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得鱼忘筌

韩帕、戚长征、范良极带着虚夜月、庄青霜。寒碧翠把风行烈一行多众,直送到长城外的大草原处。

左诗等其它诸女,因怕她们不堪道路难行,均被劝得留在居庸关等待韩柏们回来,不让她们跋涉远送。

雁翎娜的五千精骑和无双府的大队人马,早到了那大草原处等候他们,庞大的驼马队,载着大量的兵器粮食物资,延绵数里,声势浩大。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虚夜月、庄青霜、寒碧翠搂着谷倩莲和小玲珑哭得咽不成声,反是谷姿仙不住劝慰,都没能使她们抒得悲怀。

戚长征望着风行烈苦笑道:“女人就是这样的了,不知那里来这么多泪水,长哭长有。”忽然鼻头一酸,吓得他连忙闭嘴。

雁翎娜矫捷地跳下马来,拉着韩柏走到一旁道:“待到日后回来让我这不会哭的女人来找你好吗?但不要以为我想嫁你,只是见你长得英俊,又懂讨女人欢心,才想陪你作个玩儿。”

韩柏啼笑皆非,低声道:“若说俊俏,我拍马都及不上行烈,你到时还会记着我吗?”

雁翎娜娇笑道:“风大侠是目不邪视的正人君子,你是那处有女人。坏眼便转到那处的色鬼,怎同哩!”迅快吻了他一口后,飞身上马,策骑而去,向军兵们发出准备起程的命令。

韩柏回到直瞪着他的各人身前时。苦笑摊手以示清白道:“这是她们呼儿族的离别礼节,诸位请勿想歪了。”

谷凝清显是心情畅美,同不舍笑道:“看这个小子多有趣!”

不舍则摇头微笑。

风行烈见驼马队正源源开往地平的另一方,豪情奋起。一拍背上的丈二红枪,大喝道:“小莲和玲珑不要哭了,很快我们便可再吹聚首的。”

谷倩莲依依不舍地放开变了个泪人儿的虚夜月。奔了过来,忽然搂着范良极的瘦猴脖子,在他两边脸颊各亲一口,泪眼盈盈道:“一口是欠你赌债,另一口是感激你这好大哥的。”

范良极破天荒两眼一红。竟说不出俏皮话来。

站在范良极旁的韩柏,笑嘻嘻凑过头去,在心甘情愿的谷倩莲脸蛋杳了一口,笑道:“还欠一口,待日后我到无双国才再补领。”

谷倩莲闭上美目。泪珠不住流下,呜咽着道:“老戚:你不是想亲小莲吗?”

戚长征如奉纶音。忙香了一下她脸蛋。

谷倩莲放开了范良极,哭着往车队奔去。

风行烈抱着扑入他怀里的小玲珑,一声长啸。策马掉头去了。

韩怕搂紧月儿霜儿,与安慰着寒碧翠的戚长征和范良极,直看到驼队变成了一串在远方蠕动的小点,才跨上灰儿,掉头回居庸关去。

灰儿虽负着三个人,仍是轻轻松松,一点不吃力。

月儿在他耳旁呢喃道:“我们在顺天等你。韩郎你自己一个人去见瑶姐吧!霜儿也想多点时间陪伴爹娘哩!”

韩柏知她是怕左诗等耐不住陆路车马之苦,才肯陪着留下,暗忖这娇娇女因心性纯良,愈来愈懂为别人着想了。

头向范良极叫道:“老贼头,你陪我去吗?”

范良极老脸微红道:“梦瑶想见的是你而非我,老子去来干吗?”

前方的戚长征大笑道:“大哥想陪着大嫂才真。”

韩柏没有作声。心神早飞到“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慈航静斋,这天下武林至高无上的圣地。

韩柏辞别各娇妻,策着灰儿,离开顺天。朝西南日夜兼程赶路,五天后到了离慈航静斋所在的帝踏峰最近一个县市。找了所客栈。安置好灰儿后,已是黄昏时分,他闲逛了一会,随便找了间较顺眼的酒楼,登上二楼叫了酒菜,在临窗的一桌狼吞虎起来,这几天吃的全是干粮,现在美食当前。自然份外起劲。

酒楼内十多桌只有五张坐了客人,其中两桌均是劲装大汉,身配兵刃,都是武林中人。

忽听其中一人道:“如今黑榜只剩下了浪翻云和范良极了,好应找人补上才对。”其它人一齐起哄,吵嚷得十分热烈。

另一人道:“拦江一战未有胜负。谁有兴趣理会谁该补上黑榜这种闲事呢。怒蛟帮愈来愈横蛮了,竟明令中秋前后,不准任何船艇进入拦江岛五十里的范围内,否则必杀无赦。真要操他的娘啦!”

韩柏大感有趣,别头望去,只见一名马脸汉子笑地怪声道:“李洪,人家是为你着想哩,若是来了一阵风不幸把你送到拦江岛附近。被庞斑或浪翻云的拳风剑气无意扫死了,春晖院的小白莱谁来给她筹钱赎身呢?莫怪我马明辉不提醒你丁。”

众汉捧腹大笑,均说马明辉有道理。

李洪气红了脸,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仍扮作凶狠道:“异日我李洪在靖难军立了军功。当了将军,定把你马脸辉杖打一番。”

韩柏心中恍然,原来这些大汉都是赶着到顺天投入燕王军队的,不用说是看好燕军了。

再没有兴趣听下去,拍拍肚皮。待要离开时,另一瘦汉道:“现在除庞浪两人外,最厉害当然是绝世无双的仙子秦梦瑶,若知慈航静斋在那里,我屈成爬也爬上去看她一眼。”

韩柏又生兴趣,招手再要了酒。竖耳聆听。

众人忽然沉默起来,显然都在驰想着秦梦瑶的仙姿玉容。

李洪忽道:“那“浪子”韩柏,“快刀”戚长征,“红枪”风行烈三人怕都不会比秦梦瑶差得多少,只不知谁个厉害一点呢?”

韩柏一拍饭桌,大笑而起道:“浪子韩柏,说得真好。这一餐就算我的了。”

掏出一小锭纹银,掷在桌上,大步朝楼阶处走去。

众大汉愕然看着他,其中一人叫道:“好汉高姓大名…”

韩柏一拍背上鹰刀,长笑道:“自然是浪子韩柏。否则怎会这么大方请客。”再不理他们,离开酒楼。

他给撩起对秦梦瑶的思念,回客栈取回灰儿,立即出城,进入山野连绵的黑夜世界去。

两天后,几经辛苦,才找到秦梦瑶所说通往慈航静斋的山路,远远看到那个写着“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心儿不由强烈跳动起来。

收摄心神,放了灰儿在山脚下休息吃草,才步上有若直登青天白云处的山道。

韩柏心中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就是自踏入山门后,秦梦瑶就知道他来了。

这微妙的感觉使他心花怒放。因为他一直恐惧着的事并没有发生。好梦瑶仍安然无恙。

山路迂回,清幽宁恬,林木夹道中,风景不住变化,美不胜收。

韩柏拐了一个弯后,景物豁然开朗,远方耸拔群山之上的雄伟巨寒处,在翠云舒卷里,慈航静斋临岩角山,巧妙深藏地溶入了这令人大叹观止的美景中。

“当!当!当!”禅钟敲响,涤尘滤俗,化烦忘忧。

韩柏一片清宁,加快步伐,朝目标进发。

往上穿过了一个美丽的幽谷后,才抵达静斋所在的主峰山腰。山路愈行愈险,危岩削立,上有山鹰盘旋,下临百丈深渊,山风拂过,有若万人啸叫,似正离开人世,渡往彼岸。

静斋随着山路迂回的角度时现时隐,说不出的诡秘美丽,如仙如幻。

险道尽处,山路转为平坦易行,林荫盈峰,清幽宁逸,朝阳下透出林木之上的静斋翘角凌空,殿宇重重,闪闪生辉,却自有一股实无华的动人情景。

在花香弥漫,雀鸟啼唱声中,韩柏终抵达天下两大圣地之一,慈航静斋枣红色的正门处。

“咿唉!”一声,不待韩柏叫门,大门被两名年轻的小尼打了开来,一位貌似中年,脸容素淡的女尼当门而立,她背后的广场珀无人迹。

女尼合什低喧佛号,淡然道:“贫尼问天,韩施主你好!斋主正在后山听雨亭等候施主。”不待他回答,掉头领路前行。

韩柏糊涂起来,不敢和这不沾人间半点烟火的女尼并肩举步,堕后少许紧随着,奇道:“梦瑶当了斋主吗?”

问天尼没有回头,通:“敝斋斋主仍是靳冰云。”接着声音注进了少许感情,慈和地道:“放心吧!梦瑶当会见你一面的。”

韩柏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不敢多言,随着她由主殿旁的碎石小路,往后山走去。

左方传来奇怪的嗡嗡声。韩柏看去,原来是个养蜂场。

左转右折,总见不到第四个人。

不片晌韩柏随着问天尼经过一个大茶园,香气袭人而至,地势豁然开阔,山崖尽处,一个小亭在一方突出的危岩处,险峻非常,此刻只见亭顶,看不到亭内的情况。

亭子下临无极深渊,对面峰岭磋,险崖斧削而立,际此仲夏时节,翠色苍浪,山花绽放,宛若人间仙境。

左侧远方俨如犬牙陡立的峰峦处,一道飞瀑破岩而出,倾泻数百丈,奔流震耳,水瀑到了山下形成蜿蜒而去的河溪,奇花异树,夹溪傲立,又另有一番胜景。

韩柏看得目眩神迷时,问天尼忽然停步,吓得他猛然刹立,否则说不定会碰上她不可冒渎的身体。

问夭尼柔声道:“斋主就在亭内,韩施主请过去见她吧!恕贫尼失陪了。”

韩柏依着听雨亭的方向,穿过一片竹林后,蓦然置身于后崖边缘处,群峰环伺脚底,峰峦间雾气氤氮,在淡蓝的天幕下,那还知人间何世。

在突出崖边孤岩上的听雨亭处,靳冰云修长优美的倩影映入眼。

她正坐在亭心的石桌旁,手提毛笔,心无旁地于摊开在石桌上的手卷书写着。

秀美的玉容静若止水,不见半点波动变化。

她虽没有抬头,却知韩柏的来临,轻轻道:“贵客远来,请随便坐。”

韩柏心头一阵激动,想起当日相遇的情景,大步走去,拱手一揖道:“韩柏见过靳斋主!”这才在桌子另一边的石凳生了下来,定神一看,为之愕然,原来她写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古怪文字,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文字?”

靳冰云直至此刻仍没有往他瞧来,淡淡道:“这是天竺的梵文。”

韩柏默默看了一会,虽是不懂她在写什么,但也感觉她的字体轻重缓急都恰到好处,笔尖所至,有若行云流水,意到笔到,像变魔法般化出一行一行充满书意的文字符号,不由心神皆醉,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暂忘了到这里来是为了见秦梦瑶的初衷。

笔倏然停下,原来到了手卷纸沿尽处。

韩柏惊醒过来,一拍额头道:“我真糊涂,差点忘了此来是要见梦瑶哩!”

靳冰云拿起座卷的两条书镇,韩柏以前服侍惯人,忙为她拉开卷轴。现出未书写的部份。

斩冰云再压好书镇后,一边提笔醮墨。一边仰起俏脸瞧着他微笑道:“师妹就在茶园内的静室里,她留有说话,要你去见她,请吧!”

韩柏恨不得插翼飞去,不过想起风行烈的嘱托,有点战战兢兢地道:“我还有一件事……嘿!”

靳冰云玉容回复冷静,淡淡道:“说便说吧!为何要吞吞吐吐?”

韩柏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觉得眼前这美女跟外面的尘世再无半点关系,自己实不应扰乱她澄明如镜的心湖。废然道:“我只是庸人自扰,实在都是些不打紧的事。”

靳冰云大感兴趣,把毛笔先往清水浸洗,才搁在砚台边沿,两手支着巧俏的下领,微笑道:“何不说来听听。”

韩柏正犹豫问,她又写起字来。

他叹了一口气道:“实在没有什么,行列嘱我代他向你问好请安。”

靳冰云如花玉容丝毫不见波动,全心全意专注在笔锋处,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说话。

韩柏奇怪道:“靳斋主听到我的话吗?”

靳冰云这才停手,抬起清澈的美目看着他,漫不经意道:“对不起!替我多谢他好了。”微微一笑后,继续笔走龙蛇。

韩柏呆了一呆,道:“他现在到了塞外去,可能不会回来了,但我知在他心中,永远都忘不了靳斋主的。”

斩冰云仍是那淡泊自然的模样,像听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事般,微一点头,没有答话。

韩柏呆瞪着她好一会后,颓然叹了一口气,蓦地站了起来,道:“我还是去见梦瑶好了。”

转身走了两步,靳冰云唤住他道:“请留步!”

韩柏转过身去。

靳冰云放下毛笔,离座往他走来,韩柏才注意到她原来赤着双足。

她到了韩柏左侧,望着茶园内绿油油漫山遍野的茶树,秀目射出沉醉的神色,柔声道:“师妹回来后,便到茶园石窟坐枯禅,你见到她后切莫大声呼,只须轻轻报上你的名字,然后耐心守候,她自然会回来见你最后一面。”

韩柏虎躯剧震,失声道:“最后一面?”

斩冰云轻描淡写道:“人总是要走的,只是看怎么走吧了!若师妹不是有心事未了,早离开了这无边的苦海哩。”

韩柏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激汤着的情绪,点头道:“我晓得了!”

靳冰云仍是以她那平静的声调道:“请恕我善忘,刚才你说的那位行烈先生,究竟是谁人呢?”

韩柏呆了一呆,不能置信地瞧着她道:“你忘了他曾是你的丈夫吗?”

斩冰云缓缓摇头道:“我看你是弄错了。”

韩柏手足变冷,低头看到她的赤足。心中一动问道:“你那对绣蝶鞋子呢?”

靳冰云随者他的视线也瞧着自己白玉无瑕的双足,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淡淡道:“送给了清泉啦!由那天开始,我再没有鞋子了。”

韩柏感到她语句里隐含玄机,呆瞪了她好一会后,才试探地道:“靳斋主记否那双鞋子被冲走时,我也在场呢?”

靳冰云收回目光,往他瞧来。歉然一笑道:“是吗?”

韩柏从心底里冒起寒意,苦笑道:“原来斋主把我都忘记了。”

靳冰云脚步轻移,盈盈步入繁树生香的茶园里,停了下来,背着跟来的韩柏道:“看你的样子,我们间真曾发生过很多事,可以说给我听吗?”说罢在一处青草上盘起双腿,闲雅地坐了下来,还指示韩柏坐在她对面。

韩柏有些失魂落魄地盘膝坐好。在她那宁恬的眼光下,一五一十把风行烈、庞斑和自己与她的关系交待出来。

靳冰云留神聆听着,当他说及拦江一战时,才轻轻道:“到时我去看看好吗?”

韩柏讶然道:“你竟还有兴趣?嘿!不怕见到庞斑吗?”

靳冰云像个局外人般道:“见到他又如何呢?师傅还有封遗书要交给他哩!”

韩柏给他的缥渺难测弄得头大如斗,顺着她口气道:“应该没有问题吧!要我陪靳斋主去吗?”

靳冰云轻摇螓首,柔声道:“我惯了一个人自由自在。”接着盈盈而起,眼中掠过一丝凄迷之色,檀口轻吐道:“韩施主刚才说的那个故事非常感人,谢谢你啦。”

韩柏站起来时,靳冰云合什为礼,转身远去,再没有回过头来。

第十二章 八面威风第十章 落荒而逃第六章 破敌诡谋第五章 独行盗第七章 请君上钓第五章 风起云涌第四章 天生尤物第四章 武库之会第八章 府台大人第九章 梦瑶的剑第十二章 翠袖玉环第二章 师徒之情第十一章 生米熟饭第七章 大江水战第七章 履险如夷第四章 再作突破第一章 剑吞斗牛第七章 大战艳女第一章 血洗花街第五章 剑心通明第九章 阶下之囚第五章 好戏开锣第八章 二龙争珠第八章 封寒的刀第三章 魔师远见第五章 撒下鱼网第十一章 诏书之争第二章 红颜情重第九章 谁是凶手第十章 互争雄长第三章 道魔决战第一章 狼心狗肺第六章 绝处逢生第三章 种魔大法第五章 独行盗第二章 青藏四密第十二章 翠袖玉环第五章 秦淮仙踪第十章 一吻定情第十三章 一触即发第一章 刺杀行动第七章 说客第四章 毒医的针第六章 佳人有约第十章 以酒会友第二章 青藏四密第十章 群魔乱舞第十章 元老会议第七章 大军压境第五章 奉旨风流第八章 心有挂碍第十章 未竟全功第一章 鄱阳逐浪第十一章 势不两立第八章 突围而去第一章 万人空巷第二章 毒医扬威第六章 纠缠不清第十二章 仙道之恋第十二章 夜袭怒蛟第六章 妾意郎情第五章 舂色无边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第二章 影子太监第十一章 送君千里第三章 一败涂地第一章 种魔大法第七章 大战妖女第六章 我为卿狂第七章 左手刀法第十章 情海兴波第八章 道左相逢第十章 暗杀行动第二章 终须一别第九章 两代情怨第二章 战书韩柏第一章 西宁道场第八章 相法如神第六章 龙虎汇聚第九章 偷鸡摸狗第二章 日照晴空第十二章 八面威风第二章 师徒之情第七章 鬼王秘技第三章 魔师远见第一章 肝胆相照第五章 浴血皇城第七章 大军压境第十章 双修大法第九章 情场硬汉第四章 虚空夜月第六章 棋逢敌手第十章 尽吐心声第八章 雨暴风狂第十章 真假难分第五章 舂色无边第十章 尔虞我诈第四章 河心遇袭第二章 日照晴空第九章 情关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