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月色正好,弯弯地挂在黑而透亮的夜空。星星们一闪一闪地,像极了伙伴们眨着的大眼睛。

“邵珑珑,你好吗?”

“邵珑珑,你什么时候回来上学?”

“邵珑珑,我们等着你一起玩呐!”

......

在寂静无人的小山顶上醒来,邵珑珑看见月光洒在自己的运动鞋上,如一层薄雾般朦胧。

可以动了!

他惊喜地发现四肢能够活动了,那层缠在身上厚厚的纱布也不见了,小腿和手臂,自如地伸展及弯曲着,一点儿也不疼。

他欢快地小跑起来,忘记了这是如水的夜,直感觉身边如白昼般光明。

“珑珑......”突然,从遥远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唤。

他渐渐停下脚步,心中紧张万分:那个女人又来了......

“珑珑......”幽灵般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可以感受到她黑色长发拂面的气息。

女人穿着一条烟紫色的长裙,赤着脚,总是这样轻飘飘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边。

“珑珑,我的孩子......”女人温柔地伸出一双手,将他的头拥入怀里。

女人的手绵软有力,他每次都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女人的话就好似一句咒语,他的心,便也瞬间潮湿起来。

“妈妈......”他十分艰涩地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两个字。

女人的身体微微一颤,开始变得僵直。

“不!我不是你妈妈——”女人霎时尖叫起来,一把将珑珑推开,十根手指紧紧扼在珑珑纤细的脖颈上,力道大得惊人。

“就是因为你,我永远无法得到自由——”女人几近疯狂地叫喊着。他感到有泪珠从女人飘散的长发间喷射出来,一开始是炙热的,顷刻间便冰冷刺骨。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他也大声哭喊起来,本能地拽着女人一同向脚下的深渊滑去。

“孩子——”女人惊慌失措,在倾落的刹那一下子翻转过身体,用尽全力将他向上方推去。

“你到底是谁?!”他重重地摔在山顶边缘,口中发出最后一声痛苦的呼喊。女人的身躯在模糊的视线里越来越远,直至慢慢消散。

这时他才猛然惊觉,依然没能看清女人的脸。

一身大汗。

“珑珑,醒醒,快醒醒......”

邵珑珑努力睁开酸胀的双眼,眼角还是湿湿的。头顶是一盏泛着黄光的床前灯,室内白刷刷一片,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又关切的脸庞。

“杨阿姨......”

“做噩梦了?”**璐轻轻地问,并帮他摇高了床头。

邵珑珑吞了下口水,喉头干涩难耐:“嗯。”

**璐用小勺耐心地将几口温水喂进他嘴里,虽然就是普通的白开水,但他觉得甜丝丝的。

“我听见你喊‘妈妈’,可梦见妈妈为什么会哭呢?”**璐坐在床头,看见邵珑珑恢复了平静,于是缓缓地问道。

邵珑珑将视线望向天花板,迷茫地回答:“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妈妈......”

**璐轻叹口气。是啊,这孩子并不记得自己母亲的样子,师涵去世时,他应该还是个婴儿。

“你梦里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璐尽量用一副轻松的口吻问。

没想到邵珑珑忧郁地摇了摇头,脸上丝毫看不到提及妈妈时应有的甜蜜,甚至有点儿害怕地说:“我看不清她的脸,我只记得,她总是用长发挡在脸前,好像故意不让我看到......”

**璐皱起了眉,在她印象里,师涵一直留着可爱利落的短发,这孩子想象中的“妈妈”似乎与现实差距很大。

“那她穿什么衣服呢?”**璐继续柔声问道。

“她始终穿着一条紫色的长裙子,而且没有穿鞋,每次都突然出现在我身边......”邵珑珑回忆着梦中的情节,表情复杂地回答。

**璐心中的疑虑更重了。师涵几乎从来不穿紫色,也不喜欢长裙子,她一向更偏爱短裙、短裤一类俏皮活泼点儿的装扮。

不知道母子之间是否会存在心灵感应,虽然学的是唯物的西方医学,但**璐对此还是持不完全否定态度的。她认为这是人与人之间存在的一种微妙的磁场作用,她也的确亲眼见过或听说过不少孩子与母亲间有着无形的默契的案例。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幼童期的孩子总是习惯在母亲身边熟睡,而有时候如果母亲本身并不感到困倦,孩子则也很难入睡,或是入睡了不久便会再次清醒过来。但邵珑珑的话,却令她陷入了一种令人恐惧的迷惑和不安。

“你梦见妈妈离开了你,所以才哭了是吗?”

邵珑珑反应了一会儿,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爱妈妈,妈妈也爱你,所以你舍不得她离开。”**璐安慰道。

可邵珑珑却似乎对这个问题进行着深深的思索,最终痛苦地说:“杨阿姨,我知道妈妈的爱应该是怎样的,就像你对我的一样。可梦里的那个女人,我觉得她爱我,但她也恨我。她好像......根本不希望这个世界上有我。”

**璐惊讶地微张着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说出的话。

更难以想象的是,邵珑珑竟然又说道:“我感觉她真的来过。”

“你说谁?”这回**璐彻底诧异地瞪大了双眼,“‘真的来过’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她来过医院,来过这里,就曾站在我的病床前。”

邵珑珑说得十分认真,完全不像是编造的,更何况,一个孩子不可能、也没有任何必要编造这样的故事。

**璐愣了许久,还是不太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邵珑珑则好似很能理解对方的不解,将眼神投向病房角落里的窗台,幽幽地说:“那晚,正是因为感觉到她来了,我才醒过来。”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深夜吗?”**璐不禁怀疑起珑珑的话,毕竟那天她接到医院的来电,已经超过夜里两点了,如果珑珑说的那个女人是真实存在的,怎么可能深更半夜跑到医院来看孩子呢?如果是这样倒是一切都说得通了,珑珑躺在病床上,难免胡思乱想,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女人。

可邵珑珑接下来的话则令**璐不知所措,只听他用清晰的声音肯定地说:“不是深夜,杨阿姨,那天你和爸爸赶到的时候,其实我已经醒来很久了。”

2.

不到三天,萧程就给出了肯定的回复:楚康医药的伪“兹扎”疫苗正是基于萧程实验室前期的关键研究成果才得以制造出来的。只是目前该针剂究竟注射后对人体是利是弊,还有待进一步验证。

苏左立刻制定了下一步的调查重点:楚康医药。但这次她决定暗访,因为这件案子调查至今,早已偏离了戴林钟死亡这一事件,而是向着黑暗的深处一点点地延伸着。可警察的身份却好似一道强光,对黑暗久了的地方束手无策。这就恰如一处幽深的洞穴,太强烈的光芒反而容易照不全洞穴里的每个角落,最好的办法是拿着手电,慢慢摸索着前进,才能最终了解到整个洞穴的全貌。

**璐在伪“兹扎”疫苗注射当天提供的信息帮助刑警队锁定了一个或许与事件存在某种未知关联的人——郑诗聪。但这个人已经死亡了十几年,即便围绕他疑点重重,如今也只能从与他有关的人身上寻求突破。于是很快,另一个名字便随之浮出水面:蓝美倩。

经查,蓝美倩系郑诗聪的遗孀,是天满不孕不育专科医院现在的所有者,也正是楚康医药的法人代表。换句话说,在萧程实验室失窃和伪“兹扎”疫苗出现这一系列事件中,楚康医药是否存在问题,正好要从这个蓝美倩身上着手调查。

郑诗聪英年早逝,曾是郑氏集团最年轻有为的领导者。且他在未患骨骼怪疾前风度翩翩,是许多年轻姑娘心中的白马王子,而最终能与他结为连理的,一定也是位不凡的女子。果然,苏左发现蓝美倩就具有与富家公子两厢匹配的典型特征:她是一位在业界颇有名气的小提琴演奏家。

欣赏交响乐演出的确不是苏左的强项,她强撑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在最后二十分钟里睡着了。可能多少跟音乐的舒缓悠扬有点儿关系,苏左这一觉睡得特别美,直到萧程拿着一张纸巾在她嘴角擦来擦去,她才警觉地睁开眼。

“出什么事了?”苏左下意识地从座位里弹起来,手向腰间配枪的地方摸去。

萧程在一旁抱着手臂,明显强忍着笑意。

手感不对!今天腰间滑溜溜的,脚上也挤挤的,很不自在。苏左愣了两秒,这才缓过神来:这是在暗访。而为了看这场演出,她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一条连衣裙和一双高跟鞋。

“演完了?”苏左看了看空旷的舞台,诧异地问。

萧程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这时苏左才惊觉连观众席上都已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了自己和萧程。

“你怎么不早点儿叫醒我?!”她瞪大眼睛责怪道。

“演出太精彩了,我刚刚回味过来,谁知道人这么快就都走光了。”萧程好像也很无辜,摊着双手回答。

“那怎么办?我们到哪儿去找蓝美倩?”苏左有点儿懊恼。她本来是想在蓝美倩演出退场时,悄悄跟着,找机会堵住对方进行突然询问的,这样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给对方准备的时间。

萧程貌似从一开始就对她的这个计划不太感兴趣,这会儿只是用手指轻搓着鼻尖,拿锐利的目光环顾了一下周围。

“稍安勿躁。”他小声对苏左说。

萧程话音刚落,就见从舞台下方侧边的一扇小门里走出一名西服革履的男子,他的目标似乎很明确,正是朝着二人所在的方位走来。

“请问是萧先生和苏小姐吗?”男人面带微笑,礼貌地问道。

苏左不明所以地眨着眼,萧程则礼貌地朝男人点了点头。

“蓝女士请您们到里面谈。”男人说着,做出“请”的动作,便在前面带起了路。

“照你的吩咐,我可没说你是警察哦。”萧程抓住时机,悄悄地在苏左耳边说道。

“那你说我是什么?”苏左好奇地小声问。

萧程则笑笑,没有回答。

不一会儿,男人便将他们领至一间休息室门前。

“蓝女士,您的朋友到了。”

门开了,首先出现在门里的是一个年纪约在40岁左右的男人,他留有一头齐肩的长发,剑眉皓目,看起来英气逼人,身穿一件质地考究、版型挺括的燕尾服,脖颈上还打着领结。

苏左好歹也看了大半场演出,一眼便认出,这是刚才场上的指挥家,介绍里好像提到过,名叫沈豪,与蓝美倩是多年的老搭档,也是这家交响乐团的创办人之一。

“蓝,你有客人,我先走了。”沈豪见到萧程和苏左,用露骨的眼神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随即很自然地说了一句,便拉开门步出屋外。

苏左看到在这间休息室的尽头,一扇精美的屏风背后,有一截紫色的裙角从屏风下方露了出来。

由于蓝美倩是这家乐团的灵魂人物,名气最响,所以通常都是压轴出场,刚好刚才演出中最精彩的部分苏左睡着了,所以没能提前得见这位小提琴演奏家的真容。但仅仅看到这一截裙摆和那双金色的演出鞋,就仿佛已想见,蓝美倩必是人如其名,是位兼具美貌和艺术气质的女性。

尽管已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当真正与蓝美倩面对面时,苏左还是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大美女!

“萧先生是诗涵的朋友?”蓝美倩似乎不喜欢拐弯抹角,上来便问了一个苏左完美没想到的问题。她的声音也很美,说起话来就像小提琴拉出的优雅音符。

萧程却并不意外,而是沉稳地答道:“是的,我也是刚刚知道,师涵竟然有一位同胞兄长......就是您的先生。”

苏左不禁在一旁紧张地观察着蓝美倩脸上的表情。毕竟郑诗聪和师涵的兄妹关系目前并未得到确认,只是限于几个知情人之间的猜测,她着实没想到,萧程竟然会直接用这种方法来引起蓝美倩的注意。

蓝美倩稍稍侧过脸,精致的五官并没有因为萧程的话而产生任何变化,反而淡淡地纠正道:“是先夫,诗聪去世已经十几年了。”

“蓝姐姐,”苏左这时插起话来,她故意装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实则暗暗品味着蓝美倩的一颦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一说是师涵的朋友,您依然热情地接待我们,看来当年您和诗聪哥哥感情笃深。”

蓝美倩脸上依然是恬淡的神色,似乎这个话题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天气预报,不管你本人想不想关心,总会有旁人忠实地去关心和提起。

蓝美倩没有正面回答苏左的问题,而是伸手拿过一大捧百合花,微笑着赞道:“萧先生送的花真香,卡片我收下了,花,不如就转送给苏小姐吧。”她说话间,竟将目光直直地落定在苏左脸上。

苏左只感觉鼻腔突然被一阵浓烈的花香充斥,手里也变得沉甸甸的,耳边响起美妙的声音:“你们很般配。”

原来萧程在演出开始前就给蓝美倩递送了鲜花和卡片,难怪他刚才慢条斯理地一点儿也不着急。想必那卡片上一定提及了师涵的事,并且写了他们两个的名字,说不定还把两人的关系注明了为:恋人。

想到这里,苏左更加觉得蓝美倩看自己的眼神里别有深意,不禁一阵脸红。萧程则显然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根本没想要解释。

蓝美倩转动着美丽的眼睛问道:“你们今天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诗涵的事吧?”稍顿了顿,她似乎也在说服自己般说,“她也去世很久了......”

既然对方都这样问了,萧程决定开门见山:“楚康医药最近推出了一种‘兹扎’防护针剂,请问您知道这件事吗?”

“楚康医药......”蓝美倩却是一脸茫然,看样子就像连“兹扎”都不曾听说过。

“楚康医药是天满不孕不育医院旗下新注册的一家医药公司,天满医院不是在您的名下吗?听说一直经营得很好,您平时都不关心的吗?”苏左在一旁解释起来,语气有点儿急切。

蓝美倩则好像才反应过来两人在说什么,皱着眉回答:“其实那间医院虽然自从我先生去世后就留给了我,但我根本不懂医,更不懂经营,平日里基本上是从来不会过问的。”

跟预想的差不多。苏左暗忖,蓝美倩果然不会在医院的经营管理上亲力亲为,这一点,她确实不像在说谎,更何况,她的身份和知名度也不允许她抛头露面地去管理和经营一间医院。

“原来二位来找我是为了这样的事,那真的很抱歉,我给不了你们什么有用的信息,天满医院以及楚康医药的事,还请你们直接去问医院的人吧。”蓝美倩礼貌地补充道,并且不经意地挺直了脊背,流露出一种知名人士惯有的傲慢姿态。

不知为何,苏左感觉她一开始的态度虽然表面上亲热,实则内心是警惕的,现在这样,反而证明她放松了下来。

萧程却明显没有苏左那么细腻的心思,而是还在顺着自己的思路发问:“那么欧阳书教授您应该认识吧?”

没想到蓝美倩在听到“欧阳书”的名字后再次警觉起来,虽然努力不动声色,眼神里却难掩局促不安,但她还是尽力装作自然地说:“当然认识,他曾为先夫治过病。”

“那您最近见过欧阳教授吗?”萧程直白地追问着。

“没有。”蓝美倩看向地面,僵硬着唇角回答,“他和先夫曾是医患,也是朋友。先夫去世后,我没有任何理由再跟他保持联系。而且据我所知,欧阳教授平日里非常忙碌,没有特别的事,他又为何要跟我见面呢?”

萧程这下倒沉默了,静静地盯着蓝美倩的脸庞,不再开口。

“哇,这花真的好香!你都没有送过我这么高品质的百合!”突然,苏左娇嗔地推了萧程一把,随即笑盈盈地望着蓝美倩,亲昵地问,“蓝姐姐,你还这么年轻这么美,就没想过再找个人结婚吗?”她这问话过于突兀,在当前的气氛下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蓝美倩即便修养再好,此时也有些不悦,板着脸问道:“你们......还有什么别的事吗?”言语间逐客之意已然非常明显。

“我觉得她在说谎。”

走出休息室的大门,两人沿着走廊向馆外走,见四下没人,萧程小声在苏左耳边说。

“哪一句?”苏左反问道。

“她应该见过欧阳书。”萧程目光直视着走廊尽头,肯定地分析,“她回答‘没有’的那个时候,瞳孔明显在膨胀,而且刻意躲避开了与我眼神的接触,看向右边的地面,心理学上这些都是说谎的表现。”

“这一套,是不是在美国FBI教你的?”苏左却笑着揶揄起来,露出满脸不屑,“哪儿用你说的那么复杂,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哦?”

“说到欧阳书的话题时,她的一支耳环刚巧被头发缠掉了,可她完全没注意到。”苏左自信地撇撇嘴,“美丽的女人最在意这些,况且她还是个有名有身份的美丽女人。耳环掉了都没感觉,只能说明当时她的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如何编造说辞应付咱们俩身上了。不过她是个谨慎的人,说话滴水不漏。”

萧程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突然假装害怕的样子笑道:“你可太厉害了,要是做你男朋友,恐怕一句谎话都不能说。”

“为什么要说谎?”没想到苏左站定脚步,严肃地看着他问。

萧程心里一紧,不禁楞了几秒,然后也正色道:“好在......我不太会说谎,我脑子不够用嘛。”

苏左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而且刚才本还打算就卡片的事跟他理论一番,此时也打消了念头。

过了一会儿,萧程又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刚刚那样问她的感情问题,会不会显得有点儿没礼貌?”

“我故意的。”苏左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你不觉得她其实很不愿意别人提起郑诗聪吗?而且一再强调郑诗聪已经死了很多年。”

“嗯。”萧程抱起胳膊,不置可否。

“我猜,那个指挥家一定在追求她。”苏左轻描淡写地接着加了一句。

“你说沈豪?”萧程脑海中立刻回想起刚刚与身穿燕尾服的指挥家打照面的情景。

“你没听见吗?他叫她‘蓝’,真受不了那个矫情劲儿。”苏左翻着眼睛,有点儿坏坏地评价道,“而且蓝美倩在这个沈豪面前高傲得像个公主一样。”

萧程耸耸肩,趁机取笑道:“我发现你对别人的感情问题倒是比自己的敏感。”

“咳......咳......”突然,从走廊的拐角处传来几下响亮的咳嗽声。

苏左和萧程立刻收起言笑。

慢慢地,走廊的另一侧走出一个修长的人影。

“是您?!”萧程略略带着惊讶,但也仿佛有所预料。

人影走近,身上的黑色燕尾服僵硬笔挺,使他看起来独具一股诡异的气质。沈豪的目光先是从惊讶的萧程脸上滑过,继而冷冷地凝固在苏左身上,一字一顿地说:“这位小姐,其实是警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