没下楼,院外已经有辆黑色的丰田车缓缓停下来,从司机位上下来的,竟然是西装革履的任一师,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径直推门而入。

我迅速下楼,在客厅里迎上他,隔着五步距离,便闻到了他身上古龙香水的味道。

“任先生,这么早?”我客气地向他问候,连关伯都懂得“主雅客来勤”,日日有所进步,我当然也得好好地约束自己,韬光养晦,以求更大的进步。

“沈先生,龙爷有差遣,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敢不尽力奔走?”任一师穿的灰色衣装是来自意大利的著名品牌范思哲,造价相当昂贵,身上洒的香水也是今年最流行、最顶级的,还有脚上的意大利皮鞋、腕上的钻石名表,无一不是天价名品。

他跟人的印象,不是别人的手下,而是自己当家作主、可以尽情奢侈的有钱人。

我们都适时地忘记了上次不愉快的分手,其实我很愿意第二次进那条黑暗隧道里去,为了碧血灵环、为了那个脉搏古怪的孕妇,都得再探一次。古人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得到最终结果,人总要试着冒险。

任一师笔直地站在客厅里,目光冷傲地打量着四面的摆设。

相比于有钱人家的奢侈,我和关伯的蜗居只能用“寒伧”两个字来形容,但我们只求住得舒服,从不盲目攀比,乐得自由自在。

“沈先生,龙爷说过,司徒开出了事,他心里也很难过,要我把你们两位的酬金全部加倍,今天探视过夫人之后,我开两张支票出来,八千万英镑属于你,两千万英镑送交司徒开府上。江湖上的朋友都知道龙爷的行事作风,别人给他面子,听从差遣,绝不会吃亏。”

他的下巴始终趾高气扬地向上挑着,仿佛贵足踏贱地一般,到小楼里来,就是我的最大荣耀。

我淡淡一笑:“多谢,请稍作一会儿,我去换衣服,马上就可以走。”

如果不是为了碧血灵环的事,我才懒得跟任一师这样的角色虚与委蛇。在老龙面前,他是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的奴仆,在庄园之外,却拿出救世主的派头,实在是惹人耻笑。

迎面,关伯正从储藏室里出来,抱着那块石板画,满脸都是愁容:“小哥,我想把这东西先装起来,送到银行的保险箱去,既能保险,也能让咱们少担惊受怕的,怎么样?”

我无奈地笑着点头:“也好,关伯,我马上就要出去,家里的事你看着处理就好了。”

一路走上楼梯,我才发觉昨天无情根本没有出现,也不曾打电话过来。她随唐枪、冷七两个初次进入鬼墓的情况并没有说完,我很期待她能讲出有用的线索,帮助我破解这石板画的秘密。

一旦要展开盗取碧血灵环的行动,我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离开港岛,也就没办法像她所期望的那样一起去鬼墓绿洲,协助唐枪共同盗墓。

我用力摇摇头,把这些纷乱的琐事暂时抛开。这一次进入老龙的庄园,我必须集中精力,把“青龙白虎龟蛇大阵”的细节一丝不乱地记住,为下一步窃取灵环做充足的准备。

老龙是轻易触怒不得的,港岛黑白两道的大人物谁都不敢捋这根“龙须”,所以,这一次是“巧取”而不是大张旗鼓地“豪夺”。

楼下客厅里仿佛响起了什么动静,我听到任一师惊讶地“咦”了一声。

昨天他送来的礼物仍旧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我跟关伯都懒得打开。女人大多喜欢周生生的黄金珠宝,而我们这一老一小却对此毫无兴趣。任一师选择这种东西做为送我的礼物,很明显是失算到家了。

洗漱完毕后,我换了一身白色的便装下楼,蓦的发现,任一师与关伯都站在客厅的桌子边,两个人的注意力全部落在石板画上。任一师已经脱下了西装,垫在桌面上,小心翼翼地把石头平放上去。

“这个难道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哈哈……”他突然仰面大笑起来,弯下腰,自己的左颊在石板画上用力蹭来蹭去,如同一只得到了可爱玩具的小狗,样子殊为滑稽。

关伯向我摊开双手,无奈地苦笑:“这位任先生喜欢石头,而且肯出高价钱,小哥,你说怎么办?”

任一师跳起来,猛的转向我:“对,高价钱——沈先生,多少钱?你开个价,我马上撕支票给你。”

他的眼珠子开始恐怖地充血,自身的情绪显然无比激动,刚进小楼时的矜持冷傲已经荡然无存。

石头仍旧是石头,正如我说的,一旦遇到明主,它的价值才会凸显出来。不过,我不会卖掉它,毕竟达措的性命得失还要着落在它身上。

任一师颤抖着取出了支票簿,手忙脚乱,到处摸不到签字笔。他的脸颊上沾了一道灰尘,本来一丝不苟的发型也抖散开来,嘴角哆嗦着,整副表情,简直可以用“狰狞恐怖”四个字来形容。

“任先生,请把支票簿收起来,石头我是不会卖的。”我淡淡地笑着,跨上去一步,伸出左手按在石板画上,指尖在那些流畅的人物线条之间缓缓摸索着。

任一师陡然怪叫一声:“什么?不卖?这东西对你没有任何用处,只会带来灾难!”

我们两个近在咫尺地对峙着,他喷出的鼻息不停地“咻咻”乱响,热气直扑到我脸上来。

“我说过了,石头不卖,我们该走了。”我冷冷地盯着他醉酒一般狂热迷乱的眼睛,清晰地低声重复着。

“不卖不行——”他的右臂向外一甩,带着呼吸的劲风扫向我的左腕。

关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失口叫起来:“是‘铁袖风’?小哥当心!”

第一次见到任一师时,从他的走路姿势、手臂动作上,我早就想到了他练的是什么武功。铁袖风这种外门硬功,源自江南“老林禅寺”,手法力道与泰拳中的“肘拳破竹扫”相近,练到最高深的地步之后,小臂的坚硬程度与铅芯警棍差不多。

我手腕一翻,并起食指、中指,在他的右腕脉门上重重地一拖,消解了他的一扫之力。

任一师的左拳几乎同时冲了过来,直击我的颈下琵琶骨,拳势犹如疯牛狂虎一般。第一招他已经输了,第二招,我抬起右手,迎着他的拳头稳稳地一抓,随即掌心的劲道汹涌地吐出,将他的身子弹了出去,连退三步,跌向墙角。

“任先生,这是我的地盘,说过不卖,谁都不敢替我作主,听清楚了吗?”我轻描淡写地击退了他,缓缓地拍了拍手,又取了一张纸巾,在指尖上慢慢擦拭着,丝毫不把他穷凶极恶的进攻放在眼里。

(第四部完,请看第五部《远古封印》)

6 方星的妙手神偷10 方星的使命7 黑夜盲文上6 方星的妙手神偷1 刻在石头上的奇画下10 方星的真实面目9 回字封条下10 猎命师的秘密10 佛医圣女猫妖红龙鬼墓下8 夜宿疯人镇5 地下孕妇掌心里的红色符咒6 纳兰世家同门相煎下5 陪我一起死好吗8 转世活佛的生命终点4 来自万年冰洞的奇怪电话7 初见老龙上8 历经万劫突来援手1 神秘的病人下8 转世活佛的生命终点5 转世灵童上5 转世灵童下8 亲历十根脉搏的孕妇上10 我令猫科杀人兽感到恐惧7 初见老龙下8 不得不执行的计划6 方老太太鬼见愁2 闪电中从天而降的男人10 佛医圣女猫妖红龙鬼墓下10 佛医圣女猫妖红龙鬼墓下7 第四层墓穴里的诡异事件4 地下暗河五重鬼楼5 转世灵童上10 方星的真实面目6 老龙的艳妾下4 旋转大厅下的神秘世界4 麦义领导的自杀式袭击上第一 部保龙计划1神秘的病人上1 金牌催眠师3 七大旋风社灰飞烟灭弹9 八卦阵里的最后一战上9 任我笑蜕变为猫科杀人兽6 玉链缠身的绝美女人8 一沾即死的致命毒药4 霰弹对转轮下7 魇婴下10 天衣有缝上1 丹田上的旗帜下5 陪我一起死好吗5 伊朗黑帮9 八卦阵里的最后一战上4 霰弹对转轮上6 神秘孕妇雅蕾莎上2 美女严丝再现7 冰岛降魔手之变3 转世灵童的命运何去何从3 十根脉搏上6 纳兰世家同门相煎上8 一沾即死的致命毒药3 解梦大师铁兰下2 埃及圣灵空气之虫第一 部保龙计划1神秘的病人上2 灵环入手9 八卦阵里的最后一战下1 无情的最后一个电话9 黎文政的真正使命7 黑夜盲文上6 鬼墓下5 转世灵童下9 黎文政的真正使命5 转世灵童下7 初见老龙下3 解梦大师铁兰下2 猫科杀人兽5 鬼墓怪画异人上7 第四层墓穴里的诡异事件9 镜中有鬼8 亲历十根脉搏的孕妇上9 十条脉搏千声鬼哭10 天衣有缝下3 固若金汤的老龙庄园7 魇婴下7 九大神偷一起出手10 唐枪冷七无情共同布设的骗局4 七手结印下4 死生轮转一起上路10 老龙的末日8 王后蛊3 藏僧出现上6 神秘孕妇雅蕾莎下3 生死之间3 藏僧出现下8 方星的奇特身世6 方老太太鬼见愁5 地下孕妇掌心里的红色符咒9 冰岛降魔手罗马猎命师2 突然狙杀上3 步步绝境的逃亡8 身怀十根脉搏的孕妇上6 老龙的艳妾上9 又见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