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乐言瞪大眼睛看着他,以前看过一本书,说皇帝晚上没有女人是不行的,莫非是真的?她涨红着脸劝道:“皇上,其实女色伤身,要适可而止,尤其皇上如今身上还带着伤,若是用力过猛或者力度不对,很容易造成伤口撕裂!”
空气顿时凝固了,站在旁边递药的李元惊呆了,傻傻地看着毛乐言,一个草莽大夫,竟然敢过问帝后床弟之事?真是胆大妄为!
皇帝面容冷凝,看着毛乐言,不悦地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赶紧包好伤口!”相信若不是她治好了太后,这会儿都获罪了。
毛乐言有点讨厌自己的性格,但是学医之人,明知道自己的病人去做一些伤害自己身体健康的事情,怎么能不管?所以,尽管面对着责难的眼光,她还是勇敢地挺起了胸膛严肃地道:“皇上,草民也是为皇上的龙体着想,皇上今晚还是不要去皇后寝宫里了,好生休息几日吧,等身体好了,想怎么着便怎么着啊!”
“大胆!”李元气得浑身颤抖,“帝后的事情也敢干预?别以为你治好了太后娘娘便能胡作非为,赶紧换好药下去,别耽误了皇上的事儿!”
毛乐言还拧起来了,她就是个受软不受硬并且冲动类型的主,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她是谁,大不了拿着夜明珠出宫算了,不要其他赏赐,“我就是不包扎怎么滴?你让我来为他包扎,他就是我的病人,我有责任提醒我的病人要注意哪些事项,若是不听我的话,大可以找别人来医治!”她扬起声音说着,盛怒之下也忘记了把声音压低沉点,甚至忘记低着头,因为,女扮男装最容易露陷的地方不是胸部,而是脖子。她没有喉核!
皇帝静静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道:“既然神医说不可碰女色,那朕便听神医的话,李元,你去知会皇后一声,就说朕今晚不过去了!”
李元吃惊地看着皇帝,但是触及皇帝凌厉的眸子,他还是不敢问,只诺诺地应道:“是,奴才遵旨!”
他不放心地看着毛乐言,毛乐言倒也不是想和他为难,便道:“放心吧李公公,我会为皇上包扎好伤口的!”
李元点点头:“那,有劳神医了!”说罢,便转身退下了。
毛乐言一并为皇帝的手消毒,然后包扎起来,皇帝全程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她偶尔抬眸看他,长长的睫毛颤抖下,翦水明眸带着疑问,怎么这会儿皇帝这么乖巧听话了?
包扎好伤口,他淡淡地道:“为朕把那块玉佩取过来!”他指向清泉边上高大的屏风顶上,上边挂着一块玉佩,为防有宫女太监取到,所以放置得很高,不懂轻功的人就算跃起,也是拿不到的。
毛乐言苦恼地看着那玉佩,若是不用轻功,只怕是无法取下的吧。自己一米七的个子,若是助跑跃起,还有点希望。
她想了想,走到最远的地方,跳了几下,然后开始助跑,四米,三米,两米……速度很快,起跳也很迅捷,手触及玉佩,她连忙一拉,玉佩便落在她手上。但是,她算漏了一样,惯性,物体在快速前进的时候,就算前进的力度停了,物体还是会保持之前的运行状态。
她落地之后,身子不受控制地急速地往前奔跑,收势不及,噗通一声,跳下了清泉。
不止如此,屏风被她拉扯了一下,竟然直挺挺地往后倒去,砰一声巨响,声音大到她想装作没发生过都不可能。门外顿时便进来来几名侍卫,拔刀瞪视着这一场面。
这下,事情便大条了。这清泉是皇帝专门洗浴的地方,连贵为皇后都不能进来的,他一个山野村夫竟然平泡在泉水里,享受和皇帝同样的待遇了。
这还不算大条,她发冠散乱了,而且衣服湿水之后,肯定很贴身,她要怎么解释她胸前伟大的事情?
“出去!”皇帝沉下来对那几名企图救驾的侍卫道。
侍卫们连忙低首,诺诺退下!
皇帝神定气闲,淡淡地看着水中的人儿,她脸色通红,尴尬而纠结地看着他,右手还握住他的玉佩,也不知道是该递给他还是该先起来。
“我可以解释的!”她没有企图隐瞒,若是到这个时候还想着隐瞒,那直接当皇帝是傻子,多加一条藐视罪。
“好,朕听你的解释,上来!”皇帝淡淡地命令道。
毛乐言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池边,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在热水里出来接触冷空气,鼻子的血管马上便扩展收缩起来。
“解释吧!”他微愠地瞪视着她。
毛乐言搜刮了脑子好几遍,还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解释,她握紧拳头,红着脸道:“我喜欢你!”然后猛地上前捧住他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趁他还没反应过来,飞也似的转身逃了。
她不敢再回房间里,怕他命人追上来,所以逃命般逃了出宫。
欺君之罪啊,她可不想掉脑袋。
但是,心却在滴血啊,她的良田千亩,她的黄金万两,她的夜明珠啊。
坐在庆王府屋顶的琉璃瓦顶上,她连续捂住鼻子打了好几个喷嚏,手里还揪住他的那个玉佩,她叹息一声,“白忙活了一场,就混了这个玉佩回来!”
皇帝刘渐在毛乐言高声说话的时候便已经看破了她女子的身份,他先是十分震怒,开始猜测是乱党混进来了,只是想了想,她有好几次下手的机会,但是她却没有下手,尤其方才为他清洗伤口的时候。他按捺住心头的烦躁和纷乱,试探她的身手,故意让她去拿玉佩,她大概也想到他是试探她,所以,不敢施展伸身手。
只是,若说她是刺客,那么她便是最笨的刺客。看着她落水的一刹那,他呆住了,一种爆笑的欲望腾起,天啊,难道她没看清她奔跑的方向前面就是清泉吗?
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的解释,要么解释,要么是出手,身份被识穿了,她若是再不出手便没有机会了。
看着她扭扭捏捏地在想着怎么解释,可见这并非预谋好的,而是临时发生的状况。所以,当看到她拉起锦衣的那一刻,他看到她白皙的双腿,正想着她不会是用美人计吧?但是看她的反应也不像啊。当看到她冲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心中冷笑一声:“终于还是出手了!”
他正准备接她这一招,她却双手捧住他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他脑子一片空白,这,算是被女子非礼了吗?
皇帝刘渐苦笑了一声,没有命人来更衣,只是套好了一件衣衫,命人清理好里面的混乱,那紫檀木雕花屏风是邻国进贡过来的,是他最喜欢的屏风,就这样毁在那小女人手上。
毛逍遥,他一定会找到她的!皇帝刘渐迈过门槛,迎面而来的一阵凉风让他倏然一震,伤口隐隐作痛,其实方才她为他清洗伤口的时候,她动作十分轻柔,一点都不痛,比李元好不止一点点啊!
毛乐言一身湿漉漉,也不敢下去,冷得牙关打战,庆王府的守卫森严,四处都有人巡逻,若是她被发现,就算抓不住,也难免引起一番波澜。
如今唯一的办法,是在外头混到天亮再做打算了。
只是,这会儿,能去哪里啊?
饿,冷,还累!
她从王府的瓦顶走掉,灰溜溜地在大街上走着。西街上有夜市,许多人摆摊,很多小食档摊飘着香味勾引着她的肠胃。银子在小舒那里,她现在全身上下除了一块玉佩,便再无其他值钱的物件。
看到对面挂着“当”字的店门还开启着,她一咬牙,走了进去。这里是天子脚下,在京城里开当铺的人多少有点眼见力,很有可能会认出这是宫中之物,她这样当了,很容易引来麻烦。但是,她拿着这块玉佩住在庆王府更麻烦,庆王和庆王身边很多人都经常出入皇宫,甚至在皇帝面前晃悠,而这块玉佩又是皇帝贴身之物,肯定见过的。
只是要说扔掉,又有些可惜,上好的玉佩,虽然不知道在这里值多少钱,但放在二十一世纪,这样厚度又透的玻璃种翡翠,起码超过两百万。
如今只求这位掌柜的老眼昏花,看不出是宫廷之物。若看出了,她逃便是了,难道还真等他派人来抓吗?
当铺内面积不大,毛乐言目测约莫是八九平米,当铺内有一个木制栅栏,栅栏门楣子上做了个铜质的三面牌,牌面镂空,凿有云头、方胜、万字不断头等花样。
栅栏外设有桌子和椅子两张,摆放着一套茶具,干净整洁。
坐堂的见到有人进来,起身隔着栅栏问道:“这位少爷,赎当还是典当?”
毛乐言拿出玉佩,递给了坐堂的,坐堂的接过来一看,面容顿时一变,连忙问道:“少爷,这东西哪里来的?”
“祖上的!”毛乐言黯然地道:“是家传之物,本舍不得拿出来典当,奈何家道中落,不得已……哎!”
坐堂的显然相信了,赞叹道:“上好的玉佩,应当属皇宫之物,相信少爷先祖一定是朝中大官。”
“都是以前的风光事情了,如今不堪提了,”毛乐言忽地抬头看着坐堂的,扬高了声音道:“我说,你这是当还是不当啊?不当的话本少爷便去别家!”